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藤老怪用几百根枯藤捂着他被刺瞎的眼睛,怒气冲冲:“要不是这丫头有古神封印,就凭她身上的几两肉,还不够我塞牙缝!”说完,嘲讽一笑:“玄帝英勇事迹传遍五界,竟让一个奶娃娃继承南海,不过这样也好,三玄六清的君王我都不好对付,可这三寸小丫头,我还是绰绰有余。”
难得一件破破烂烂的衣服曲璟禹都穿得挺好看,秀发勾勒他精致的五官,唇角微扬,居高临下的将那只散发怒气的眼睛望着:“南海女君身上的古神封印固然难得,可她终究年轻,古神封印并不精炼。本君身上有天神伽印,可能更对你的胃口。”
枯藤老怪的黄色眼睛突然变得血红,充斥着:“此话当真?”
“当真,身为六清境的储君,说话自然算话。”曲璟禹嘴角微微上扬。
九歌大声尖叫着:“你疯了啊?”
古神封印乃是地方君王的印记,用以震摄四周孤魂野鬼,护得一方土地。可那天神咖印,古往今来,只有三个,一个印在玄帝,一个刻在天帝,还有一位,是留给日后继位的天族储君。
天神咖印不仅可以护得仙族太平,还可在必要时,可用灵魂与天神咖印罩住整个仙界,抵挡一切危险。
枯藤老怪若是得到了天神咖印,不仅功力大增,还可当得魔界一处君王。
她心里急的发慌,谁知曲璟禹并不理会她,自顾自得与枯藤老怪谈判,并转身对尼凡若有所思的望了一眼。
捆住九歌的老藤缩回去,阴冷湿暗的环境只听得‘咻’一声,回过头望已经无影无踪。九歌失去重力,从空中掉下来,尼凡从下面稳稳当当接住了她。
九歌这回并没有粘着他,而是立即站起来,眼睁睁看着那根比铁还坚硬的老藤似蛇妖一般,缓缓缠绕着曲璟禹的身体,再将他悬空。她心里慌得要命,可这整个过程,曲璟禹都没有任何挣扎,从他的眼中看不见丝毫认命。
尼凡凑近九歌,在她耳边小声说道:“拂柠清笛在没在你身上?”
这一语使得九歌整个毛细血管都通透了,一怪窟属于魔族特殊的结界,入此结界,仙佛道法半点都使不出来,但拂柠清笛是上古时的仙物,脱离仙佛道法,用此物,别说枯藤老怪了,整个一怪窟都会毁为渣屑。
但想起瓠月山不小心被这个笛子毁掉的事情,九歌心里不由一颤,从袖口中指尖颤抖,拿出那枚绣花针样的笛子,轻轻一变,就如长臂大小。
枯藤老怪不由悚然,黄色的眼睛充满惶恐:“拂柠清笛!”
曲璟禹悬于空中,从天而降的王者之气:“你倒是挺识货。”
九歌握住拂柠清笛的手止不住地颤抖,她用另外一只手扶了扶,还是很抖。
曲璟禹双目灼灼的将她望着,语气轻柔但十分有力:“阿九,别怕,我相信你。”
九歌抬眉,撞见他的眉眼淡淡。以往她只觉得他痞里痞气,没个正经,像个小孩子的样子,如今遇事临危不乱,正经严肃,倒还真有几分王者气质。
九歌深吸了一口气,细薄丹唇轻压笛口,吹了佛陀尊者曾教给她最具杀伤力的一首曲子——兰阳音。
兰阳音这首曲子力道强硬,声声摄人心魄,道道剜心之痛。佛陀尊者当初教九歌的时候,只是用的普通笛子,力度便已强到软山崩塌,九歌修为浅薄,吹出来的兰阳音也软软绵绵,再加上心里恐惧,便不敢把这曲子吹的太大力。
拂柠清笛散发金黄色的强光,顿时将阴暗潮闷的四周照得亮亮堂堂,不知哪里来的狂风,凌厉强大,头发乱如杂草,枯藤漫天,老叶横飞,刺得九歌不敢睁开眼睛。
枯藤老怪用尽上万根铁藤把她缠得严严实实,就如一个深绿色布满荆棘的铁球。由于九歌用力太小,这些的铁藤又将她围得密不透风,渐渐地,外面竟然听不到她弱小的笛声。
眼见深绿色的大球越变越小,没有空气,没有阳光,只有深闷的窒息感。尼凡心里很慌张,急急忙忙飞到铁球面前,只是轻轻一触,便被弹飞五尺远,丹田伤了十有七八,捂着胸口呕出一口鲜红色的血。
枯藤老怪甚是得意,那只深黄色的眼睛将处于困境的九歌盯着,语气带着不怀好意,还有点惋惜:“真是可惜了这只拂柠清笛,竟落到这样一个奶娃娃手里。”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这个奶娃娃也活不了多久了。我会将她一点一点,吞下去。”
