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东西,但一头坠入一片荒凉的大海,水花很小,汹涌的浪花迅速隐匿了她的踪迹。
九歌从梦中惊醒,胸口很闷,大口大口喘着气。
“怎么了?”曲璟禹觉察到九歌的异样,坐起来用袖子给她擦着满额的冷汗。
九歌转身抱紧曲璟禹,嘴里喃喃道:“我梦见你了,我梦见你对一个女子说决绝的话,我还梦见那个女子她死了,死相不太好看。”
曲璟禹突然停顿,抬眉小声试探:“你梦见我同那女子说了什么决绝的话?”
“你说,我可以放了你,但我放了你,你就不要再回来了。”
曲璟禹深吸了几口气,头倚在九歌肩上,将她抱得很紧,不停摸着她柔顺的黑发,指尖略有颤抖:“阿九,都是梦,既然是梦,就忘了罢。”
九歌抬头,并不是很能理解他的患得患失。
这时水麒麟敲了敲房门,小声询问道:“殿下,早膳已备好。”
九歌随意披了一件外套,将房门打开:“你在这里守了一个晚上?”
“这是卑职所责。”水麒麟颔首,鞠了一躬。
九歌今日面色不太好,嘴唇泛白,揉揉太阳穴,找了块椅凳坐下,问着水麒麟:“你既唤我殿下,那我问你,你家殿下是谁?我见你思主心切,你同我说说,待我出去了,再替你寻一寻。”
“殿下可还记得天烽阁?”
“我又不是你家殿下,我怎么可能记得。”光吹尽几缕,不偏不倚照亮了九歌苍白的肤色。
水麒麟半披黑发,淡蓝色锦素大衣很符合他沉稳内敛的气,他嘴角微微上扬,小声说着:“殿下不记得没关系。”
蠃小鱼扇着翅膀从天上飞下来,两腮鼓鼓。它浑身披着银鳞,每一块都比刀剑还要锋利。它对九歌不是很善意,两只大鱼眼睛怒视着九歌。
水麒麟一拳打在它身上,凶巴巴的对蠃小鱼“谁允许你这么盯着殿下?”
蠃小鱼蠕动几下身子,很是委屈,摇动着尾巴离开。
九歌不解问着:“你是如何将蠃鱼这只凶兽给驯服的?”
“微臣初来这里的时候,与蠃小鱼打了整整五万年,可惜蠃鱼魔性难除,你们见到的蠃小鱼,不是是个有着蠃鱼的躯壳,那团黑色魔心早已从蠃小鱼身上飘走,铸成了另一个躯体。”
“这地狱七浮你又是如何进来的?”
“殿下大概忘了,几十万年前,天凤阁遭到入侵,你我在打斗中分散。我坠入地狱七浮,而殿下下落不明。”
“哦。”九歌若有所思想了会儿,继续问着:“那你所说的那位殿下,名讳唤什么?”
水麒麟低头,目光充满迟疑,停顿了很久,他才说着:“殿下的名讳不能随意提及,不然会招惹杀身之祸。”
九歌欲哭无泪:“你不同我说名讳,我如何才帮你寻得到主人?”
水麒麟微微仰头,狭长的眼角晶莹透彻,房门的阴影处遮了他一大半脸,他低沉的嗓音充满神秘:“天机不可泄露,待殿下想起的时候,便是你知道的时候了。”
曲璟禹随意梳了梳柔顺的银发,披着一身玄色黑衣,走过来,在软榻上随性将九歌揽在怀里,问着水麒麟:“既然你说蠃鱼的魔心已经不在这条鱼身上,那它会在哪里?”
“在离这里千里之外一块极大的水上礁石。这几十万年,拼尽全力才将它驱逐境外。”
九歌探了一只脑袋:“所以这也是你在此处受这些小妖小魔尊敬的原因?是你替他们挡了蠃鱼,才免去杀身之祸?”
水麒麟低头含笑道:“是殿下曾教导过微臣,众生皆平等。”
九歌重重叹了口气,心里想着,既然将这榆木脑袋已经纠正不回来,不如就随他去罢。反正,‘殿下’和‘九歌殿下’也差不了多少。各位亲亲,有意见多多在评论区建议哦,我会好好斟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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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看似一笑泯恩怨
(一)
麒麟府有一个很好玩的水池,不深也不浅,流淌的涓涓溪流清澈可见。九歌独自一人,脱了鞋子,踏入冰冰凉凉的池水中嬉笑玩耍,许多只光滑的小鲤鱼从她脚趾尖滑过,她的白色裙子被水湿润,但她不大在乎,依旧一个人玩得很开心。
凉凉爽爽的感觉没过多久,传来的就是腹部一阵绞痛。
九歌捂着肚子,从水里爬出来,面色忽然变得苍白。
夜阑从远处走来,见着不同寻常的九歌,扶住她:“你怎么了?”
