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诵念“天发杀机,移星易宿”等句,将自己和唐二精魄对调过来。唐二忽地一恍神,个子稍微高了一些,眼看到旁边自己的模样,禁不住吓得想叫一声,却发觉自己叫不出来。
谢流离当然不能让他说话了,一说话那便露馅,她悄悄嘱咐他跟在自己身后。
眼前的观音庙外墙脏乱破败,想来城外晚上不安宁,既然异物在此出没,恐怕每天晚上抓爬下来,墙也就这般了。现在漆木门关着,后面跟着宁升的侍卫头领令人举着圆木撞过去,几下便撞开了。
谢流离借着唐二的身子首个闯入,唐二与崔黯紧随其后,崔黯凑到她跟前去,“这里怎么看上去没人?”
谢流离道,“你引了这么多人堵在人家门口,估摸着若有点本事能逃的,就望风而逃了吧。”
“那我们这次来了岂不会没用?”
谢流离指一指天,“现在正是太阳高照,活人跑了,死人还在。我也没指望能这一回就抓到活人。”
后边侍卫簇拥着宁昱已经赶上,这时候房檐里惊起几只鸦雀,宁昱伸出手臂将已经变作谢流离的唐二护在身后,唐二看似不解,谢流离瞥见,本能地将自己的身体往外拉一拉。
大约是宁昱见“唐二”可以这么随意地拉“谢流离”的手,眼神里愣了愣,而“谢流离”又相当自觉地靠近“唐二”,两人几乎地前胸贴后背,宁昱盯着“唐二”的目光里有些复杂的意味。
谢流离躲闪开他的目光,继续向内行进。前边的大殿便是观音殿,殿上坐着一个等人高的陶瓷观音,五官甚为精妙,谢流离还未走进殿去,就已经闻到扑面的死味。
见她盯紧着观音眉头紧皱,崔黯问道,“你觉得这观音有蹊跷?”
“砸烂它。”
崔黯愣怔一晌,重复确认,“砸烂?”
镇海王那里已经得令,数名侍卫举刀上去,用刀背砸那观音像,但是砸掉的地方却不像一般陶瓷一样块状掉落,便知道它内里牵连得很。
待多砸片刻,突然涌出一股白汁,侍卫对这白汁已经有过教训,即刻闪身开来,谢流离也提醒道,“别碰那东西,小心自己也变成异物!”
“这一只是死的么?”宁昱仍然较靠前,此时镇海王在后面与侍卫们一处,眼见宁昱奔在那观音像底下,便喊人请他回到人堆里去。
但宁昱丝毫不惧怕,和“谢流离”的身子站在一起,举手投足都有种要与她一起的意思。
谢流离转头瞧他,还真与自己的身体形影不离了,可这个当口也顾不得分离两人。
“是不是死的,现在还不能知道。”
“你是说可能有人操控?”
“先得摸到它的要害。”
这几句话宁昱都是问“谢流离”,可回答的却是“唐二”,宁昱似乎有些狐疑。
谢流离这时候已经跳上高台去探这观音像的温热之处。她正摸着时,忽感应到观音面上发出耀眼黄光,众人在后惊呼,又有一些笨蛋中了招。
宁升的声音在后头愠怒一句,“这点道理此次都要提醒吗?若没有警觉,不管是学生还是兵士,各个都回家去罢!”
喀拉拉的响声中,观音放在腿根的手印突然举起,谢流离照袋中飞出自己的剑,砰砰两声响已经将那两手截断。谢流离将那两只手提起扔远。
“这是什么剑,竟然这么锋利!”众人方才看见侍卫们用刀,想砸烂这观音都不容易,眼下谢流离的剑两下便已切下手腕子来。
崔黯赞叹道,“自然是玄境之剑,不是我们俗物能比的。”
谢流离却心上一凉,从上到下摸了一遍,并未摸出它哪里是热的,吩咐周遭兵士道,快砸,将它身上外壳敲开!
几名之前躲避白汁的侍卫果然重新上前敲打起来,谢流离也奋力砸这外壳,但还是太慢了,那两只被抛出院外的手,突然又飞回来,只是这一次两手已如树皮一般,重新连接在手势位置上,随着手臂轰然抬起,捏住一人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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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害不害臊
被捏住的是刚跳上高台来帮忙的崔黯,他两眼红丝暴起,伸手去拉扯观音手臂,但那树皮状手臂却越勒越紧,他一边奋力往外拔一边嘶哑着嗓音道,“唐二……”
谢流离的剑向下翻去,左右砍断观音手数个手指,还剩那一两跟已经抵进他的脖颈,谢流离伸手抓住手指往外硬生生地掰,宁昱在下面看着,仿佛那日生掰开黄兽上下牙齿的场面重现一般。
掰开后那手指掉落地上,谢流离道,“把它扔远些,扔太阳底去!”
