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的公主,是哪位上神啊?”盼晴一敛方才的教训脸,摆出一副谄媚脸。
星君也笑脸相迎,“嘿嘿嘿,告诉你可以,就得逼你跳诛仙台了。”
盼晴的脸抽了抽,胸前的手指却碰到个硬硬的物件,拉到眼前一看,白色的玉珏。尘世间的衣裳、甚至脸蛋都随着渡劫结束而褪去,留下的,便是真实的他们、真实的灵器、真实的至宝。
“这玉珏,成色不错。”星君一手抚着他的尖下巴,细细查看着。
那狡黠贪婪的眼神看得盼晴心中一紧,见财起意、见灵力起意的歹徒她见得太多了,赶忙往短褂领子里一塞。
星君惘然若失,“是上神的传家宝?”
盼晴摇摇头,“尘世里的人送我的。”骄傲的脸简直要扬到九重天上去。
星君右手握拳击在左掌中,“上神们到了尘世都傻了,这么重要的物件也随便送人,改天,我也该下去渡渡劫,敛他十个八个宝贝来。”
盼晴嫌弃地瞟了他一眼,人不可貌相,果真是个衣冠禽兽。
云头停在一片青瓦楼阁前,隔着一汪澄净的湖水,与一大片山林,远处郁郁的青山之上,一片红色的殿宇,隔着这么远仍然熠熠。
“那儿好气派!”
“那可是凤族二皇子,斗神子煦的府邸。”
☆、安身之所(一)
子煦,二字叩在盼晴心头,让她心里又涨又酸,很是不好受。
“上神,您要的小宠物来啦!”遥遥的,月老像围着个围脖、手上套个皮捂子,近一点儿才发现,鼬獾缓行趴在他脖子上,狸猫迟言被他捧在手心里。月老则一脸嫌弃。刚到跟前,他一蹦蹦下云头,把手里的、脖子里的一股脑往盼晴手里塞,自己挥舞着小短手在身前身后挥啊挥。
盼晴险些接不住他们俩,正要张嘴怪罪月老手脚太粗放了,忽然闻到一股怪味儿,差点儿把缓行丢出去,这只鼬獾……
“师父,我恐高,控制不住我自己啊……”缓行歪在盼晴怀里。
盼晴“咦呃”一声,尽量轻柔地将他放进眼前的湖水中,想去去味儿,谁成想他一声嚎叫窜上了岸,沾了水的屁股上毛掉了一块儿。难不成这湖里,全是开水?盼晴拿脚尖点了点,温温凉凉,刚刚好,把整只脚都探了进去,还嫌不过瘾,跑了进去,半个身子没在里头,别提多舒爽了,碍着身边有司命月老,不然她老早“扑通”跳进去放飞自我了。
“师父,烫啊,快上来!”缓行趴在岸边冲水里叫唤。
一听“烫”,迟言第一个往里冲,想去捞盼晴,才刚一碰湖水,前爪的圆毛都掉光了。
“这两只是妖,天界容不下妖。”星君皱了皱眉,一手掐一只的脖颈。
盼晴见着自己徒儿这么被人欺负,赶忙湿淋淋地上了岸,“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神?上神仙尊大多也都有真身呐!”
“可上神仙尊不怕这霖湖水,但凡没有仙根的,别说妖魔,就是凡人也吃不消这湖水。”
盼晴晃了晃满身的水珠,“他们是得了道的精怪,是,我的,宠物。”瞪了一眼想要抗议的缓行,“天界容不下作恶的妖,可别以为我不知道,天帝老人家的坐骑,还是妖界捉来的妖王呢,更别提各个山头豢养的珍奇禽兽,就连你星君,府中池子里的锦鲤,也是得了道的鲤鱼精跳上龙门来的,你们人人都有宠物,怎么我就不能养?”
星君见盼晴丝毫不畏霖湖水,又一语道破天上这些人尽皆知的潜规则,便大方地将两只小兽丢给了她,“那么我就先回府了。”
“哎哎哎。”盼晴急了,“都到家门口了,不请我进去坐坐吗?啧啧啧,你们可是要得天帝打赏的啊……”说来也巧,话音刚落,天上又飞驰而过一个天丁,还低头看了他们几个一眼。星君连忙在前头开路。
盼晴盘算好了,坐到椅子上了,就说肚子饿;吃饱喝足了就说困;在他府上耗个十天半个月的,再提出上月老府中坐坐,故技重施,又能蹭吃蹭喝蹭床睡半个月,这样一来,一个月的生活有了着落,够她四周闯荡,谋得安生的法子,长此扎根下来,才好找寻自己的鲛珠。
青瓦楼阁庭院,小虽小,却也精巧别致,一汪池塘,两座假山,三棵槭树,最妙的是庭院里全是白砂石铺就,中间一条竹径,两侧白砂石还拿大笤帚扫出了波浪,凭生走在波上竹桥之感。
“星君品味不俗。”盼晴跟在后头点头称赞。
月老在身后一跳一跳的,“这还是我前几年在下界东瀛国学来的。”
“你?”盼晴皱了皱眉,转而大笑,“哈哈,月老,您看起来挺闲,还来给司命星君做园丁,好兴致啊!哈哈哈!”
