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改天再说吧。”男人脸上没什么表情,“漏水的事情我会尽快处理的。”
危素点点头,只是看着他,没有采取任何动作。
“危小姐是需要我送你下楼吗?”乔炜问。
她笑了笑:“我需要你走进家里,把房门关好。”然后她才会转身下楼。
“危小姐戒心很重,这是好习惯。”他冲她微一颔首,关上了门。
危素松了一口气,她有些抑制不住好奇心,把监控的事情抛在脑后,将左眼对准铁门上的猫眼,低声问:“老鬼,能看见什么吗?”
半晌,“没有,一片乌漆抹黑的。”
她愣了愣,“回了家,不开灯?”
还是说……门背后的他,也正好在用这个猫眼窥视她?
一股凉意漫上脊背,她不敢再多待下去,赶紧离开。
回到1703,危素哐地一声倒在柔软的床上,顺手把手心里两枚沾着她汗液的桃木钉塞进了枕头底下。
她望着天花板,那滩“水迹”已经褪去浓黑的色彩,恢复成了她第一眼看见它时的模样,以一张灰败的脸,静静地窥视着这间屋子的动静。
她灵机一动,把床头柜上摆的手机拿过来,点开照相机,放大,再放大,咔擦一声,将它拍了下来。
危素看着屏幕上还算清晰的照片,“好像是个女人的脸。”
老鬼说:“不是好像,百分之百是女人。”
她放下手机,摸了摸自己的右肩峰:“老鬼,你说我会死吗?”
那点黑斑,虽然没有给她带来任何不适感,但也不可能是什么好兆头。
“人都会死。”它一副没心没肺的口吻。
危素翻了个白眼:“可我不想现在死。”
现在是错误的时间,不适合死亡。不过,就算是七老八十的戴着氧气罩躺在病床上了,她也还是想对死神说一句,大爷您改天再来吧。
老鬼沉默半晌,吐出一句话:“放心,你不会死,我不会让你死的。”
危素闻言,心里不由得泛起了些许温情。老鬼一张臭嘴总不饶人,原来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对她总归有几分情谊在。
她张张嘴,正想讲几句好听的话,老鬼继续道:“因为你死了我也就玩完了。”
危素立刻冷冷道:“闭嘴,我要睡觉了。”
她关上灯,给自己拢好被子,枕头很软,她小半个脑袋都陷下去了。
梦如一蓬巨大的乌云飞快地朝她笼罩过来。
她莫名感到片刻的窒息,指头微动,脚也不由自主地轻蹬了一下,却还是很快被那片云投下的阴翳卷了进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是一秒,又仿佛是半个世纪,危素唰地睁开了双眼,触目所及是夜晚带来的暗色。
周围摆放的家具影影绰绰的,好像幢幢鬼影,一刻不停地在扭曲变形,生长又消亡。
危素揉了揉太阳穴,皱着眉头想:我睡着了?我没睡吗?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空调运作发出的细微声响。她抬头看向空调上显示度数的小屏幕,“25”这个数字在黑暗中放着冷白的光。
这么低?她睡觉前明明调到27度了呀。
——不正常,一切都不正常。
她原本有些迷糊的脑子猛地清醒了过来,连忙伸手往枕头底下一探,那里原本应该有两枚桃木钉的,现在却空空如也。
“老鬼!”她叫道,“怎么回事?”
对方毫无声息,就像在巴朗山雪地桃林里那次一样。
危素环顾四周,愕然地发现她身上盖的被子原来是斑点图案的,现在却变成了条纹;立在角落里的棕色行李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盏造型古怪的落地灯;她原本的床是在房子正中央的,现在却是靠窗……最重要的一点在于,她的房间,根本没有眼前的这么大。
——这不是她的房间!
谁把她带到这里来的?!为什么……她竟然一点感觉也没有?
