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她听到外面有女人哭喊“抢孩子”,从窗户往下看了一眼,抱着囡囡下楼。
后来发生的,空桐白都很清楚。
接着是她和李校尉离开彰城之后,乔青送走铁娘子,在黑暗中密会一个男人。紫衣男人漫不经心喝茶,还表示对她客栈里的茶很感兴趣——叶欢。
再后来,又是一片黑暗,应该是在一个漆黑无光的密室里。
乔青在哭,哭得很伤心,“主子,一定要这样吗?”
叶欢也只有声音,语气听上去有些复杂:“只能这般。我假意投靠老靳,但他对我的疑心非常重。他逼我假扮薄欢,抢孩子以证明忠心无二,我做了!”
“阿青……”他竟然叹了口气,很温柔地安慰着,“你跟我,都是没娘的孩子,舍得叫那些孩子被卖到异国,受比我们更多的苦吗?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不愿意。”
“你为保护囡囡,一直对外宣称是女孩儿。他是你三姐的孩子,我也不想用。但为了救出他们,我必须要一个诱饵,你明白吗?”
他终是退了一步,“当然,你若真不愿,我不勉强。”
“没人知道你是我的人,你可以暂时去外面,避避风头。”
却听乔青抽泣了一会儿,“为主子尽忠,是我该做的事!”
她缓了缓,“您一定能让囡囡毫发未损回来的,我知道。”
“好!”
“待我完成这一切,阿青,我定许你一个相夫教子、了无纷争的港湾。”
“……”空桐白呆呆注视着那团漆黑。
叶欢,也在寻孩子?
她的大脑真得转不过来了。
刚才那些话,真是叶欢说出来的?若非这是青姐经历过的事情,她真要以为,那根本不是叶欢本人了!
好一会儿人,她默默从床上抓过一颗海棠果,咔嚓咬一口。
将果核随手丢掉一旁,她开启灵镜,试图看沈无颜的过去。不过在看之前,她顿了一下,改看锦春的。
他们怎样了?
画面聚焦,只见锦春蹲在草丛后,鬼鬼祟祟不知在干什么。
空桐白屏息瞧着。锦春道:“姑娘,我知道您很厉害,能听到我说的话。”边说,边小心翼翼看向四周,生拍别人发现似的。
空桐白脸色变了变,很快又缓了过来。她叹了口气,锦春果然还是看到那一幕了,不过没想到,这倒成了和她交流的方式。
“老天爷哪,你可不能叫姑娘出事啊!”锦春哭丧着脸,哀嚎许久,道,“姑娘,你到底在哪儿啊?如果能看到……拜托留些线索给我们吧!”
线索!
空桐白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她怎么才能在叶欢的眼皮底下,成功给风影卫留下线索呢?虽然没亲眼见过他们的实力,但是,办事效率略有耳闻。留了线索,应该很容易找到自己的吧?
她愁思了一会儿,半晌眼神一亮,漫不经心道:“说起来,还没看无颜的。”
然而,灵境中央倏然出现一道裂痕,乒得一声,分崩离析。
她呆住,这,为、为什么?!
下一秒,她感觉全身的灵力向外飞速流出,慌神间,试图再启灵镜,面前却一缕光也出不来了。
她深呼吸一口气,握拳,再松开。
“不会吧!”她惊得差点滚下床去,灵力居然……丝毫不剩了!
十分钟后。
无论怎么骚扰土地老儿,他都不肯现身。空桐白不得不从灵力尽失的崩溃中振作起来,“青姐,你在吗?”
几乎是才说完,门就吱呀一声打开。乔青跟黑暗中脆弱哭泣的样子很不一样,目光很平静,声音柔和中有欣喜,“怎么了?”心想,阿昀重新叫自己“青姐”,看来不生气了。
空桐白想了想,打算旁敲侧击,“你一天都看着我,不用照顾囡囡吗?”这样问,青姐务必很受伤。但没办法,她今天接收的信息量有点大,脑子乱哄哄的,必须得先跟锦春她们联络。
乔青笑了一下,“他很好。”又道,“我就算照顾囡囡,你也没机会跑。别想了傻孩子。”
空桐白:“……”
正当她一脸无辜,准备翻身睡觉,掩盖自己的异常时,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喊,“巧儿!”
空桐白吓了一跳。
她试了试,根本感受不到对方的气息,颓丧地放弃,“唉。”反正叫的也不是自己,管他呢。
却听到噗通一声,一个人被门槛绊倒,栽到了屋里。浓浓的酒气扑面而来。
紫衣映入眼帘。
空桐白赫然瞪眼,靠!
叶欢!