见得月老眉头一皱,欲言又止,似有难言之隐,大约是和星君打赌打输了,被罚打扫庭院也未可知。
迟言缓行在盼晴背后步步紧随,一齐停在五层小亭子前,小亭子边还有个一层三开间的青瓦平房,方方正正,窗棂木门都是一色的楠木架子,糊着雪白的纸头,和这满院的砂石,还真配。
盼晴“啧啧”了两声,下界公主住小花亭,上界星君住小花亭,这司命当真有颗小公主的心呐。
“敢问月老住在何处?改日我也好上门拜访。”盼晴像模像样地问他。
月老把头往右边偏了偏,“那儿。”
盼晴手搭凉棚,右边望出去除了那三开小房子,只有茫茫云海,“一直往那个方向走?”
“就那儿。”
“那儿是那儿啊!”盼晴踮起脚后跟,还是什么都看不到。
“来,我们先来月老屋子里坐坐。”星君拉开楠木门。
盼晴一脸惊诧,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再看看左边,“你们二位,住在一起?”没等回答,低头看看迟言缓行,他们也笑得肚皮朝上,“你们二位,居然同居啊!”
被一顿嘲笑,星君的小脸儿涨的通红,“我们又不是没有能耐自立门户。”
“哈哈哈!”盼晴抓着门框,笑得直不起身来,“谁不知道每个上神都有能耐自立门户,你们明明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却选择和对方拴在一起,这份友谊,感天动地,可歌可泣!”盼晴笑得不得自已,一个劲儿拍着迟言缓行的头。
“我和星君成日在一起商量谋划,相互可以找灵感,既然如此,为何不住得近些,非要隔个山头,飞来飞去,云彩也会累的;再说了,天界如此空旷,时间久了生出孤独况味来,我们都是喜欢热闹的人,凑一凑,像个大家庭,多好?”月老急忙解释,一张脸红得像他的袍子。
盼晴正了正色,“你说得太对了。”
星君月老见她神色大变,一时瞠目结舌,月老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大功告成的模样。
盼晴心说,你们都太傻太天真,没见过我盼晴山神先抑后扬、峰回路转的风格,“我也是个喜欢热闹的人,我也在这儿住下吧。”
一时寂静无声,只有廊檐下的铁角马叮铃铃地响。
月老司命,你拉拉我的袍子,我扯扯你的袖子,你捅捅我的胳膊,我戳戳你的肚子,这是都不想收留她。
“实不相瞒,我本是星渊天尊汉崖府中的一名扫撒仙童。万年之前,我没有再投靠别府,而是在天地间游走了一万年,也涨了不少功夫,现今想找个处所,在外漂泊的日子,太……”盼晴装模作样地抹了抹眼角。
“星渊天尊……”星君喃喃道,不顾月老一个劲儿地摇头使眼色,咬咬牙,“我的小亭子,一楼给你住。”
月老转身把头在门框上磕了三下。
“月老别这么开心嘛。”盼晴兴高采烈地转头就往小亭子的一楼去,“看看我的房间长什么样。”
星君见她脸变得比这上界的天还快,在后面扼腕叹息,“套路啊,全都是套路。”
小亭子的一楼,居然也有三间房,盼晴叉着腰,已经飞快地盘算好了,中间为厅堂;东边的靠近上楼楼梯,窗户就在楼梯口,外头若是有人诚心偷窥,就很没有安全感,那就给迟言缓行住着,也防止缓行哪天兽性大发,对迟言霸王硬上弓,有这面窗户多少起点儿震慑作用;那么,相对隐蔽些的西边房间就归她啦。
盼晴把迟言缓行往东边屋子一放,“小的们,撒欢吧。”自己又跑出亭子四处张望。亭子背后是座枝叶浓密的山,山倒是不高,一条石径弯弯曲曲,由下至上,在半山腰处有个精致的八角小殿宇。
几步就踏上石阶,背后传来慌慌张张的脚步声,“停下!”
盼晴又快了几步,“上那个小庙看看去。”瞥见右手边一块石碑,丹青大字“天机”,左手边一块石碑,丹青大字“天命”,是个了不得的地方。
司命星君上前扑了个空,盼晴刚越过石碑,就被狠狠地弹了回来,在石阶上滚了几滚,才缓过劲儿来。
“那里头是天机石和天命谱,除了我,谁都不能看,你以为你就能上去吗?”星君在一旁幸灾乐祸。
盼晴揉着撞疼了的头,“月老,你们关系这么好,他都不带你一起看天机和天命,你不气吗?”转而向月老挑拨离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