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筝踏着夜色,悄然隐藏住身影,来到暮辞所居的望山楼。
她走到暮辞的房门前,敲了敲门。门被打开了,还不等她看清暮辞的眼,就被他拉进屋中,打横抱起,抱着她坐到了桌旁。
第67章 鬼祟 ...
暮辞的一系列举动, 如行云流水似的, 不带一点生疏。虞筝被他拉过来,抱起来, 再到坐在他腿上,他都温柔又小心翼翼的, 生怕弄疼了虞筝。
等虞筝回神的时候,她已经处在暮辞的怀里了。暮辞一手搂着她,一手轻轻按上她膝盖骨旁边的位置, 小心的沿着她的膝盖旋转按摩, 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
虞筝看着那修长的、温柔的手指正按摩自己的膝盖,忍不住笑道:“不过是跪了一个时辰,算不得什么事,记得有一年,我和姬弃把村落的名单弄错了,害得有个新村子收成不佳。帝子为此动了怒, 罚我们两个在天门跪了整整三日, 那时也不觉得有什么。还有之前在石湖,那横公鱼老妇……”
说到这里,才猝然察觉到不该说。那横公鱼老妇让虞筝喂饱石湖里的横公鱼, 那时,她在冰冷的湖底跪了五天五夜,身体被群鱼吃食,不断的长出,再被吃食。那段经历, 纵然暮辞已经从青女那里知道了,可是一旦提及,还是会触动暮辞心里的悲痛。
虞筝不再说了,沉默了会儿,才对暮辞道:“大风大浪都过了,方有如今的生活。暮辞,我很幸福,这世上又有几个女子能像我一样,可以放松的享受丈夫的服侍呢?”
暮辞满眼的疼惜,如浪潮似的,一浪高过一浪。但他手上的动作依旧控制得很好,就像是没有任何心灵波动那样,很快就替虞筝缓解了膝盖的不适。
暮辞这便改用掌心,搓.揉虞筝的膝盖骨和膝盖窝,俯首,在她脸上吻了下,轻柔的声音伴着温热的吐息,撩过虞筝的耳侧:“真希望这里的事能早日落定,不然,看着你再被岘山门当成普通的徒弟,我又无法挺身护你,实在心疼。”
虞筝掩嘴笑道:“你啊,都说了我没事。对了,我趁着在戒律长老殿里的那会儿,把他的寝殿都看了遍,还和之前一样,没什么变化。”
“我知道了。”暮辞给虞筝揉得差不多了,便换了个姿势,将她抱得更稳些,两个人面对面,额头几乎要抵在一起。
“可算又见到你了,筝儿。”暮辞深切的说。
虞筝望进暮辞的眼,勾唇一笑:“怎么说的跟好久不见了似的,莫非还当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暮辞道:“三日下来,就是九个春秋,我已有九个春秋没见到筝儿了。”
“这话说的,比我哥哥还厚脸皮。”
“筝儿。”暮辞又盯着虞筝看了片刻,低头吻上她的唇。
明明只是阔别三日,倒真跟九个春秋没见了一样,贴上这双红唇,源源不断的思念方才被遏制,化作绕指柔。
虞筝就像他的毒瘾,尝上一口就会上瘾,一日不尝便觉得身心空空。自从食髓知味,这毒瘾就一下子控制了他的全身血脉,怕是戒不掉了。
一吻终了,暮辞看着眸带水色的虞筝,不禁叹了口气。
“怎么?”虞筝问。
“我在想,自己这样离不开筝儿,往后怕是有的受了。”
虞筝想了想,故意说:“我怕是爱莫能助了。”
“并非爱莫能助。”暮辞将虞筝往怀里一靠,“筝儿便是我的解药。”
“这么说,你现在是想吃药了?”虞筝伸开双臂,挂住暮辞的肩膀,不说话,却吟然浅笑,视线斜向幔帐后。
暮辞会意,笑容更深,心里自然是一番窃喜,抱起虞筝走入幔帐之中。
虞筝被暮辞放在了干净清香的竹床上,瞧着他落下帘子,朝自己压来。
当暮辞将她覆在身下时,虞筝探头,在暮辞的脸上亲了一口,柔柔低喃:“轻点,我怕又会弄废你这一床干净的褥子。”
暮辞笑:“无妨,筝儿,我喜欢。”
一番恩.爱,两人都分外满足。
虞筝扯过衣衫披上,从床上爬起来,伸手到床下去摸自己的鞋子,摸了半天,只摸到一只。
暮辞见了,忙坐到床边,一手搂住虞筝,一手替她把另一只鞋子从床帷下找出来。虞筝露出喜色,想要穿鞋,暮辞却先下了床,将两只鞋子都摆好在虞筝的脚下,笑道:“筝儿,我给你穿。”
虞筝心里一阵圆满的感觉,“暮辞,我自己来。”
“为夫人穿鞋,天经地义的事。”暮辞柔声说着不由分说的话,轻轻捧起虞筝的玉足,指腹抚过细嫩的肌.肤,细致的替她穿上了鞋。
