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不怪她心思沉重龃龉、恩将仇报,这些天来她被各种人各种事坑得着实有些惨,再说了,谁知道这种外表看起来光风霁月的人内心有多乌漆墨黑,就比如说,她那个美艳绝伦的好妹妹秦颜欢?
秦子衿边想着,边不动声色地把在床内侧的手往袖子里缩了缩。
指尖还没能碰上冰凉的针尖,突然见对面白衣男悠然一弹指,秦子衿便能感觉到自己的手指被一股强劲的内里震开。
心上一凛,听见男子轻笑一声,“姑娘,这个时候,你最好还是顾好自己吧。”
秦子衿乍一下还没听懂什么意思,冷不丁瞥见白衣男的目光往他胸上一瞄。
她还没来得及骂他一句登徒子,下意识往自己胸口一看,懵了——
那条悬崖上邂逅的小青蛇许是对她一见钟情痴心不改地追上来了。
眼下正乐滋滋地趴在她胸口上,时不时吐出猩红的舌头,头动也不动地盯着她呢。
秦子衿脑袋转的飞快,有一条神奇的蛇能送上来给她玩是一件很棒的事,但如果这条蛇也能反过来玩她,就不是很有趣了。
白衣男适时来了一句,“这是一指青,《司药志》中记载,咬一口可以令一头牛瞬息死亡的毒蛇。”
秦子衿头顶冒冷汗。
《司药志》据说是已经失传已久的书籍,秦子衿不知道眼前这个高深莫测的男人是怎么知道的,但总觉得他不是在信口开河。
那号称是一指青的毒蛇正慢慢地沿着她的衣襟往上爬,还伸着头蹭了蹭她的下巴。
冰凉滑腻的触感让秦子衿不由得鸡皮疙瘩只冒,倏忽间,她心底涌起一阵强烈的不爽。
先是被家族长老逼迫和不认识的男人成婚,然后被关禁闭,又是被便宜妹妹推下山崖,最后还要被一条半路缠上来的小青蛇欺负。
凭什么?
秦子衿不爽,她不爽了,那谁也别想好受。
琉璃球似的亮晶晶的两颗眼珠滴溜溜地转,转向对面风姿绰约的白衣男,“看来是你……这位公子救了我?”
公子却不搭她的话,“其实这一指青药用价值很高,你坠下山崖却得了它,倒也不失为一件幸事。”
“……”去你妹的幸事。
“既然这条蛇这么好,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不如我就把他赠予公子,好作为报答公子救命之恩的礼物?”
白衣男声音低而优雅,又带着几分动人清越的笑意,“一条蛇算是什么,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接下来不该是以身相许吗?”
秦子衿发觉自己当真是低估了眼前这白衣男,只道他是倾国倾城美人脸,却没想到这美人脸皮还能这般厚。
“话不能这么说。”她摸了摸袖子里的银针,透心凉心飞扬,连带着精神头也好了很多,“《司药志》作为失传已久的上古神书,上面记载的东西,想必比我一条要死不活的贱命强了很多,公子可不要眼皮子浅,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白衣男也不是省油的灯,长眉一扬笑吟吟看过来,“你不能这样想,我若是娶了你,那你理应带着嫁妆来,到时候我们夫妻一场不分彼此,你的不就是我的?”
你倒是好算计。
秦子衿自认从来都是一张嘴打遍天下都不怕,不想今日竟然遇上了敌手。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也没能占的了便宜。
第263章 为君故(5)
秦子衿自觉说不过眼前这白衣男,也看不出他究竟想不想要这条一指青。
若说不想要吧,可刚才又是他主动提起这条蛇来;可又要说想要,偏偏又多次推脱,难不成还玩欲擒故纵?
一指青原本还乖巧倚在秦子衿怀里,后来看两个人推脱来推脱去,摆明了是都嫌弃它。
看了一眼衣着光鲜、姿容倾国但明显很危险的白衣男子,再看看自己身下满脸灰没洗净都快看不出原貌的女人,一指青晃了晃脑袋,转头往秦子衿脖子里又钻了钻。
秦子衿冷不丁打了个冷颤。
这一会儿她又想起来这条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青蛇一口就能咬死人的本事,心里又蹦蹦跳个没完了。
越漂亮的东西越是有毒,古人诚不欺我。
她抖了抖压在被子下的手指,脸上换上一副为难的神情,“嫁给你总之是不可能的事了,但我总不好欠了你的,所以这条蛇一定是要送给你的,你可不能推辞。”
白衣男沉渊般的眼眸中笑意浅浅,“怎么,你报个恩还要讲究强买强卖?”