乔青也是愣了好一会儿,好半晌下意识看了眼空桐白,关上门。
盯着地上一动不动的人,空桐白很凌乱。在山上被抹胸的事情她还没忘,脸色顿时不好起来——这登徒子,想干嘛?
叶欢突然站了起来,向她走过来。
“喂你——”空桐白直接从床上跳了下去。
“嘘,妮子,好好配合演一出戏。”他睁开眸子,眼底哪有一丝醉酒后的微醺?简直清明得很。
空桐白见他并没醉,松了口气,可还是抗拒地想说些什么。却听叶欢笑道:“演好了,三天之后让你出门。”
“让我出门?什么戏?”
空桐白的一根筋倏然崩了起来。
“床……”
叶欢低低说了两个字,下一秒,空桐白暴怒:“你给我滚——”
☆、第五十七章 黑白舆论
如果在往常,空桐白还会拒绝,毕竟骨气大于一切。
要怪就怪没想起来给风影卫留线索,还阴差阳错丧失了灵力。空桐白疑惑为何灵镜对沈无颜起这么大的反应,但没来得及深究,她不得不配合叶欢,用声音来一场激烈的“搏斗”。
她当然是不愿意的。想起无颜,莫名心虚。
但见叶欢嫌弃地打量自己,“我对你这干豆角似的身材没兴趣。”又想到在灵镜里听到的对话,不由重新认真将他看了个遍,唔,其实仔细看,还挺像个正人君子的。
叶欢扬眉,还挺享受被美女打量的感觉,得意出声,“怎么?”
空桐白翻了个白眼,紧怕他耍诈,“你的话能信几分?肯定又是诓我的。”恹恹地挥挥手,“算了。”
“你真以为我不敢对你怎样?”叶欢猛地攥住她的拳,她疼得惊呼。抬头对上他阴沉的眸子,心中警铃大作,没骨气地吞了吞口水,勉强道,“我配合就是了……”
她简直就是木板上的鱼肉,完全任他拿捏。
“呵。”叶欢嗤笑一声,“少耍心眼不就好了?”
“放心,三天后是门主的寿辰,我还得用到你。”
崇门门主的寿辰?听他这个口气,明天好像有大事要发生。
叶欢果真没有动手动脚,空桐白和他演了一出难以启齿的双簧后,很快哑了嗓子。
偏偏叶欢这个登徒子,脸皮厚出了新境界,清了清不舒服的嗓子,对她嫌弃道:“难听!”
空桐白:“……”这大概是她再凡间,永远都忘不了的噩梦。
喝水缓了缓,她眼巴巴等着下人端夜宵上来。过了十分钟,乔青回来了,告诉她这个残忍的事实,“……没有,别等了。”
空桐白没听明白,抬头,迷茫地看向她:“什么?”
“主子说,让您随便绝食。以后的一日三餐,都没有了。”
空桐白霍然瞪眼,这个死叶欢,她只是说说而已啊!欲哭无泪地看着青姐,见她无奈摇头,便尸体一般趴在床上。
她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好一会儿,她将头闷在被窝里,愤愤地想,绝对不能没骨气!自己摘的苦果子,再苦也得咽下去!
第二天,空桐白闷在屋里,头一次发觉从极度饥饿到毫无知觉,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好在青姐没那么残忍,从灶房拿了几碟剩菜给她,空桐白觉得自己特别可怜,但饥不择食,剩菜吃得如同八珍玉食,汤汁都舔得一滴不剩。
空桐白仿佛上了天堂,满足地在床上躺了一天。
第三天,天际刚泛出鱼肚白,她就被强行叫了起来。无精打采地睁眼,见是乔青,便问道:“今天怎么这么早?”
乔青边给她梳头边笑:“傻了吧?主子早说了,今天带你出门。”
她差点给忘了!空桐白清醒许多。
不过,“青姐,你知道他带我去哪儿吗?”
乔青正打算把这事儿告诉她,“是门主的庆寿会。”
门主?空桐白呆了一下,他不正派人抓自己吗?而且,叶欢说是他救了自己,那为什么又要将她暴露出去?
“可是莫一凡——”
这时,门被打开,叶欢跨过门槛走进来。他今天穿得正规许多,一身暗紫色的束腰长袍,一把写满瘦金体的折扇,配上他那张比往常不知沉稳多少倍的盈盈笑脸,唔,倒还真叫空桐白愣了下神。
不过他一开口,嘲讽之意便扑面而来:“啧啧,你的胆子老鼠做的吗?”想琢磨什么的似的,斜眼看向别处,缓缓道,“怕什么?看过你模样的,还有那个药堂里的老头儿。”
听他末尾语气深沉,空桐白皱眉,“你又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