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璧之上已出现有两个力透坚壁,潇洒写意的字迹:温画。
斩云乖顺地回到温画的手中,温画转身直视面前的几万猎仙淡淡道:“谁来挑战!”
众仙都被温画神君的气势震慑,心头惴惴根本不敢出手,良久,只听一个声音道:“鹤空岛海暮生,请神君赐教!”
说话的人正是刚才的那位老者,只见他走上了戮仙台,手中握着一把金色长剑,看的出是他的得意兵器。
海暮生目光如电,死死盯着温画,长剑出鞘,谁料斩云剑忽而绽开千道蔚蓝色剑光,形成一道法界徐徐向外涨开,那蓝色的法界轻柔而富有张力,海暮生惊见自己的长剑连出鞘都不能,心头巨骇。
海暮生不甘地怒喝道:“金芒!快出鞘!”
那金芒在剑鞘之中不住地发抖,最后竟脱离海暮生的双手,“倏地”飞了出来,围绕在斩云的身边。
斩云的法界仍旧往外扩散,那金芒突然哀鸣一声,“铿锵”倒地,连同剑鞘绣成了一堆烂铁。
海暮生双目赤红,惊怒不已地跪倒在地捧着金芒的残躯哀嚎。
与此同时,无数擅长使剑的猎仙腰间所系长剑无一不带鞘飞身冲向斩云的法界,又无一不如同献祭的祭礼,摧枯拉朽般腐烂。
温画清冷平淡的声音响彻天际:“斩云是神剑之首,所有的剑见到它都要俯首陈臣或者......尽数折煞。”
海暮生怒吼一声冲向温画,斩云发出一声短促的低鸣,静默无声地穿过了他的身体,海暮生低头怔怔看着自己的胸口,似乎不明白自己连无字天碑都没有上,怎么就走向了结局?
他的身体缓缓消逝成一缕风,仙灵则悄然被温画吸纳。
在场剩下的八万多猎仙,经过斩云神剑删选,有三万用剑者不得不放弃斗法。
还剩下五万人。
“那不公平!”猎仙中有人不满。
温画的斩云经历过沙场,又是神剑出身,即便剩下的人随身兵器不是剑,也未必敌得过斩云。
温画被痛楚袭身,倦色入眼,有些烦躁地挥了挥手:“那就给你们要的公平。”
她静静道:“斩云,退下。”
斩云围绕在她身边似乎不肯走。
温画加重了语气:“退下!”
斩云剑芒闪烁了一下,清吟着消失在天际的云层中。
“还有谁要挑战?”温画道。
“长新洞府,齐玉,齐林,齐英来挑战,请神君赐教!”三名青衣女子走上了戮仙台,她们的容貌衣裳都一模一样,长相十分娇美。
温画笑道:“怎么三个人一起挑战我?”
那三名女子为首的那位名叫齐玉,笑得十分天真,口齿也伶俐:“神君并没有说不可以三对一啊?”
温画垂下长睫,有气无力道:“说的不错,本君是没有说过。”
见她的目光掠过她们手中各自拿着的兵器,齐玉道:“神君您不用斩云,可没有说我们不许用兵器呀?”
温画笑了笑:“那动手吧。”
三女在天碑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远远站在观星楼上的萧清流静静注视着戮仙台上发展的一切,眉头担忧地锁了起来,或许不应该让画儿逞能,她快支撑不住了吧。
谢流年道:“那些人是不会罢休的,神君只怕有危险。”
“不,相信她。现在还不到那个时候。”萧清流忧心忡忡,只是拼命按捺下心里的忧虑,冷静下来。
柳铃儿怒气冲冲跑上来道:“清流哥哥,温画姐姐怎么了,我看她好像身体不太好的样子。还有那几个贱女人三个打一个算什么!”
萧清流不甚纷扰,对与她形影不离的段无双道:“无双,我让你们找的人呢,快去吧,这里有我,还有帮我看着铃儿,别让她捣乱。”
段无双得令拉着柳铃儿走了。
柳铃儿气不过,嘟着红唇不高兴,但又不敢违抗萧清流,不情不愿的跟着段无双走了,目光担心地看向戮仙台,暗自决定,要是那三个贱女人敢动温画姐姐一下,她一定要她们死的比湛瑶还惨!