被拆穿了心思的秦子衿丝毫不见脸红,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继续胡扯,“哪能啊,我是真心要感谢你。”
白衣男对秦子衿的真心不置可否。
许是一指青一直都没有对秦子衿释放出任何的恶意,时间长了,秦子衿竟然也对趴在自己胸口不懂的小青蛇没那么畏惧,稍稍挪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身子,她半靠在床头,转脸看着白衣男。
一指青同步地将蛇头转向他。
两条黑泠泠的竖线似的眸子直直盯着白衣男,秦子衿看见这情形,终于想起自己在悬崖上对上这一指青眸子时的遭遇,脸上露出了看好戏的表情。
一指青的目光似乎有一种迷一样的吸引力,能让所有被它盯上的人情不自禁地对上它的眸子,白衣男也是如此,在对上一指青的视线的时候,瞳孔先是骤缩,而后渐渐涣散。
一旁一直静默不语的刘卓也察觉出不对劲,刚想要出声提醒,便见原本还懒洋洋挂在秦子衿衣襟上的一指青突然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猛地蹿向他家公子。
青色的蛇身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残影,像是一尾青色剑影,带起的剑风都凛然生威了刘卓心冒冷汗,正要一个箭步迈上去挡在自家公子的身前。
又是一瞬间的事,白衣男动了,还是指尖轻弹,弹出一阵浑厚苍劲的气息,这气息不似寻常习武之人体内的内力,也不像是侠士剑客的剑气,更多的,是一种说不上来的似正似邪的“气”。
于是原本还威风堂堂的一指青,在这股“气”的磅礴攻势之下,硬生生转了个方向,原路返回就要砸在秦子衿的胸口。
白衣男不待见一指青,秦子衿也未必喜欢,慢慢悠悠地转了个身离开原来的位置。
眼看着就要摔在床上的一指青于是也不开心了——
你不想让我靠,我还非要死缠着你不让你舒心。
在划过秦子衿胸前的时候,它蛇尾一勾,缠住了秦子衿散在胸前的一缕头发,然后拽着这缕头发继续往前飞,飞到尽头又被头发给拽了回去,撞在秦子衿脖颈间。
好像是撞晕了,蛇尾还缠在秦子衿头发上,蛇身却耷拉下去,在半空晃来晃去。
一指青老实了,秦子衿该是也老实了。
她算是看明白了,眼前这牛叉男,就是一大佬。
她咧嘴笑,没心机的傻大姐似的,“这位仁兄,尊姓大名啊?”
白衣男眼睛里依旧带着浅浅淡淡轻飘飘的笑意,不知道有没有把秦子衿傻乎乎的笑看在眼里,而后说出一个名字,“纳兰幽。”
秦子衿挑了挑眉,纳兰?
没听过这个姓,至少在她所了解的当世几个大姓里是没有的。
但看他通身气度,绝不会是寻常人家能养出来的,说不准是哪家公子隐姓埋名出来行走。
礼尚往来,秦子衿向纳兰悠也说了自己的名字。
一抬头,她望进他沉静而深邃的眸子里,听见他低沉的声音——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被强撩的秦子衿脸上却露出像是被强/奸的惊吓和沉痛,又觉得自己反应似乎有点儿大,可能人家就是想附庸风雅念句诗而已呢,于是收起那些浮夸的表情,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尴尬地笑,“呵呵,原来你的悠是这个悠啊,还挺巧的……”
“不巧。”纳兰幽低眉垂目,嘴角一抹淡淡笑意,总能让人产生一种飘渺灵逸如仙人的感觉,“‘谁见幽人独往来,飘渺孤鸿影’之幽才是在下的名字。”
既然不是那你念什么诗啊,呵呵,眼前这个男人总有办法让她接不下他的话去。
秦子衿在这个异世界听见苏轼的诗已经不觉得奇怪了,很早之前她就发现,尽管她穿越来的这个世界并不是她原处世界的过往历史,但依旧有很多重叠的地方,比如说一些诗词歌赋,还有兵**著。
秦子衿不关心这个,她现在只想着该怎么摆脱胸口这条赖着不走的一指青,和眼前这个看起来无比危险的纳兰幽。
藏在被子下的手,手心早已经攥出汗来。虽然表面上她一直在和纳兰幽插科打诨似的谈笑,但其实心里丝毫没有好放松警惕。
指尖的银针时刻准备着,秦子衿尝试着调动体内真气内力。
突然听见纳兰幽道:“你身受重伤,虽已被治好,但仍需要调养,不然容易伤及根本。”
“所以?”
“所以,我把你的内力封了。”
秦子衿肩膀一摊,彻底老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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