“吴婶也来洗衣服。”王花儿叫了人。
吴婶手上用劲搓着衣服,嘴里也不停,“王老头那家子也不怕遭天遣,让一个七岁的小姑娘大冷天的洗衣服。”
王花儿笑了笑。
洗了一会,水太冷了,吴婶把衣服扔在一边,她今儿来也不是为了洗衣服。如今这个冷天气,谁家不是宁愿勤快点多捡些柴火烧水洗衣,何况热水洗衣也容易洗得干净,只是王家那家子不要脸的人作践一个小姑娘。
吴婶嘴角撇了一下,凑到王花儿身边低声道:“花儿,我跟你说。你舅妈给你捎信了,她说给你找了户人家,那家家里男娃多,工分也挣是多,不缺吃的,就是少个女娃,稀罕的很。你去那家定能享福,吃穿不愁,那像王家让你吃不饱穿不饱。”吴婶扯了扯王花儿身上的衣服,“看看你这么冷的天就穿这么一层层,早晚会冷死你。”
躲在后面草众中的王善娘急得跳脚,就怕王花儿答应了,天下那有这么好的事?
“那家一家子是老实人,你舅妈亲自打听过,信得住,就是少个女娃,想养一个当贴心闺女。”吴婶捞起王花儿的手,“你看看,你才几岁,你这双手跟我这个长年干活的人一样,都是老树皮了。”
王花儿眼神有些迷茫,舅舅,舅妈,她统共没见过几回,连印象都很模糊。
“那我弟呢?”
“你管你弟那么多干吗?他是男娃,长大自会顶天立地,可不像你,是女娃娃,没人给你操心,你长大了,就等着王家把你卖了换聘礼,给你找些二婚头,瘸子。”
这话王花儿听着不舒服,她才七岁的年纪,怎么就谈到嫁娶了呢?她下意识地要收回手。
吴婶瞧着不对,忙拍拍她的手,“你别怪婶说话粗,你年纪小,婶不该说这话,可谁让你可怜,小小年纪没了娘又没了爹,谁给你操心?好在现在有你舅妈愿意帮你一把,让你脱了苦海。”
“你回去好好考虑一下,为你自个儿好好打算一番。”吴婶知晓心急吃不得热豆腐,劝了一番就打算撤退。
“吴婶,若是我走,必要带走我弟。”软软的声音透着一股坚定。
听了这话,吴婶险些给拐了脚脖子。她跺了跺脚,端起衣服回去了。
当吴婶走出老远,王善娘就跳了出来,吱吱,“王花儿。”
“是你?”王花儿仔细看了王善娘一回,浑身乌漆麻黑的,皮毛油光闪亮,可不是前天送他们油饼的那只老鼠。
王善娘点了点头。
王花儿笑了,“你真聪明听得懂人话。”王花儿四下望望,见附近没有人,低声道:“你真的是我爸妈派来照顾我和弟弟的吗?”
王善娘歪着鼠头看着她,见她一双水润的杏眼中充满着希冀。苦日子过久了,总希望有天神般的人物降落给予搭救。王善娘踌躇了好一会,决定以实相告,天上没有无原无故掉馅饼的事,万事皆要靠自己的努力。
王善娘摇了摇鼠头。
王花儿呆愣了足有五分钟,方问:“那你前天怎么送我们油饼?”说到油饼,王花儿猛地想起家里丢了块油饼。前天晚上王老太婆在家里大发脾气,说丢了块油饼,把家里的儿媳妇骂了个遍,弄得家里鸡犬不宁。最后还是王老头出面,仔细检查了一翻,见碗柜的锁好好的。就把王老太婆骂了一顿,说她人老了记忆差,记错了数。要不是碗柜的锁好好的,她都怀疑她吃的油饼是这只耗儿偷的家里的油饼。
王善娘抖了抖卷曲的二根胡须,说不了人话,咋能回答你呢。换个方式沟通吧,于是,王善娘黑漆漆的鼠眼看着王花儿。
好似看懂了王善娘眼中的意思,王花儿也应过来,耗儿又不会说人话。她埋头冥思苦想了一会,抬头问:“你是不是想跟我交换什么东西?”