曲璟禹悬挂于半空中,黑暗沉闷的环境,他的眼睛却格外明亮,透着坚定轻声道:“我相信她。”
尼凡目光灼灼的盯着那颗铁球越来越小,却是半点没有法子。
第十九章结界一破万山塌
周遭黑沉,怪音四起。飞来一阵血蝙蝠,诡异叫着,全部围绕着困住九歌的那颗绿色铁球。
这时,深绿色密闭的铁球突然透出一丝光,随后,如同山河壮阔般的笛声从里面缓缓飘出,曲璟禹淡然一笑。不过一小会儿,围绕着九歌那片上万根的铁藤全部断成一节一节,她完整的出现在了视野中,不过衣服有点脏,染了许多墨绿色的汁液。她并没有停下笛声,将这首兰阳音吹的很是壮烈,节奏感极强。
山体开始塌陷,泥石乱飞,满山枯藤绿茎越来越粗,随着九歌一个宛转绵长的音符,自体爆裂,如河流般细长的绿浆从高处流到低处,枯藤老怪修炼了近万年的藤曼全部死于一旦,只留下光秃秃残缺的树桩,在灰暗微光中,显得枯寂悲寥。淡黄色的眼窟干涸枯竭,只源源不断留着黄色酸水,缠绕着曲璟禹的那根老藤自己松开了,曲璟禹看到那双已经死去的眼睛,知道他已经死了。
但九歌的笛声并没有停下,头顶源源不断掉落硕大的石头,这是山崩的前兆,尼凡捂着伤口颤颤巍巍站立,嘴角挂着一丝鲜血。
他心里想着,决不能让她吹完兰阳音,不然整个魔界都会毁于一旦,连紧挨的人界也会备受牵连。
曲璟禹凑到九歌身边,见到她深红色的瞳孔,眼球布满血丝,眼神发狠,浑身散发嗜血的戾气,就像一头血腥的狮子。拂柠清笛金黄色的光变得血红,他知道她已经走火入魔,冒着同样走火入魔的风险,径直走入那团散发魔气的红光中,握住她冰冷的手,目光盯着九歌不放:“阿九,够了。”
他往九歌体内注入纯净丹田之力,勉强怔住发狂的九歌,元气丧尽的她一下子昏迷在他结实的怀里。九歌体内的戾气反弹回他丹田之中,他嘴角溢出一团血,喉咙溢出一股腥甜,他将那口血又咽了回去。他单手抱着九歌,同身后受重伤的尼凡道:“我们必须快点出去,这个结界就要破了。”
万山崩塌,从头而降数不清的碎石,大可如洞石五尺大,小若琉璃弹珠一寸小,悉数乱坠,似万把利剑横穿竖撞,刮过的地方,血肉淋漓。
曲璟禹抱着九歌往上纵身一跃,他将她精心护于玄色龙袍,不让擦身而过的碎星刮伤她分毫,凌厉的寒光束束似剑,万光之中他抱紧纤弱的她,逆行而上,不能使用仙法,他只能任由这些尖利的石头刮着,抱着她的那只手早已是血肉模糊,鲜血淋漓。
他闭眼忍受万般割肉之痛,将她护得更紧,心里想着,无论如何,他也要她活。
尼凡紧跟其后,握紧利剑朝着飞奔而来的碎石就是用力一击,两人都被折腾得元气待尽。
头上飘下几缕淡黄色亮光,柔和弦丽,曲璟禹胸口一阵撕心裂肺,溢出血味,火辣辣的绞痛,额头青筋暴起,全身颤抖,似乎已经快支撑不住,唯有护着九歌的那只手意志坚定的没有晃荡。
他将最后一点丹田之力转为意念,硬生生将九歌拖出结界。元气散尽的他,如铁柱倒塌般‘哐当’倒下去。
尼凡陷入长久沉睡,飘在一池清泉之上,浑身湿漉漉,清澈的溪水渗出几朵鲜血画出的花。
穿透结界后,这大概会是魔界最为明亮的一处,居然零散开着小花,有黄有蓝有粉红,围绕着一处溪水清泉。风约帘衣,水摇扇影,宁静之境传来几声悦耳的鸟啼声,阴冷湿暗的环境被这里的主人打理地颇有几分意境。
不远处一座黑色宫殿,装饰甚为隆重,铁壁挂着几盏微烛灯,缓缓映出一个婀娜身姿,洁白玉手轻抛挂于大门那帘黑色琉璃珠,只露出半个脑袋,圆滚滚的大眼睛,瞳孔是清澈的蓝色,粉嫩的唇色传出可爱的娃娃音:“这是哪里传来的响声?”
她的目光往前望,指着水池边横躺的两具人体,水上还飘着一具,一股一股冒着血水。她提起淡粉色琉璃莹月裙,小心翼翼踱步前去。
她蹲下,池中的水浸湿裙摆,她欲伸手扶昏迷不醒的曲璟禹一把,跟在她身后的婢子提醒道:“夜阑公主,这三个人来历不明,婢子认为应当知会魔君。”
夜阑站起来,淡粉色的纱随风而扬,两颊红扑扑甚为可爱:“阿芸,他们竟然破了父君的结界。”
“正是如此,才更应该通知魔君。”阿芸低头严肃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