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山盟海誓,情浓意浓说爱你的那个人;那个口口声声要努力奋斗,带你享福的人。突然转脸对另一个女人,百般爱怜,千般疼宠,万般呵护。你便是昨日黄花,碍眼!
有说吸渣体质的人,其人自身也渣。
她认同这个观点。
她的渣在于识人不清。在于凡事以他为重,没有自我。蒙昧而活。
总结起来就是智商欠缺,情商不够。
唉,反省自身,剖析自我,是件非常残忍的事。尤其对一个失败者来说,真正一手的血!
她的前一世,就是“抹布女”的名词解释。。
她整个的人生,毫无意义,只余这一个血泪的教训。
她与许鑫涛都是山里的孩子,同住一个村,自幼相识。山村落后闭塞,来来回回就那么些面孔。间或有人离开。
身在村子里,时光会走得很慢。没有人进来,出去的人也从未回去过。
没有新奇的玩具,孩子们只能自个寻些消遣,找找乐。她和许鑫涛同岁,自小便玩在一起。
那时候,他俩都过得苦。他打小便失去双亲,只有一个瞎眼的爷爷,相依为命。而她则只有一个终年缠绵病榻,体弱多病的妈妈。
苦孩子的心总是容易靠近一些。他俩玩得很好,关系和睦,相处融洽。做什么都在一处,你帮我助。至情窦初开时,便犹如种子萌芽,顺理成章自然而然,彼此都将对方装在了心里。
许鑫涛长得好,人又聪明。彼时,待她柔情蜜意,十分体贴。且,他们朝夕相处,一块长大,有着深厚的感情基础。
由此,她的眼里,心里全都是他。她全身心的依恋他,信赖他。深深的爱着他。
至母亲病故后,他更是成为了她的全世界。成为她生命中不可或缺,最为重要的人。她的爱人,她唯一的亲人。
及后,给他爷爷送终,办了后事。他带着她走出大山,出外闯荡,寻求新的生活。
无名小卒,想出人头地,难于上青天。寒门出贵子,对她和许鑫涛来说,更象是一个励志的传说。
他们咬牙硬撑,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天。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罪。外人难以体会。
那样的苦,她却甘之如饴。
因为有他,他们相守在一起。
寒冷的冬夜,无家可归的他们,蜷缩在废弃工棚,搂抱着取暖。就着咸菜,啃着发硬的馒头。
好几回,他难过的看着她,心疼她跟着他过苦日子。他说,他一定要飞黄腾达,要让她住华屋豪宅,让她有穿不完的新衣,吃不尽的好东西。还要带着她,走遍全世界,看尽世间最好的风景。
他说得那样的诚实,她深信不疑。
她想,有他这份心意,便是梦想不能成真,便是要这么跟着他过一辈子的苦日子,她也无怨无悔。
再到后来,他做到了。做到了飞黄腾达。他们有了华屋豪宅,有了成堆考究奢华的新衣,吃上了各式各样,闻所未闻的山珍海味。
可是他们却过得并不幸福。
曾以为的美好未来,并不美好。
她再也生不出孩子。
那一次堕胎后,她的身子受了大创。
好几年的时间,她的生活只剩下没完没了的检查,治疗,吃药,手术。无休无止,冰凉而绝望。
她无论身体还是精神俱倍受磨折与熬煎。
找遍了专家,用尽了法子,却一次又一次的失败。由着日复一日的无望,他变得越来越沉默。在家的时候,表情沉肃,生人勿近。
而她就是那个“生人”。
他不愿与她说话,他们几乎不再交谈。他和她的日常,象一幕幕没有台词的哑剧。沉寂生硬。
他们之间,再也不似从前那般亲密无间,无话不说。
她的不孕,成了他们之间,难以逾越的鸿沟。
那段时日里,她甚至喜欢他工作忙碌。这样,他们相见的时间会少得多。虽然,她又孤独又寂寞。
虽然,她很希望他能抱抱她,一如以往那般温柔的抚慰她,鼓励她。天知道,她已近崩溃,快要撑不下去。
然尽管如此,她还是愿意他能工作忙碌。因为,她害怕他的冷漠。他近乎无声的怨念与嫌弃,象一把锋利的刀,扎得她心碎,痛不可抑。
尤其,当她的身体因持续的药物反应,吹气球一般,一天比一天胖,胖得臃肿,胖到变形。
他不会知道,她心底的无助与不安。
那种身陷绝境,无力回天的焦灼与不安。她坐困愁城,困兽一般,动弹不得。
他更加不会知道,她心里浓厚的罪恶感与深切愧悔。
她想,是报应。一切都是报应。老天是在惩罚他们,因为她堕胎,杀死了那个孩子。
她不知哭过多少回,终日郁郁寡欢,精神极度虚弱。
又过了些时,他终于用实际行动明确表明,他对她能不能再生出孩子?已不抱希望。
他独自搬去另外的房间,他们开始分房而居。他早出晚归,或者干脆不回。而即便回了家,亦是径自进去书房。不再见她。
她仿若一个外人般,被彻底隔绝在他的世界之外。
家成了他的牢笼,她的地狱。
陪伴她的只有她的影子,与她的猫。
那猫儿,给了她温暖的慰藉,唯一的慰藉。
又过了一年,她将李晓洁母女捡回了家。真的就是“捡”。她在医院门口,捡到了行乞的李晓洁母女。
瘦骨伶仃的两个人,面色青白,一看就知营养不良。虽如是,但李晓洁看着却很是年轻,似乎年纪很小,少女模样。
起初,她见两人形容肖似,以为是两姐妹。给了些钱在她们碗里,随口一问,惊诧得知,竟然是母女。
再问,俩母女除了彼此,再无亲人可以依傍。又是外乡人,学历不高,也无一技之长,找不到别的门路营生,走投无路,只能行乞。
上车后,她心思难安。她也是吃过苦,受过罪的人。眼看这么个小姑娘,还带着一孩子。可怎么活?