太对了,王善娘立马点了点头,我要你帮我做的事可多了。
王花儿笑了,“好,以后你想要我做什么你告诉我。”王花儿想了一下,跑到草众里拨了根野花,举到王善娘面前,“比如这样,如果你想要我帮你拨这花,你就带我来到花边,我就明白了。”
王善娘乐了,伸了伸前爪,又点了点鼠头。
“交易达成!”王花儿也乐了,“以后我们互帮互助。”
王花儿忽地道:“耗儿,有件事,你能帮我一下吗?要是我弟问你是不是我爸妈派你来的,你能帮我哄哄他吗?就是点个头。”
黑漆漆的鼠眼中印着小姑娘的倒影,脸上满是温柔的笑,王善娘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你真是个好耗儿。”王花儿摸了一下王善娘的头。
王善娘炸了毛,她一个二十多岁的大姑娘竟然让一个几岁的小姑娘摸了头,有大有小没?王善娘朝王花儿呲了呲牙。
王花儿忙缩回手,赔笑道:“好啦,好啦,我以后不摸你的头了。”转身又小声嘀咕,“真是个小气的耗儿。”
当着我面说我坏话,别以为我没听见,王善娘吱吱几声抗议。
“好了。”王花儿的口气和哄王草的口气如出一辙,把王善娘郁闷的,不过她接下来的话让王善娘高兴不已,“我今天要去处大山,比我家后面的山大的多,你去吗?”
很大的山意味着里面有很多好东西,王善娘点头,傻瓜才不去。
作者有话要说: 已修
第010章
王花儿拧干衣服,放在篮子里,提着往回走。虽说王花儿已使劲地拧干衣服,但湿的衣裳仍比来时重了许多。王花儿斜着小身子,吃力地往前挪动脚步。
王善娘一路跟随一路难过,打算以后好好帮帮这姐弟俩。
好不容易回到王家,王花儿晾上衣服,又急急捅开火,烧好做饭的水,王家其他人才起身。
王家的早饭又在王老太婆的一咏三叹的骂声中度过。
很快王花儿王草姐弟俩挎着篮子出了门,王善娘悄悄地尾随。
姐弟俩走过晒坝,沿着晒坝下面人家门前的小路下到河边。
王花儿脱下脚上的布鞋,站在水里,十月初的河水有些寒意,王花儿脚刚踩进水里的时候,身子不禁地颤抖了一下。但她很快地稳住自己的身子,扶着弟弟走一个又一个的小石头。王花儿记得爸爸的话,弟弟早产,身子骨弱受不得凉。每次从打这条河过,她都不让弟弟沾水,有时候河水涨了漫过小石子路,她就背着弟弟过河。姐弟俩原就比同龄人矮小,远远地看着两个小人儿爬山涉水,王善娘不由得心中酸涩。
过了河,沿着左边的小路走,拐过去往上爬一段陡峭的坡,两人一路走一路停,停下来的时候,王花儿就要摸摸弟弟的额头和后背,看出汗没,若出了汗,就用布擦汗,再走时就会慢一点。不知走了多久,从天微亮到天光大亮,王善娘作为鼠类都累的鼠身子发软,为了不跟丢,咬着牙坚持爬着跟上,但她偏作怪,一直不出现在王花儿姐弟俩面前,害得王花儿时不时的四处张望,失望之意溢于言表。
眼前总算出现一座山。
王花儿舒了口气,总算到了,她的腿快撑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来,做姐姐腿上,让姐姐看看你出汗了没?”王花儿摸了一下弟弟的额头,还好,微微有些汗,又伸手摸了他后背,也有些微汗。王花儿忙拿出那块褪色的布擦王草背上的汗和额头上的汗。
“姐姐,我也给你擦擦。”王草也给姐姐擦了额头的汗。
王草又道:“姐姐,我的腿有点累。”
“来,姐姐给你揉揉。”王花儿坐在地上,把弟弟的腿放在大腿上轻轻地揉捏。
看着姐姐额头冒出的微微细汗,王草放下腿,“姐姐,我给你揉揉。”
不待王花儿说话,王草伸出小手使劲地按着王花儿的腿。王花儿由着弟弟按了一会,拉起他,“好了,姐姐腿不累了,我们得挖野菜去。”
王花儿左手挎着两个大篮子,右手牵着弟弟爬山。刚走出一二步,王花儿扭头见弟弟满脸的痛楚,慌了,“弟弟,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快告诉姐姐。”
王草踮着一只脚,“脚底痛。”
“姐姐看看。”王花儿蹲在地儿脱了王草的鞋,见他的脚掌有个透亮的水泡,“打泡了,等姐姐拿针扎一下,出了水就好了。”
针线王花儿是随身携带,一是在王家没有空做针线活,二是她那间屋,谁都可以进去翻箱倒柜,把她爸妈留下稍成样的东西被折腾光了。后来她也多了个心眼,好点的东西都藏起来,才保下了姐弟俩的一些衣服鞋子之类。
王花儿掏出针来扎了下去,挤出脓水,“姐姐背你上去,等会在山上姐找块石头给你坐着,过一会脚就不痛了。”
这时,王善娘冲了出来,嘴里叨着几根草放在王花儿面前。
“耗儿,姐姐,有耗儿,快打,快打。”王草的尖叫声。
“草儿别怕,姐姐在。”王花儿抱着王草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草儿,那是爸妈派来的耗儿,还记得不,给我们送过油饼的好耗儿。”
王草偷偷从王花儿怀里探出头看着前面的王善娘,“好像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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