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辛川说得极为自然，就好像真的要给一个普通的主播发一个普通的礼物似的。
但是杀人直播里的“礼物”可是行刑啊！
毕小絮转过脸盯着辛川，那张漂亮的脸上竟然没有意思情绪波动。
“怎么了？”
“我不发。”
辛川对毕小絮的反应并没有觉得意外，他指了指毕小絮的手机屏幕，看着她的双眼说道：“按照惯例，周江今晚肯定会死，‘微风’只是很小的一道伤口，根本不会引起什么决定性的损伤。”
“那也不行。”
“我们现在需要搞清楚很多事情，按照刚刚那几个人的说法，如果没办法摸清楚这个直播的游戏规则，你也会有危险。”辛川深邃漂亮的双眼直直地盯着毕小絮：“在这种情况下，必要的牺牲和损失是有必要的。”
“……不行。”毕小絮紧咬牙关道。
当听到辛川说她也会有危险的时候，她确实有所动摇，也因此心生惧意，但是……不行，她做不到。
妇人之仁也好，胆小懦弱也罢，她下不了手。
辛川见她意志坚定，只得轻叹一声，摇摇头放弃了劝说：“你再把那些人的发言念一遍。”
直播间里发言的人不多，消息上翻得并不快，毕小絮对着手机屏幕将上面的发言全部念了一遍后，辛川的眉头越皱越深。
突然，周江的惨叫声连续且急促地从屏幕里传了出来，毕小絮低头看去，见他的头发竟莫名燃烧起来。
周江的头发不算长，在燃烧中也仅仅坚持了一会儿，燃烧中的头发簌簌地朝下落去，黏在头上的则持续燃烧。当头发燃烧殆尽后，橘红色的火焰消失，但是他的惨叫并没有停下，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仔细看的话，便会发现周江的头皮正不断变红、边干、开裂、卷曲、露出下一层殷红的皮肉。
“我现在有一个大概的猜想，你想不想听？”辛川突然出声道。
周江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令毕小絮头皮发麻，她连忙将手机放到一边，努力将注意力从手机上挪开，“什么猜想？”
“我们现在已知的是，这种杀人直播多半是某些通讯设备，比如微信来传播，每次传播的范围不是很广，大概2-3个名额不等。”
“没错。”
“传播的目标是随即还是筛选先暂且不谈。”辛川随手从书桌上抽出一张纸和一支笔，“刚刚那些人提到了‘穷鬼’、‘游戏规则’以及‘观众和主播’，所以我猜测，杀人游戏的主播，有一部分可能是这个房间的观众，那么为什么有些人这么笃定自己不会成为下一个主播呢？因为他们明确掌握了所谓的游戏规则。”
“什么规则？”
辛川看着她，“砸礼物。”
第9章 第九章
辛川将所谓的游戏规则比喻成立场的选择，就目前而言，只有表明自己的立场与游戏开发者相同，才能够避免成为某种选项。
毕小絮承认辛川的分析有一定的道理，但也仅限于此。
见毕小絮故作不在意的样子，辛川在一旁默默叹息。
周江终究还是不出意外地死了，死的时候身体上海冒着蓝色的小火苗，身上的衣物早已被烧毁，只留下烧焦的暗红色皮肤。
周江死的时候，双眼仍旧保持着睁开的状态，好像在向谁述说着他的不甘心一般。
两个人收拾了一整晚的房间，总算赶在日出之前将房间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买了最早班次的火车票后，辛川和毕小絮早早地和李守鹤的家人告了别，临行前看见李守鹤父母憔悴的神情，毕小絮只觉心口越发沉重。
待走远一些后，辛川将昨天傍晚买来的东西分类丢进垃圾桶，除了那只暂且被称为“鸣鸣”的鸡和原本的行李外，几乎都丢了个精光。
“……你准备带着它吗？”毕小絮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是啊，一百多买的呢。”
“……”
火车站不允许携带活禽，辛川无奈，只得给鸣鸣办理了托运，结果这多出来的托运费令辛川心疼不已，回程的路上满脸的不开心。
火车行驶的途中，打扫了一整晚的两个人都感到极度困乏，辛川带着脾气闷闷地打着盹儿，毕小絮则靠在一边半梦半醒地休息着。
发现女鬼待在卧铺门口也是在迷迷糊糊的状态中，仅仅是瞥了一眼而已，整个人顿时精神不少。
