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面人的老人呵呵一笑:“这位公子是外来的罢,这花朝城里无人不知我老张头的这门手艺,只需听一听你的声音,便能捏出个和你一模一样的面人来。”
沈宴脸上还戴着面具,即便真能捏出来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面人,断不可能连面具都捏得出来。
于是便道:“那您给我捏一个看看罢,是不是真的一模一样。”
老人拿起一块面团黏在竹棍上,飞速捏着,不消片刻,便捏出了个同沈宴一模一样的面人,不仅如此,脸上也戴着个女娇娥的面具。
一边递给沈宴一边问道:“公子且看看,我老张头捏得像不像哩。”
沈宴目瞪口呆:“像极了,老人家,您这门手艺可不得了。”
老人平日听这类称赞听得多了,此刻也不甚在意:“这捏面人的面团都是事前备好的,我掺了些蜂蜜进去,中间还搁了桂花糖。所以,我捏的面人不仅能看还能吃,不信公子可以尝尝看。”
沈宴有些为难:“这就算了吧,这么漂亮的面人,吃了多可惜。”
裴清将面具一拉,露出下颌,走到沈宴旁边:“没事,吃了再做一个不就行了。”然后微微一张口,咬掉了面人沈宴的脑袋。
沈宴大窘:“你怎可如此!”
裴清嚼了嚼,便道:“老人家,你这面人果真不赖,可否再做一个。”
老人倒也十分乐意,几下便又捏出了一个面人,不过这一次捏的是裴清。
沈宴不满道:“老人家,你捏出的怎么是她呢,明明该再捏一个我才对。”
“公子这就不懂啦,我老张头捏的面人,都不带重样的,已经捏了一次的,就不会再捏第二次啦。”老人解释道。
沈宴只得作罢,掏出银钱,递给老张头,拿着自己那没了脑袋面人走了。
“喂,沈宴,等等我嘛。”裴清跟上沈宴的步伐,将没了脑袋的面人沈宴夺了过来,又把手里的面人塞到他手里,“喏,我拿这个跟你换。”
沈宴结巴道:“你这是作甚么……我又没生气,你的面人,自己留着便是。”
裴清则道:“我偏要给你,你若是不想要就扔了。”
闻言,沈宴只好默默收下,突然看到身侧只有裴清一人,完全不见林淮的身影,顿觉大事不妙:“我师妹人呢,怎么不见了。”
原来,林淮还待在那卖拨浪鼓的小摊,一直没跟上去。这一路她总是心神不定,时不时的思绪便飘远了去,周围所发生的一切都无法影响她半分。
等她回过神来之际,早已不见二人的身影。
林淮望着手里的拨浪鼓,想到从前,自己哭闹的时候,母亲也经常拿着这拨浪鼓哄她,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正当此时,忽然感受到周围有灵力波动,有一阵气流从北边而来,直直朝着两侧的灯笼击去,顷刻间,那一排排烛火通明的灯笼便次第熄灭,周围陷入一片黑暗和混乱。
人群中不时传来惊呼声。
“哎呦,你小心点,踩到老子了。”
“灯笼怎么突然全灭了,是谁在搞鬼!”
“让一让,让一让,别挤啦。”
林淮伫立在人群中不动,双目微闭,没有了视觉上的干扰,所有的注意力便全集中到了听觉上。
修者的五感较常人更为敏锐,故而,她通过听觉,察觉到始作俑者只有一人,所在方位乃是正北方,她所感受到的灵力波动,想必就是来自于这人。
刚要迈步往前走,便感到五道气流朝她袭来。
此人来意不善。
她侧身避过四道,却还剩下一道来不及躲避,这道气流夹杂着浓烈的杀意,朝着她的太阳穴而来,速度之快令她应接不暇。
所幸有人拉她了一把,险险避过最后一道气流。
正欲追上前去,却被方才救她的人拦下,林淮抬手挥去,想脱离那人的束缚,却被那人稳稳的接住,就在二人纠缠之际,方才所感受到的灵力便伴随着浓烈的杀意一齐消失了。
始作俑者跑了。
这下林淮可就没法淡定了,走在街上莫名其妙碰到一个人想要杀自己,还不惜将这条街的烛火熄灭,本来她是能追上去,却被个人给拦下。
真是岂有此理。
这时,人群中又传来了惊呼声。
“这天上飘着的是什么啊,好美啊。”
“没想到这灯笼熄了,却从远处飞来了这么多萤火虫。”
“这萤火虫岂会无缘无故的往城里飞,怕是哪位仙人施得法术哟。”
闻言,林淮猛地睁开眼,抬眼看向拦住自己的人。
长发未束,发端松松系起,发泽柔亮,黑如鸦羽,脸上覆着白色面具,身材颀长,穿着一件与自己身上这件一样出自心斋的青衣。
☆、再相会
空中浮着的萤火,不似烛火那般温暖,反倒更添几分清冷。