九歌嘴皮泛干,闭着眼,看起来很痛苦。许久后,她才抬眉同夜阑说了一句:“我痛经”
夜阑四处望了望冰冷的水池,先将她带回自己房间,熬上一碗加了糖浆的中草药一口一口喂着九歌。
一炷香过后,九歌便没有那么痛了。苍白的脸上也微微有些红润,雪色白唇也泛起点点红晕。她伸出冰冷的手去握住夜阑暖和的掌心,笑的很甜:“你不生气了呢。”
夜阑转身,对着被大树遮了一半阴影的纸窗,叹了一口气,脸上阴晴难辨:“生气又如何?不生气又如何?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
半掩房门放进来一缕淡黄色光,对上九歌笑脸盈盈,她竟想不出夜阑会有这般顿悟,她扯着夜阑的袖子对她说着:“听水麒麟讲,今晚有双灯会,我们出去玩罢,你想吃什么,我就给你买什么,只要你不生气。”
落霞总是那般凄婉盘延,夜阑微微侧身,双眼略显空洞,嘴唇有点干,小声应着:“好。”
(二)算下来,九歌许久都没有参加这种热热闹闹的场合。今日她特地花了点淡妆,描了点腮红,找来婢子将那头许久没有打理的长发梳的光光滑滑,要了只蜜花色水晶发簪轻轻别在发髻里,月光皎洁,白色清飘,映出她浓眉大眼,微挺鼻梁,朱红丹唇。
要不是左眼角那撮小黑疤,这张如宛如花的脸绝对算得上倾城绝色。
本来九歌腿上的伤起码要养半年得,竟然被水麒麟一种不知名的药膏,抹了三天就好的七七八八,既能蹦又能跳。
略显得瑟的九歌几乎是跳着招呼所有人游玩双灯会。
尼凡不去倒是在九歌意料之中,他性子沉闷,不喜热闹。但让九歌始料未及的是,西禾为了陪着尼凡,也不去这来之不易的双灯会。
天玄天几百年才办一次热热闹闹的宴会,六清境几千年才遇到一次,而西方境地这个清幽的地方几十万年来,几乎没有。
成天不是念经,就是梵语,都不会将人憋坏了么?
九歌也不强求,满目笑意,挽着夜阑胳膊,将曲璟禹晾在一旁。
水麒麟和曲璟禹跟在九歌和夜阑身后,面无表情。
夜月微凉,弱光轻拂。放眼望去是满大街的灯笼绸缎,人来人往,每个人手中都握着一盏灯,照亮了黑暗的夜路,成为一道独特的灯光风景。
斜拨玉钗灯影时,笙歌阑珊春酒暖。
淡黄烛光照得九歌双颊绯红,她目光直直盯着烤得油滋滋的一排蹄,待回过神后用袖子擦了擦嘴角口水。
水麒麟走上前,招呼了烤蹄的店主:“请在后面挪出一个桌子。”
“麒麟公子客气了,多亏了麒麟公子才让这些年我们免受蠃鱼杀害,保得一条小命。”店主客客气气,甚为殷勤地在后面收拾了一处干净的木桌木凳。又转身对看起来瘦瘦弱弱的九歌说:“姑娘喜欢吃,今天吃多少都没关系,我请客。”
九歌感动得差点涕流,拉着店主粗糙的布料两眼珠光盈盈:“你人真是太好了。”
九歌也没有客气,坐下来就是满嘴啃咬,恍如几百年都没有吃过肉的即视感,两只的袖子被酱油蹭得脏兮兮,不要说公主的端庄贤慧了,连大家闺秀的模样都没有。
木桌是四角方形,刚好四人坐。九歌与曲璟禹面对面坐着,水麒麟和夜阑面对面。
九歌分了一只油光油光冒着热气的蹄放在夜阑碗里,嘴里撕了一块肉似乎很忙,含糊不清的对夜阑说着:“你快吃啊,唔真的好好吃。”
夜阑用竹筷子扒拉着黑漆漆的蹄肉,难为情的咬上一口,连忙喝了一口茶,咽了下去。
这简直太肥了
在九歌不费吹灰之力啃完五只大蹄后,她吮吮手指上的油,意欲未尽冲着店主道:“麻烦再上十只,多加点辣椒磨成的粉,肯定很好吃。”
店主简直后悔死了答应她免费吃这件事,他不仅亏本,简直亏大了。
不过一炷香,店主上下打量了九歌纤弱的身形,送来香辣蹄的时候,可以明显感觉他指尖在颤抖。
吃到一半的时候,九歌兴致不错,又招呼点了一壶酒。
曲璟禹伸出袖子,将她那比花猫还要脏兮兮的脸擦了擦,顺手将那壶酒没收了。
微弱的烛光映出九歌圆圆的大眼睛,露出可怜巴巴的眼神:“璟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