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辞会问她,青女不意外,她道:“这不是个轻松的故事,暮辞公子真的想听吗?”
“嗯,筝儿总不肯说,我能猜到定是因为过程太过曲折艰难。”暮辞施礼,诚恳道:“还请你能知无不言,筝儿受的苦,我不想不问不知。”
青女说:“那好,这故事里有太多挫败和血泪,暮辞公子若是听到情切处了,别太难受。”
第65章 夫妻同心 ...
“阿筝从将你收进贮魂后, 哭了许多天, 随后打起了精神,充满决心和毅力……”
青女一字字, 将其中的曲折艰辛,娓娓道来。尽管暮辞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却还是觉得自己的心在被不断往下扯,每扯一下,就流出血, 最后沉到血水深渊之中。
当说到虞筝以身为食, 喂饱那些横公鱼的时候,青女问道:“暮辞公子,可要停一停?”
“没事的,还请继续。”暮辞对她笑了笑,笑容里充满苦涩和对虞筝的心疼。
青女也就继续说下去,看见暮辞的手一下子紧握成拳, 眼中氤氲了雾气, 双眼隐隐发红。
青女从横公鱼的事说到素女铜铃失灵,再说到虞筝为此悲痛了多日,又在虞期的帮助下, 毅然决然去往太山。
“阿筝误打误撞的进了旋州念境,那里的经过,我也是听她口述的,只知道其中的幻象颇是考验人,如不是意志坚定又不忘初心, 怕是要困死在幻境里。后来阿筝拿到了神花无妄,旋州便解体了,她使尽全力才逃出来。”
从暮辞身上散发出的气场,受了他情绪的影响,变得极其猛烈,如看不见的浪,一浪一浪肆虐整个竹林。
周遭的湘妃竹枝叶纷纷被削落,倒的倒,断的断。强烈的气流溢出这片竹林,在竹林外围打着旋,扬起一地竹叶,如群蝶似的凄惶纷飞。
青女就立在风暴中心,裙角飞扬,哀怜的望着暮辞。
“青女,多谢相告。”暮辞施礼,快步而去。
他在远处的湘水畔找到了虞筝,朝她走去,红着眼睛盯着她,其中的心疼太是浓重,让虞筝感到一种要被捏碎的窒息。
“暮辞,你这是怎么了?”她站起身笑问。
暮辞握住虞筝的手,一把将她带入怀里。虞筝撞在他坚实的胸膛上,有些意外暮辞怎么有些疯狂,一抬头,就被迎头罩下的吻堵住欲出口的话。热情像是潮水般包裹住虞筝的心,躯体紧紧相贴,唇齿交.缠,热.辣的吐息在唇边缭绕。
虞筝惊讶暮辞竟然会有这样外放的情绪,她想询问,却被他扣住后脑勺,被吻得几乎要仰倒。脑海中灵光一闪,忽然猜到了原因,虞筝有些无奈,索性攀住暮辞的身子。她感受到他此刻那强烈到连热吻也无法发泄的心疼和爱意,心下更是柔软,纵.情回应,仿佛要将自己融入他的体内。
快要喘不过气时,暮辞才放了她的唇,却仍把虞筝紧紧揽在怀里。
“暮辞,你……”
“筝儿,你为我受的苦,我都知道了。”暮辞一瞬不瞬盯着虞筝,“你如此待我,我已不知该如何还你,原是我伤害你在先,令你由人变蚕……”
“暮辞,说好了过往的事都一笔勾销的。”虞筝用手臂勾着暮辞的肩膀,笑容温静如玉,“我们之间哪还有什么亏欠不亏欠的,暮辞,你可知道,在我看见你的过往时,心碎无以形容,那时我想着,哪怕是拼尽所有修为,也不能让你魂飞魄散。”
“也多亏天后赐予我贮魂,让我留住你。我虽然心里难过,忍不住哭了好些天,却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接着我便去寻找重生之法,过程听起来确实曲折了些,可我当时也就那么坚持过去了,也没觉得有什么。反倒是每受一次挫折,就更爱你一些,到最后拿到无妄时,我想,自己大概已经爱得无法自拔了。”
这番话对暮辞而言,好似打在尘埃中的雨滴,轻轻的滴下一声,便换得万籁俱寂。
眼前的这张容颜,本算不得艳尘绝世,可在暮辞的眼里,却比天边的云霞还要美丽。眉心朱砂一点,殷红夺目,小小一点便是刹那芳华,胜过世间万紫千红。
视线触及她红唇,已被吻得更加软嫩饱满,煞是好看。暮辞再一次倾身,吻上这双唇,更加温柔缠.绵,直如要将虞筝一点点的融化在温情中。
痴缠良久,黄昏落在暮辞身上,如暖金色的碎屑,描画出他精致的剪影。
他搂着虞筝的腰,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深情道:“筝儿,我应该怎么做,才能对得起你的付出。”
虞筝笑言:“能让你重回我身边,付出这些又算得了什么。你要是始终没法释怀,那就偿还我好了。偿还我更多的宠爱,再多宠我一些,多爱我一些,多包容我一些,让我更无法割舍你,这个主意是不是不错?”