随之高台上被打落的那观音外壳碎片也急速飞旋回贴,几名侍卫更加卖力。转瞬间观音底座发出前移声响,立刻有兵士感觉到它在慢慢前移,便往回想要抵住它。
谢流离道,“不用阻止它,继续砸。”
这么来回之下,众侍卫对“唐二”已经深信不疑,不需要再听镇海王的号令,这个当口,大家齐齐听令,一边砸它前身厚盖,一边任凭它往前移动。
这家伙移到高台边上,还要再移动,下面学生叫到,“它要下来了!”
“就这胆,不是你们要来的吗?”上面干活的侍卫笑谑一句,武人看儒生在下面缩头缩脑,就会动动嘴皮子,自然忍不住就想嘲两句。
那观音也是蠢笨,从将将一人高的高台上继续往前,显是被血气勾引,控制不了自己,那底座挪出了半部,前边凌空出来,它还不停止,咣当一声垂坠下去,脸面朝地摔得不轻,耀眼黄光直冲地面,也就伤不到人了。
以它这趴着的姿势,想要重复竖直的姿势那是没可能了,本着尸类的属性“爬也要爬到血气堆里去”,它便贴地往前,继续向前滑,身体发出陶瓷蹭地的声音。有的人听这种声音也会起鸡皮疙瘩,哆嗦哆嗦。
谢流离说,“都别看热闹,一起砸吧。”
打斗的人直立着,可能令人害怕,要是躺倒趴下,那就是个千人骑万人踩的姿势,连儒生都从旁边端起大铁烛台来砸那家伙,兴奋得和行酒令似的。
人多力量大,谢流离眼看观音后背被砸开一个大洞,顾不得其他伸手而入,探寻一阵,摸住左肾温热,迅疾拔出。
室内登时弥漫一阵恶臭,李修等儒生当下呕吐起来,而崔黯与扮作谢流离的唐二稳当闭气,招呼几人。
谢流离念咒操符将里面的残魂去了,那观音眼底的黄光也散尽,身上的部位也不回跳了,众人皆喘一口气。
这时候儒生们开始讨论起来。李修说,“这观音庙被传得神乎其神,原是故意吸引人来么?”
魏子醒,“是吸引女子来,依我看,是因为女子力量孱弱,反抗不得,身体毁了只能听命,若是男人去了但凡能打能逃的,早就出来将这地方告发了!”
李修,“那你说,之前的那些女子,岂不是回去都变成异物了?”
崔黯听见这话,心里一悚。他跟这些儒生说的时候,可并没说自己家里的事,只是说“听来的奇事”。他若是说了自己家,这些人还能不远离他么。
但是世有不透风的墙,崔家的事总会传出去的,他望着这两人,心里总有惴惴不安的情绪。
魏子醒道,“咱们现在站在这观音庙里,你说就只有面前这一个异物么,会不会还有别的藏在这儿……”
李修,“乌鸦嘴!”
镇海王随行还留了几个侍卫站在大殿门前,此时有人向前一步禀报说,“听着外面好像有些声音。”
宁升:“什么声音?”
“像拍门声。”
宁升:“你们几个出去四下往侧殿、后殿看看,别贸然进去。”
侍卫几个互相往外走,场面见得多了,越有谨慎时候越要说话打趣。
“可别碰上个千手观音,那摸上身来就难缠了。”几人举刀前行,一边手势笔画方位,一边说话。
“缠你就好,到时候别求咱们把那小娘们给你拉开。”几人在声音发出的几个房间前站定位置。
“小娘们,你知道观音男的女的?”
“男的,没那玩意能送子?“
“那咱们都是送子观音,让你娘子给你开香祠,把你供进去。”
“那也不是供我,那是供我‘二弟’啊不是。”
声音落了,其中一人用唾沫点开那房门上纸糊的窗户,往里面一看,密密麻麻站着一屋的瓷人,但那些东西看着和原先的观音一样,一动不动地按行列排着。
“我这里有四五十个,还没动。”
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周遭人皆是悚然。
另一人站着的那小偏殿,门内发来嘎啦嘎啦地推门声。待所有人在周遭戳破小洞看过后,相互凑近报了报数,皆是瞳孔大得惊出一身冷汗,急忙回到大殿禀报,“此处有二三百号异物,约莫醒来的已经有五六个,太子,王,咱们是打还是撤?”
众人纷纷胆寒,镇海王于是下令道,“撤出去,将这里封了。”
宁昱听到撤退,眉头一秉,“咱们出去后,派兵将这里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