戮仙台上。
齐玉道:“姐妹们,今日我们若杀了温画,就能扬名立万了。”
齐英娇笑道:“到时候,无字天碑之上就是我们长新洞府齐氏三姐妹的名字了。”
齐琳冷笑道:“届时戮仙台该改名戮神台了。”
“三位这般说是不是太早了些。”温画低低的声音传来,她手中已经没有了斩云剑,但长袖一舞,腰间缠绕的蓝绫缎带竟被她随身做了兵器。
那蓝绫如灵蛇出动,裹挟着厉风朝齐玉攻去。
温画早没了先前柔和的神色,出手狠辣无情,齐玉花容失色,“塔塔塔”疾步往后躲去,却被蓝绫的厉风打地摔倒在地,爬不起来。
齐琳齐英知道自己轻敌了,互相对视一眼,两人合力朝温画攻去。
温画收回蓝绫,振臂一撒,那蓝绫陡然撒开,矫龙出水,与风共长,成披天之势,铺天盖地朝齐琳齐英二人兜头而来。
温画心疾频发,脸色惨白如雪,奋力用手一收将那二人网在蓝绫之下。
蓝绫如手掌一般自动收回,层层包裹,直到将那二人裹成蚕茧一般,突然蓝绫一松,丝丝缕缕回到了温画身边,齐琳齐英所在的地方只剩下两颗仙灵。
温画将仙灵收在手心,然后融化到自己的身体里。
她现在竟然沦落到需要借灵补灵了。
那齐玉眼睁睁看着自己好姐妹被温画这般杀死于无形,悲愤欲绝,指着温画道:“你竟然......”
温画缓步走到她面前声音冷如碎冰:“那么你以为这么多年,我在战场是如何活下来的呢?”
她不再与她多费口舌,伸手往齐玉额头上一拂,齐玉成了一颗仙灵融进了她的仙气中。
温画稍稍觉得好受些,目光看向台下那些猎仙时多了几分嗜血。
“她居然把我们骗过来借灵补灵!”
“我们上当了!”
“我们一起上,杀了她!”
数百猎仙一拥而上,只见台上蓝绫四舞,成片成片的仙灵出现。
观星楼上萧清流知道温画已经到了极限,那些仙灵即便对她有所用处,到这里也够了。
是时候那个人上场了。
*****
那些猎仙奔着不劳而获的念头来的,谁知损失惨重,不由群情激奋!
“杀了她!”
“杀了她!”
“杀了她!”
他们无法忍受自己受骗这一点,他们已发觉自己来到这里就是为了给温画神君以灵补灵,顿觉那是奇耻大辱。
谢天官看着这一幕,面孔肃然了起来,不由怒喝道:“自视甚高!”
萧清流站在他身边道:“谢老也看到了,这些人已经不能再留着了。”
谢天官长眉拢着请教道:“不知清流上仙有何妙计。”
萧清流说了什么,谢天官没有听清,因为天目峰下的猎仙们又散发出一阵可怕的欢呼声。
被推上戮仙台的竟是一名孱弱少年,少年容貌清秀,只是看起来十分瘦弱,而他并没有习惯这个大场面,整个人走了几步几乎是想逃回去。
台下的猎仙们已经疯狂了,蜂拥起哄着少年:“杀了她!杀了她!”
少年转身哭道:“我,我不知道怎么杀,我,我不敢!”
台下一名猎仙扔给他一把弓,少年哆哆索索地接了弓,就听那名猎仙道:“用这把弓射死她!”
少年愣愣看着温画,咽了咽口水,开始搭弓射箭,可是箭身因为他的紧张与不安屡屡和弓错过。
“杀了她!”
“射死她!”
少年讷讷重复:“射死她?”
“对!射死她!”
少年似乎受到了蛊惑,举起弓,拉满弦,箭已在弦上,瞄准目标。
突然,少年猛地转过身,凌乱的发上一根紫金色的发带在狂乱地飞舞,稚嫩的眉微微上扬,唇边浮起一个邪气森森的弧度。
观星楼里,南铮揉着惺忪茫然的眼,看见萧清流正坐在窗边,迷糊地走过去道:“师父,师姐呢?”
突然,他看到窗外的高台上正在站着一名少年,南铮兀地瞪大了眼,拽着萧清流的袖子,不可思议道:“师父,师父,你看,那个人,是不是,是不是和我长得一样!”
......
戮仙台下的猎仙还没反应过来台上少年的变化,怒喝道:“不是对着我们,是她......”
可是他们很快觉出不对劲,少年露出天真的笑,狭长的眸中尽是冷酷的嘲讽:“你们是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与她对战?”
他指尖一动,箭上“呲”地一声冒起了一团火焰,只听“嗖”地一声,羽箭疾驰飞出,一支变两支,两支变三支,而后无数支箭雨在半空铺陈开来,落到某处带起一片泼天绚丽的火焰。
火势如一头狂暴的猛虎踏着凶狠的步伐,从人群中飞奔而出,数百名猎仙的衣服被那火焰带到了,他们根本没有余地逃跑,只能尖叫凄嚎着四处狂奔,所到之处无不再度燃起大片的剧焰,热浪滚滚翻腾而起,将原本清幽美丽的天目峰下烧地焦土遍地!
那些猎仙惊魂未定之下,又见少年手中忽然亮出一片雪亮的刀光,刀身一横,对着那无字天碑破空一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