暮辞宠溺的笑道:“筝儿真是伶牙俐齿,我总也说不过。”
远方,又响起青女的箫声,宛转悠扬,随着西斜的太阳,回荡在整座九嶷山。
箫声时而低低切切,听得虞筝甚是安详,她抚着暮辞的胸膛,道:“我们在九嶷山歇上一天,明早,你先回去岘山,我再在这里逗留三日,让青女送我回去。”
“嗯。”暮辞柔声笑。
“你要三日见不到我了,会想我吧。”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何况是三日。”
虞筝故意说:“也没你说的这么严重,岘山门女弟子不少,更不乏比我漂亮的。她们本就迷恋你,你再离开这么些天,回去了定要被她们围上几日,怕是没有空闲想我了。”
暮辞宠溺的笑了笑,笑容中还有几许无奈:“筝儿这是打趣我,还是吃醋了?筝儿,定要信得过我,这世间的女子,我只认你。”
瞧这情话说的,让她反驳什么好?开个玩笑罢了,却听见这样甜蜜的话,虞筝不由勾了勾唇,很是满足。
她叹息:“只可惜我回去岘山后,我们又得装成座上宾和小徒弟了,仔细想想,虽然得多费点心思,不过也别有一番意趣。”
暮辞笑而不语,搂紧了虞筝,把头埋在她颈窝,嗅着她的发香,闭上眼享受这份柔情旖.旎。
次日,暮辞离开九嶷山,回到了岘山门。
岘山门的众人对他的归来,又惊又喜,大家以为他是出去办事,便来问他,事情顺不顺利。
暮辞温和礼貌的回复了他们。
掌门见暮辞归来,露出欣慰的笑,私下询问了虞筝的情况。暮辞拿捏着分寸,与掌门统一了口径,随后又去见了夙玄。
彼时夙玄正在作画,他总是这般,无事时少不得就是在作画。
暮辞推开他的房门,走进来,夙玄坐在菅草垫子上,羽毛笔的笔尖熟稔的勾勒出一个风.情万种的女子。女子发丝微乱,面颊酡红,立在一片延绵无尽的花海中,脸上挂着温柔深情的微笑,将整幅画渲染出幸福温馨的氛围。
暮辞不由怔住了。
这画中的女子,正是虞筝,那身妃色的衣裙,是他那日在天界为她变出来的。当时,两人在花海中缠.绵.缱.绻,过后的虞筝,便是这样风.情万种的美丽姿态。
暮辞不由得心下一紧,“夙玄,你……”
“前些日子偶然间窥得这样一幅画面,却没时间作画,恰好今日得空,便画了下来。”夙玄回答的波澜不惊,也没有抬眼看暮辞,就像是对他的归来一点也不意外,继续盯着画卷,说道:“原来,蚕女娘娘也会穿着妃色的衣裙。”
这其中的前因后果,暮辞自然不会告诉夙玄。他在夙玄旁边的菅草垫子上坐下,看着画中的虞筝在夙玄的描画下,一点点的跃然纸上,如真人似的,唇角不禁勾勒起来。
夙玄道:“看来,蚕女娘娘找到了那对并蒂花,成功将你复生了。想必,望婵的诅咒也已解,暮辞,你二人果真是否极泰来啊。”
暮辞温声回道:“我想,筝儿定是很感激你从旁指点,虽说她为我吃了不少苦头,但我也感激你给了筝儿希望。”
“给她希望的是你,并非贫道这个外人。”夙玄说着,看了眼暮辞的衣衫,“上好的蚕丝织衣,莫非是蚕女娘娘用自己的丝织的?”
暮辞笑言:“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当然,赞美暮辞这身衣裳的人,除了夙玄,还有那条妖龙。
暮辞是在独自漫步到后湖边时,遇到妖龙的。
妖龙从湖里钻出来,因为太激动,溅起许多水花。暮辞挥袖将靠近他的水花化成蒸汽,蒸汽氤氲中,妖龙从湖底腾上来,在岸边化作人形,头上那支被削了龙角如今又长出一小截。他激动的望着暮辞,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话,最后盯着暮辞的衣服,感叹道:“天啊,这是什么蚕丝织的,感觉比小妖曾见过的王宫里的料子还好啊!而且好的不止一点!”
暮辞心中生出些自豪感,更为拥有虞筝而满足不已,他道:“这是筝儿的蚕丝织就的,世间仅此一件。”
“真的?蚕女娘娘的蚕丝啊?娘哟,上品!上品哟!能不能给小妖也织一件?”
妖龙说完,就陡然一个激灵,察觉到自己说了很欠揍的话。再瞥一眼暮辞那温和的、却含着些凉意的眼神,心里更是瘆得慌,忙摇双手道:“不、不,小妖胡说的!天底下也就暮辞公子你才适合穿这种绝无仅有的丝衣,小妖又丑又黑气质又差,穿穿粗布就好了,绝不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