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没花费太多时间,他们就找到了丝涟和祁明夷。
两人看起来像是遭遇了不少妖兽的袭击,一边要寻找虞筝,一边还要防备从暗处跑出来偷袭的妖兽,多少显得狼狈了些。
眼下见虞筝无恙,两人都松了口气。
祁明夷怨念的很,问虞筝道:“你究竟跑哪儿去了?再找不着你,我都打算不找了。”
虞筝不好意思的说:“是虞筝不小心,撞进另一个法阵里了,劳祁师兄担心,委实过意不去。”
“呃……不必。”祁明夷没想到虞筝会这么诚心的致歉,倒显得他得理不饶人了,只好尴尬的带过。
丝涟也抚着胸口说:“还好虞筝师姐没事,戒律长老真是好严格……”
看来丝涟是以为那阵中之阵也是戒律设的,虞筝和飞穹都不会解释。四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便继续寻找阵眼。
这次,虞筝稍稍拖了一刻钟的时间,便说自己找到阵眼了。
如此,四人终于走出法阵,在太阳落山前抵达了出口处。
暮辞已经回到了这里,和戒律立在一起。
见到暮辞和戒律,祁明夷长吁一口气,干脆坐到地上了。
戒律把四人来回看了几遍,便从自己的宝葫芦里取出疗伤的丹药,分发给他们。
他看一眼斜到山头的太阳,语调严厉,说道:“虽然你们通过了考核,但甚为勉强,接下来的课程要多下点功夫了,不然掉队了便是丢岘山门的脸!”
几人忙施礼答是,再抬眼的时候,见戒律已经风风火火的走了。
暮辞还在此处,白衣墨发,宽袖轻曳,薄唇勾着清浅若无的笑,说道:“几位都辛苦了,回去后好好休息,七日后再进行下一阶段的修炼。”
虞筝在事后问过暮辞,他怎么知道她身陷杀阵,故而来帮她。
暮辞笑着看向她腰间的绮光。
虞筝了然,暮辞在铸绮光的时候,滴了自身的血进去。绮光吸了暮辞的血,便与他产生了一条无形的纽带。当虞筝身处杀伐之境,暮辞便能通过绮光感知到。
虞筝由衷的感谢暮辞送了这样一把好剑给她,不过,绮光也给虞筝带来一个小小的麻烦。
第26章 簪发 ...
没过几天,暮辞送剑给虞筝的事就在岘山门传开了。男弟子们只是觉得奇怪,女弟子们却有不少羡慕嫉妒的。
她们纷纷八卦起这事背后有没有什么内.幕,更有怨气大的,直接在背后戳虞筝的脊梁骨,说她不思修行却去行勾.引之事。
虞筝清楚,戒律和飞穹自是不会把她拥有绮光的事传开,不用想,也知道是祁明夷多嘴干的好事。
飞穹对这样的闲话很是生气,与那些女弟子们争辩,却被她们集体围攻,双方吵了起来。
虞筝轻拉了拉飞穹的袖子,劝道:“飞穹,不必为我辩驳,这没什么好生气的。”
飞穹气不过,看了虞筝一眼,又将女弟子们瞪了一遍,始终握着拳头。
有脾气不好的女弟子以不屑的目光打量两人,哼一声,嘲讽道:“真看不出来,虞筝师妹本算不上绝色姝丽,却得到暮辞公子的青睐不说,还有个这么维护你的好友。”
这好友二字特意咬的很重,摆明了就是个见不得光的意思,暗指飞穹和虞筝之间有什么。
飞穹恼了,额角青筋暴起,厉声回道:“我与阿筝同是被青女娘娘所收养,阿筝品性如何,青女娘娘自知,你竟连青女娘娘也不放在眼里?”
女弟子道:“你少扯青女娘娘,你除了搬出她来,还能怎么着?”
“你……”
眼看飞穹的拳头已握出了响声,虞筝抬手,按住飞穹的手腕,“飞穹,走吧,不必一般见识。”
“阿筝,你听听她们说的都是什么话!岂能这般侮辱你!”
“无妨,口舌之争惹人厌倦,你也别为我置气。”虞筝说罢,看向女弟子们,笑容依旧是随和温静的,“各位师姐议论虞筝也就罢了,却不要这样诋毁暮辞公子。暮辞公子只是为了答谢我替他侍奉器具这事,师姐们这样说他,要是传到掌门和各位长老那儿去,不是教妙慈长老脸上挂不住吗?”