一双绣花鞋,鞋面上是蚕丝绣的木槿花,这是虞筝在去楚地游玩时,见了那边的木槿花开的绚烂,便为自己做了这么一双鞋,绣花更是亲手持针绣的。
精致的绣花鞋,衬着白嫩剔透的脚踝,颇是惹人怜爱。
暮辞抚过虞筝的脚踝,对她道:“回去路上慢些走,将马皮也披上,别着凉了。”
虞筝道:“我又不是一步三喘的娇贵小姐。”
“筝儿,我扶你下来。”暮辞无视了虞筝的自强宣告。
虞筝满意的被暮辞扶下来,看着一双修长的手在替她拢好肩头的马皮,心里暖暖的,柔声说:“谢谢夫君。”
走出望山楼,虞筝还能感觉到,暮辞倚在门口,目送她。
她回头,朝暮辞微笑,尽管夜色浓郁,但那深情的笑容仍是如最最惊艳的颜色,直击在暮辞的心坎。他的眼眸,深邃如潭水,瞳心明亮如繁星,望着虞筝渐渐走远,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夜幕里。
这会儿想必公孙池还没睡下,虞筝在回去的路上,回味起和暮辞腻在一起的一幕幕,颇觉得两人的行为很像是有猫腻的。
一对男女,表面上不近不疏,背地里干柴烈火,这叫什么?这叫偷.情。
虞筝不禁笑出声来。
忽然,她看到一道人影,从扶疏的树林里走过,鬼鬼祟祟的,接近某个殿宇。
虞筝立刻止住笑意,眼底瞬间罩了层清透凉意,施展隐身术,小心跟上那人影。离得近了,才发现居然是祁明夷。
祁明夷自打来了岘山门,除了偷懒抱怨,就是怂的不行。这公子哥夜里不在寝房里睡觉,鬼鬼祟祟的想做什么?
虞筝跟着祁明夷,抄了条隐蔽的小路,走到一座小楼外。
这小楼,虞筝识得,是岘山门的经楼。里面供着许多青铜器、石鼓、甲骨,皆是刻印着道家的经书典籍,亦或是些别的东西。
这地方,弟子们一般不来。大家都是捧着布帛上的经书背诵,而不会来这里对着青铜器一个字一个字的辨认,除非,是来查阅些鲜为人知的旧事和传说。
虞筝猜想,祁明夷很可能是想查阅那些东西的,只是,他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来,为何要偷偷摸摸?
祁明夷一边接近小楼,一边看顾四周有没有人发现他。确定没有人发现他,他忙轻轻推开门,一个转身就跨进去,将门关好。
虞筝立刻穿墙而入,就跟在祁明夷旁边。
祁明夷自然不知道身边有个隐形的神祗,他入了小楼后,很是熟稔的走到最里侧的一个旋转木楼梯处,沿着楼梯上了二楼。
接着,他在一个摆满了青铜器铭文的架子上,转动其中一座青铜。只见墙上浮现出一个怪异的法阵,看着不像道家的,又没有什么邪气,就那么印在墙上,发出银黑色的幽光。
祁明夷走到那法阵前,朝里一走,就跟被墙面吸进去似的,就这么走进去了。虞筝连忙跟上他,也钻进了法阵。
原来,这法阵是在墙上做出一个虚无的空间,外界自然是看不到的。
虞筝进去后,发现这里又是个藏书室,藏的却不是那些青铜、石鼓、甲骨,而是一卷卷布帛,整齐的罗列在五排书架子上。
虞筝趁着祁明夷不注意,随手拿下一卷,打开看了看,里面记录的是一些关于岘山门的事,大概是类似志记的东西。
虞筝又查看了几卷布帛,内中写的,也都是些和岘山门有关的事,也有写岘山这里曾出过什么名人事迹一类,总之全都和岘山有关。
由此,虞筝不难判断出,这个虚无的空间里,藏着的正是岘山门所有未公开的和公开了的秘密。这种地方不是普通弟子能找进来的,看祁明夷方才那熟稔的模样,要么是已经来探过很多次,要么,就是从哪个知情人那里知晓了此处的玄机。
那么,祁明夷是想找什么?
虞筝不动声色的摆好看过的布帛,没有弄出丁点声响。
她跟着祁明夷,看见他在一卷卷的翻看布帛,看了一卷就卷好了放回去,再看下一卷,俨然是想找什么内容。
他看什么,虞筝也跟着看什么,一时之间,又知道了许多关于岘山门的事情。
而显然,这里的布帛太多了,祁明夷看了许许多多卷,也仍旧没有找到自己想找的东西。
他素来不是个有耐性的人,大概也怕别人发现他在这里,便显得越来越沉不住气,急躁的抓耳搔腮。
“可恶,怎么就是找不到,掌门到底把阴兵藏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