林淮心生疑虑,伸手过去想揭开那人脸上的面具,却被他给躲开。手还举在半空中,没来得及收回,一时有些恼了,便道:“既出手相救,何不以真面目示人。你若是没拦我,方才出手的人早被我追上了,不知仙友究竟是何意。”
“此人修为远在你之上,你不是他的对手。”男子的声音从面具后面传来,嗓音清冽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竟有些耳熟。
“苏衍?”林淮以一种怀疑的口气喊出这个名字。
虽然他们经常用纸鹤传信或是传音,但纸鹤并不能模拟或记录,传信人的真实声音,而是用一种近乎刻板,没有声调起伏的声音将谈话内容复述一遍。
故而,林淮对于苏衍的印象还停留在三年前,并不能十分肯定。
男子没有直接回应,反倒是继续回答上一个问题:“你脸上不也戴着面具。”
林淮这才想起来,方才沈宴逼她戴了那个髯虬老汉的面具,而她一直没取下来。不得不说,这面具实在是丑的清奇,不过比起裴清所戴的那个还算好了。自己一路上光顾着出神,也没注意这些。
于是连忙将面具一拉,让其挂在脖子上,道:“我将面具取下了,你呢。”
岂料,男子却又将面具给她戴上了,双手绕至林淮身后,给她系好带子,应道:“别在这里取下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林淮嗅到他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海棠花香,必是经常流连海棠花间,不经意沾染到了。想起自己收到的那封信,已经能肯定眼前这人就是苏衍。
这模棱两可的态度,欲迎还拒的调调,除了他还能有谁。心念一转,既然对方不肯坦诚,不如顺了他的意,看看这人究竟想干嘛。
点头应道:“嗯,那你在前面带路。”
道路两旁用作照明的灯笼,不仅数量繁多,而且是白日里便挂上去,然后逐个点亮的,花了这么大功夫,却无故被人击灭,实在是令人痛心疾首。可若要重新再弄一遍,显然是来不及了,便只好随它去了。
幸好今日是十五,皓月当空,借着月光也勉强能视物,况且,还有不知为何聚集在此的流萤。
按理说,天色已晚,烛火熄灭后街上的人就会渐渐散去,可这街上的人非但没有减少,反倒是越来越多了,许多人都争先恐后走出家门,只为一睹这番奇景。
“这些全是你招来的吧。”林淮轻扯了一下男子的衣袖,低声问道。
男子这会儿倒是不跟她拐弯抹角了,直接便道:“算是吧,在这儿不方便动用别的术法,就施了简单的召唤术,将它们召过来。”
林淮能理解他说的,不方便动用别的术法,是怎么回事,与南华、扶风一样,花朝城里也聚集了一大批修者。
修者的五感较常人灵敏,若是他在这儿动用了术法,那群在暗处潜伏的修者不可能没感应。他们的法器佩剑都在进入心斋时上缴了,要是遇到的修者来意不善,就可就麻烦了。
要是被心斋的弟子知道了,不论是谁先动手,都会被扣上私斗的帽子,轻则罚你禁足,重则可能会失去试炼会的资格。
这么一想,方才他拦住自己,恐怕也是考虑到了这个后果,才会如此。不得不说,这心斋的规定实在是憋屈得很。
二人缓步在街上走着,忽然有人出声叫住他们。
“二位且留步。”
抬眼望去,说话的人是一位长相极为普通的中年人,穿着一件灰袍子,在树下支了个小摊,旁边挂着布幡,上书四个大字“神机妙算”。
这装扮,这说辞,不就是街头巷尾间最常见的算命先生么。林淮上辈子碰到过很多算命先生,刚开始是真以为这些算命先生都是隐藏在民间的高人,崇敬不已,后来才渐渐发现,他们无一例外地全是浑水摸鱼的半吊子,故而,并未驻足,而是视若罔闻,继续朝前走着。
岂料,刚走出去没几步,却又停下了。
那算命先生追上二人,挡住他们的去路,施施然地行了个礼:“鄙人见二位周身笼罩着一股灰败之气,似乎近日将有大劫,可否随在下过去,算上一卦。”
果然是标准的神棍用语。
不过,这些说辞在林淮听来就是满口胡言,根本一个字都不信,可这算命先生的态度却是,不卑不亢,举手投足之间隐隐有几分傲然的气势,和他这副皮囊实在是有些不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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