危素心惊,有些不受控制地掀开被子,跳下了床,往外面走去,总觉得自己身上有哪里不对劲,却说不上来。
走动中,一绺卷发从身后荡了过来,很长,垂到她的腰际。
危素心里咯噔一声,如果她没记错,自己留的是及肩黑发,也没有烫过。
她没有这样纤细白皙的手腕。
她也没有这样一条柔顺贴身的丝绸睡裙。
“啪”,卫生间里,灯亮了。
她看见香槟色的镜框上雕刻着繁复的洛可可式花纹,巨大的镜面上只映出了一个女人的身影,那个女人沉默地和她对视着。
她不是她。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突如其来的二更。
对于危素而言,红绳古铜铃的作用就相当于弹幕“前方高能预警”。
☆、返魂香(04)
站在阳台上望去,触目是一片灯火汹涌的海洋,海水摇曳着,流动着,一滴水和另一滴水擦身而过。
这座城市好像永远不会入睡。
秦留歌侧身倚着栏杆,轻轻摇晃着手中的高脚红酒杯,大理石的贴面把凉意一点点从她上臂输送到全身。
她从旁边的藤椅上捞过披肩,裹在自己身上,能勉强汲取一些暖意。
这条格纹披肩,她还记得,是她和乔炜去欧洲度蜜月的时候,他在意大利送给她的。
真是恍若隔世。
她想起危素皱着眉对自己说,“我真搞不明白,事到如今,你为什么不跟一个会揍你的男人离婚。难道,你很爱他?”
爱个屁,世界上没有人比她更恨他,如果能离婚她早就离了。
她的钱,她父亲的钱,都攥在那个男人手里。现在离开他,她就是拔了毛的凤凰,他会用全部手段保证她一无所有身败名裂。
到时候,她能做的,只有打着名媛的旗号出去卖身。
相比之下,现在的生活倒不是那么令人难以忍受了,至少她在睡不着的时候,还能喝上几杯霞多丽助助眠。
身后传来房门被推开的声音,秦留歌的思绪戛然而止。
她放下酒杯,不用看她都知道对方是谁,只是不知道他怎么会在这个时间回来。
她转身,堆出一个笑,嗔道:“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将挂在肘间的西装外套随意地丢在床上,乔炜冷冷地说道:“我回我自己家,有必要提前知会你吗?”
秦留歌脸上的笑僵住了,半晌,忍不住反唇相讥:“感谢老天,原来你还记得这是你的家。”
最后一个字她咬得很重,几乎是从齿缝里迸出来的。
乔炜身形一顿,看向她:“留歌,你舒坦日子过久了,嗯?”
留歌,他叫得那么亲昵,说出来的话却让她毛骨悚然。
偌大的卧室里只亮着一盏橘黄色的小灯,照亮的范围很小,他恰好站在黑暗处,两只眼睛灼灼的,让她想起一种猛兽——狼,饿极了的狼。
她向后退了半步,为自己逞一时口舌之快的行为后悔起来。
下一秒,果然如她所料,他就像一头狼一样扑了过来,把她面朝下地推在床上,然后骑坐在她腰上,将她的头死死摁住。
秦留歌透不过气来,嘴里唔唔地说不出话,两只手胡乱在被子上挥舞挣扎,两只悬在床沿的脚也拼命蹬着,像是溺水的人。
过了好一会儿,乔炜揪住她的头发,猛然扯起,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脖子都要被扯断掉了,可她顾不上,唯有张大嘴巴,像一条搁浅的鱼翕动它的腮一样,用力索取空气中的氧份。
“东西呢?”乔炜的嘴唇贴在她耳边,问,“不是说这次回大陆去取的么?”
她咽了一口唾沫,艰难地回答:“没……没找到……”
“我不信你爸什么都没跟你说过。”
“真,真的……”她怕他变本加厉,所以不敢叫他停下来,断断续续道,“他可能,没来得及……告诉我,就死了……”
被你弄死了——她知道的,他和她对此事一直心照不宣,谁也不会去主动捅破这一层窗户纸。
“那,”乔炜松开手,指尖从她的下颔滑到左眼处,点了点,“这里有个黑印的女孩子,是你找过来的?”
秦留歌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和危素打过照面了,心头打了个突,道:“我不清楚你在讲什么。”
她不知道乔炜相信了没有,只听到自己后脑勺上方传来一句,“嗯,我说过,你乖点,不要玩花样,早点将返魂香找出来给我,夫妻一场,我们还能好聚好散。”
夫妻一场?好聚好散?
她几乎要抑制不住自己的冷笑。
这时,乔炜解皮带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膜,她听了浑身一僵,颤声道:“你要……做什么……?”
被身后这个男人狠狠抽打的恐怖记忆,就像潮水一样再次涌了过来,她呼吸急促起来,不由得又开始大力挣扎。
“别害怕,别紧张。”乔炜笑了笑,语气近乎安慰。
他一手掐住她天鹅颈般的脖子,一手猛地从背后撕开她的睡裙,“我不会打你。”
“我要干你。”他补充道。
闻言,秦留歌紧紧地闭起自己的双眼,泪水从眼角溢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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