众女弟子们一窒,显然是虞筝的话戳到了点子上。
虞筝再道:“何况暮辞公子是掌门都敬重的座上宾,也为岘山做了许多。这样的言论会寒了暮辞公子的心,要是不遏制遏制,掌门定会亲自追究的,到时候一切牵涉其中的人,怕是都不会好过。”
这下子,女弟子们脸色更差了,其中有几个竟打了退堂鼓,脸上堆起了笑意,想求着虞筝别怪罪她们。
其实,虞筝所言,她们也不是不知道,只是方才和飞穹争的有些激烈了,这才控制不住情绪,把私底下的那些小话给拿到虞筝面前说。
“虞筝师妹,我们……我们也没有多说多想……”甚至有人开始解释。
虞筝没有理她,转眸朝飞穹使了个眼色,“我们走吧。”
飞穹愤愤不平,视线在众女弟子脸上扫了遍,转身跟上虞筝。
待走远些,飞穹叹道:“还是阿筝道高一丈,和颜悦色说上几句,就把她们全治住了。”
虞筝浅笑:“你啊,怎么语调里还是一股义愤填膺的味道,就这么替我气不过?”
飞穹愤然:“分明是她们不务正业不思修行,竟这般信口开河。我心中实在替你不平替你郁结,阿筝,你当真一点不在意她们的诋毁中伤?”
“她们是重要的人么?”虞筝笑着反问。
飞穹一怔,道:“不是。”
“既然不是,就没必要理会她们的看法了。”虞筝说着就是声慢条斯理的长叹,“飞穹,我说句话,你也别笑话。那些个女弟子在我眼里,就和小孩子似的,要我和她们斗气,我却是半分兴致也提不上来。”
飞穹忙谦和的给虞筝作揖,怒气散了些后,整个人看着便俊逸翩然了不少。
他道:“阿筝,你……莫将自己说的这么老。”
虞筝回:“我本来就有一千两百岁的高龄了。”
飞穹无言以对。
其实,虞筝从拿到绮光开始,就知道岘山门会因此而生出传言。
她相信,暮辞定也早就预见到了。
或许,暮辞会在心里疼她受了委屈,但是,他还是会给她绮光来替代葬情。
孰轻孰重,两个人都拎得清。至于旁人的那些看法和猜测,完全不需要理会。
不过,虞筝今日这一记敲山震虎,还是起了不少作用的。
到第三日,说闲话的人明显少了许多,那些女弟子在看到虞筝的时候,也不敢露出太鲜明的猜忌。
而到第四日时,流言几乎像是被封杀了似的,消失的干干净净。
虞筝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听说,是各位长老将各自的弟子都训诫了一通,不许他们再胡言乱语,这方起了作用。
虞筝想,这定然是暮辞做的,他从上层请了各位长老出面,与她一上一下的配合,这事就算是成功揭过了。
倒是这几日,虞筝也没闲着。
她终于将那支准备送给暮辞的簪子制作好了。
虞筝曾琢磨了好久,该在簪头上刻什么造型。
什么样的造型才配得上暮辞呢?
她想过竹、想过兰、想过鹤,却觉得均是配不上他。
不知怎的,每每想着哪一种修饰最适合他的时候,她都会下意识的觉得,暮辞太完美,必须做出一个同样完美的修饰,才不至于在他的面前黯然失色。
最后,虞筝突发奇想的,在簪头雕了一只三足乌。却不是因为三足乌配得上暮辞,而是因为,三足乌是虞筝他们部族最崇高的信仰,她希望这支带有三足乌模样的簪子,能够化作吉祥之物,福泽暮辞。
次日,虞筝早早的起来了。
她梳洗完毕,整理好自己的仪容,接着便从一个精致的青铜小盒里拿出了那支簪子,拈在手里端详。
她要感谢妖龙生了这么好的一只龙角,光滑、明润、清新沁凉,做成簪子了,感觉比象牙玉都要好。
虞筝特意举起簪子,对着窗外东升的红日。
阳光从簪子的背面照过来,还能照出内里几处天然的烟絮状纹路,剔透中带着些朦胧,果真是更胜过昆仑山的美玉。
虞筝满意极了,遂带着簪子,来到暮辞的房门前。
房门是虚掩着的,虞筝轻轻一推,就推开了。
暮辞也已经早早醒了,正坐在窗边,手捧一卷画布,聚精会神的欣赏画布上的画作。
他未束发,一头青丝全部披散着,半倚半坐在窗边,忽的抬头朝虞筝这边望来,眸眼中漾起浓浓的柔情,清澈而安详。
他宠溺似的唤道:“筝儿,找我有事?”
“嗯。”虞筝应了声,还没迈步走近,便见暮辞已然起身,朝她这边走了过来。
虞筝还从未见过暮辞披发的样子。
他怎样都好看,这一点她自是知道,却没想到,他此刻的样子竟出类拔萃到极致。
那是一种像是居住在仙山深处的神秘飘然,不染半分人世间的尘埃,仿佛只与翠竹积雪为伴,只与清风明月相邀。
披散的发有些从侧面挡在了眼前,被暮辞随手收拢到耳后。如画的眉目轻动,那一泓深幽幽的温柔像是缠绵到骨子里去,他停在了虞筝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