想了想,她原路折回。问李晓洁愿不愿意跟她走?李晓洁几乎没有犹豫,便带着孩子跟着她回了家。
那一年,李晓洁二十一岁,李宛四岁。
前一世,她知道李宛是私生女,但她至死也不知李宛是李晓洁与一位有妇之夫偷情而生下的孩子。
李晓洁给她讲述的版本,是不幸遭遇了歹人强&暴。
直到重生后的这一世,在很久以后,她才知晓。至于李晓洁为什么选择行乞,而不是走其他的歪路子,亦并不是她初以为的洁身自好,不甘堕落。而是另有隐情。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带李晓洁母女回家后,并没有什么活计需要李晓洁去做。家里已有仆佣帮工,各司其职,不缺人手。
且她本意也非是要李晓洁为仆,不过是看她母女可怜,心生恻隐,伸手拉一把而已。
就那般,李晓洁母女在许家,安生住下。李晓洁小她八岁,便称呼她为姐姐。一口一个“姐姐”,叫得情深意切,满含着感激。
谁能想得到呢?
口蜜腹剑者,防不胜防。
只一年后,李晓洁便挺着肚子,求她原谅。
许鑫涛说,都是他的错,是他酒后失德欺负了晓洁,让她要怪就怪他一个人就好。晓洁是无辜的。
他说,晓洁愿意为他生下孩子,且不求名分。
他说,他不会与她离婚,她永远是许太太。
她木然的听,心里一片荒凉。
要生就生吧,她生不出,不能给他孩子。李晓洁可以。
她看着许鑫涛如珠似宝的呵宠着李晓洁,看着李晓洁羞涩又幸福的朝他微笑。看着许鑫涛的眼里溢满爱意,面上都是满足。
几天后,许鑫涛与她商量,想将她的猫送走,说有孕妇在家,不适宜养猫,会对胎儿不利。
那一次,她失控了。发了大脾气。她压抑得太久,太久。
许鑫涛终究没有强求,他带着李晓洁母女搬了出去。留下她,游魂一般在别墅里浑浑噩噩的过活。
不多久,他带着她们回来别墅,说要取东西。
当许鑫涛一脸嫌恶与指控的带着哭哭啼啼的李晓洁,鼻青脸肿的李宛,气势汹汹到她面前,质问她为什么要虐打李宛?
她一头雾水。
许鑫涛气怒的指责她,他说,她心里有气,都冲着他来就好。何必要这般歹毒的对待一个小孩子!
仿似直觉,她心里隐约有些明白了。
望着李宛,轻声问:“你说实话,是阿姨打的你么?”
李宛脸现惊恐,直往许鑫涛身后躲,十分伤心的哭道:“阿姨,我知道你是心情不好,才会打我。我不会怪你。只是,阿姨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再打小宛了,真的好疼啊!”
她揉着伤处呜呜抽噎道:“小宛保证,一定会乖乖的,不惹你生气。你不要再打小宛了好不好”
相信吗?
一个五岁的孩子,编瞎话的本事,炉火纯青。让人寻不出一丝的破绽,妥妥地演技派。
连她自个都要以为,或许,真是她打了她。。
然后,她失忆,忘记了。。。
她心寒的看着,李宛惶惶不安,似乎怕得厉害的小脸。看到那满是泪水的眼睛,依然纯净,依然澄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