不知道是不是女鬼隔三差五的出现锻炼了毕小絮的神经，除了一开始稍显惊恐外，撇开一直砰砰跳的小心脏外，之后的她还算淡定。
睡梦中的辛川嘟囔着什么翻了个身，女鬼像是受到惊吓一般朝后退了一些，见辛川没有动作，又悄悄朝前挪了挪。
虽然不会像一开始那样害怕得双腿发软，但是也不会淡定得可以对女鬼视若无睹，毕小絮朝里缩了缩后，对着女鬼大眼瞪小眼。
女鬼的身材还算高挑，身上穿着款式简单却大方的休闲衬衫和短裤，露着一双修长的腿。
如果还活着的话，多半是个漂亮的女生呢。
女鬼就这么静静地站着，一点儿也没有靠近的意思。
毕小絮想起先前辛川翻身时女鬼受惊的反应，猜测他身上多半带着令女鬼害怕的东西。
所以只要和辛川一起，她应该是安全的。
下午三点左右，火车站抵达目的地。睡了一路的辛川也在此刻悠悠转醒，举着胳膊伸了好大一个懒腰。
“真快啊。”他说。
毕小絮默默瞥他一眼。
对于和女鬼对视了一路的她来说，这一路可一点儿也不快。
把鸣鸣取回来后，两人一鸡出了火车站。期间毕小絮偶尔朝后看去，女鬼已经没了踪迹。
在外面随便吃了些东西后，两个人回到小区，刚乘坐电梯抵达楼层，毕小絮老远就瞥见她家旁边站着两个男人，彼此低着头似乎正交谈着什么。
她一边走一边小心戒备着那两个陌生男人，辛川则一点儿也没感受到她此刻的危机意识，仍旧抱着鸣鸣懒懒散散地跟在她的身后。
毕小絮从包里掏出钥匙正欲开门，旁边正低头交谈的两个人见此连忙走上前，对着二人一鸡出示了身上的证件：“你好，我们是西竹派出所的，想找你们了解一些事情。”
“咦？”
一听到“派出所”这三个字，毕小絮的戒心立刻下降不少，取而代之的则是好奇心。
“您认识住在您隔壁的周江吗？”其中一位警察从笔记本里抽出一张照片递到二人面前，毕小絮低头一看，正是周江本人。
毕小絮只觉的她的神经似乎在一瞬间被人狠狠扯了一下，她正欲开口，一旁的辛川打着哈欠道：“这年头谁还能认识邻居是谁啊，我连隔壁房子是不是空着都不知道。”
“这样啊……”警察似乎非常失落，收起周江的照片朝着二人道谢便朝着毕小絮的另外一边的隔壁走去，伸手敲门。
不知道是不是还没到下班时间，隔壁同样没人。
警察脸上失落的神情越发浓郁，隐隐还带着一丝沉痛。
在辛川不断的催促声中，毕小絮打开门。
两个人回家后卸下行李，辛川将鸣鸣关进卫生间后立刻走到沙发前，拿过纸盒笔，飞快地在上面画着什么。
辛川下笔的速度非常快，不到半分钟，纸上就已经跃出一个人的轮廓。
毕小絮好歹有那么一点美术基础，从纸上那宽裕常人的体型不难看出，辛川正在画的多半是周江。
“你画他做什么？”她好奇道，“还有你竟然会画画，看不出来啊。”
“最近几年画符练出来的。”辛川随口糊弄道。
两三分钟后，一张周江的速写跃然纸上，相似度竟非常之高。
辛川对着速写拍了张照片后，将其发送给一个微信好友，除此之外，还发送了一条文字消息：“周江，西竹小区1307”
等他做完这一切后，才解释道：“周江昨晚刚死，今天就有警察找上门，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了？”
“按照杀人直播那种虐杀的方法，每一起杀人案应该都会引起轩然大波，但是我最近特意搜了一下，现实中的却极少有类似的报道，为数不多暴露出来的虐杀案也几乎和杀人直播搭不上边，加上李守鹤的尸体至今没有找到，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
“说明杀人直播里被害人的尸体，不管是被处理掉还是藏匿起来，总之是不会被轻易暴露在现实世界里面，那警察又为什么要找周江？”
“……因为失踪？”
“从昨晚到现在，还没到24小时，就算是亲戚朋友发现他失踪而去警局报案，警方立案调查也没那么快。”
“那……”
“也许警察找上周江，跟他的失踪或者死亡并没有关系，而是因为其他事情。”
辛川分析得有理有据，毕小絮无法反驳。
鸣鸣在卫生间折腾得厉害，辛川也没有出手收拾的意思，毕小絮无奈，只能拿了根绳子走到卫生间，暂且讲鸣鸣五花大绑起来。
说起来，她喊鸣鸣喊得越来越顺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