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簿 (矫沂儒)

　　“看来，封归村里面有很多“折叠空间”，就像青城寨的寨门一样，可以把无数村寨在空间上连到一起。表面上来看，村子的大小没有变化，但是只有真正踏入这个地方才会了解这里其实是很‘大’的。”慕容道。
　　“嗯，刚才的震动就是空间在扩大，又或者……”曹殷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
　　“或者什么？”
　　“或者……咱们其实一直在原地打转，只不过之前的青城寨换成了现在的这片居住区罢了……”曹殷不紧不慢地说出自己的看法，慕容却觉得遍体生寒。一直在原地打转？那不就是说面前这个地方很有可能不是杜门了吗？
　　“小殷，不要吓唬我啊……这里到底是不是杜门的所在地啊？”慕容赶忙问道。
　　曹殷盯着手里的罗盘，只见罗盘的指针在轻微地左右摇摆着，幅度不大，说明方向应该没错。他刚想回答慕容，就看见此处的村民正在急急忙忙地向一个地方奔去，一边跑一边着急地喊道：“快点！快点去救人！老满家的闺女淹到湖里啦！”
　　腿脚利索的村民都急匆匆地往湖边跑，腿脚不利索的老人和孩子也焦急地站在自家门口张望，乍一眼看上去民风淳朴，但曹殷和慕容却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
　　“小殷。”
　　“嗯。”曹殷像是明白了慕容的意思，点头道，“去湖边看看。”
　　二人施展身形，在人群中穿梭，很快到达了湖边。曹殷和慕容都不是喜欢凑热闹的人，此刻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们发现这个村子隐隐透着不详，但具体又看不出哪儿不对，索性先跟着人群走，静观其变。
　　湖边围着很多村民，有几个壮年准备下水救人，却被别的人拦住了，好像是忌讳湖里的什么东西似的。慕容看到一边有两个光着腿、上身却被衣物胡乱包着的女孩，约莫不到二十岁，此刻正被几个人围着不停地询问，显然她们和遇险的那个女孩之前应该都是在湖里玩耍，同伴遇险，但她们两人却得救了。
　　慕容见状，凑上去旁听，而曹殷不知为何，毫不犹豫地跳进了水里。只听“扑通”一声，湖面上激起一片涟漪。
　　“有人跳下去救人啦！”众人愣了两秒钟，突然有个人大叫了这么一声，紧接着，大家都死死盯住水面，屏息等着曹殷救人上来。
　　“这湖里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刚才大家都不去救人？”慕容装作一脸惊讶，顺势向一边的村民打听。
　　那村民显然是被刚才发生的事情吸引住了，此时也跟其他人一样一眨不眨地盯着湖水，根本没注意慕容这个外来人，只听他目不转睛地说道：
　　“你不知道吗？深水区是不能去的，这女娃子也忒不听话，在浅水区玩玩也就罢了，干啥子去深水区啊！深水区每年都会出点事，据说是死去的人变成水鬼在找替身，啧啧，也不知真假。”
　　慕容挑挑眉，这种故事他已经听过不知多少次了，如果真是水鬼也无妨，曹殷是不怕的。而且刚刚曹殷下水，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情况，要知道，鬼仙一般都不会轻易救人的，即使是那个人阳寿未尽他们也不会去救，除非……是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
　　曹殷下到水里，任凭自己往下沉，虽说春天早已来临，但是湖水还是冷得可以。冰冷的湖水刺激着曹殷身上每一个细胞，虽然不像人类那样怕冷，但是这股寒冷还是让他感到了些什么——这种“冷”极其不正常。游了两分钟，曹殷隐约看见有个人漂在水下，不用说了，那肯定是溺水的小女孩。此时，女孩已然是昏厥了过去，再过两分钟恐怕就真的凶多吉少了，曹殷并没有马上上前，而是静静地观察了一下，只见女孩的头顶上漂浮着只有阴司中人才能看到的生卒年，不出所料，没有卒年，说明女孩还不到死的时候。曹殷没再犹豫，他一个挺身就游到女孩的身边，抓住她的胳膊就开始往水面上拖。
　　就在这时，水下突然开始变得浑浊不堪，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聚拢过来。阴魂？怎么回事？曹殷有些惊讶，应该是阴魂没错，但是不像是索命的冤魂，因为没有怨气。想到这里，曹殷伸手划了一下周遭的湖水，那些阴魂仿佛忌惮他似的，瞬间消散了。他还想观察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此时他拽着的那个女孩的胳膊突然开始一下一下地痉挛起来，这倒不是女孩要醒了，相反，这是即将窒息死亡的前兆。曹殷没有犹豫就立马开始向水面游去，毕竟人命关天，而怪事可以救完人后再去查看。
　　他刚浮上水面，就被几名壮汉拉住了胳膊，紧接着，这几名壮汉就带着他和溺水的女孩一起向岸边游去，看来村民在看到曹殷下水救人后也不顾其他下水接应了。曹殷浑身湿透地上了岸，立马有人递了毛巾上去，曹殷没有接，而是径直向慕容走了过去，丝毫没有在意自己此时的狼狈模样和周围关注的目光。
　　“大英雄回来啦。”慕容迎了上去，玩笑道，“人家好心递给你毛巾，好歹接一下嘛。”
　　曹殷没有理他，这时，不断有人递上毛巾和毯子，不等曹殷回应就招呼了上去。
　　“很好，很好，就该这样。”慕容拍了拍他的肩。曹殷皱皱眉，刚想开口说话却又立马噤了声，慕容会意，只见一个村官模样的人被人簇拥着向他俩走来。
　　【待续】


第82章 鬼村之六世同堂（3）
　　“村官”走到两人的面前，打量了他们一下，说道：“谢谢你们救了我孙女，我姓满，是这儿的族长。”
　　虽然口里道谢，但是面上却明显透露着警惕，溺水的姑娘看起来二十岁上下，这个族长自称是姑娘的爷爷，那么按理说应该至少六七十岁了，但是表面看来这个人最多也就五十多岁，一点没有步入老年的样子。还有一点，那就是这个族长的面上浮着一层诡异的死气。曹殷看了看周围的村民，虽然有几个年纪大的脸上也有些死气，但是和族长相比简直就不值一提。
　　慕容笑笑：“不指望道谢，但能不能别这么看着我们，我们又不是坏人。”
　　“村子偏僻，我看你们身上没有什么旅行包，你们是怎么找到这儿的？”族长问道，看来不问出个所以然，他是不会罢休的。
　　曹殷和慕容看起来确实可疑，二人虽然是现代人的打扮，但是身上只是普通的休闲装，顶多只在腰间带着个腰包，要说是旅行吧却连一身标准的户外装备都没有，不叫人怀疑才怪。曹殷一言不发，慕容只好胡编道：
　　“实不相瞒，我俩是表兄弟，跟家里吵架了，自己开着车出来旅行，当时在气头上，头脑一热就开到这么个地界。我们本就没打算在外面呆太久，所以没带多少装备，上山扎营后，我俩出来乱转，因为没有野外经验，转着转着就迷路了，山里没信号，又找不到出山的路，正愁怎么办呢就看到这边有村子，所以就冒冒失失地闯进来了，还赶上有人溺水。我这表弟虽然不喜欢说话，但是却是热心肠，就下水救人去了。”说完指指曹殷。
　　慕容说的恳切，一看就像个涉世未深的富家子弟，等他说完，村民们开始不约而同地表示同情，已然相信了他的话，再加上二人模样俊俏，又救了人，村民们便没了之前的防备。族长点了点头，虽然没有完全放松警惕，但是也不像之前那么紧张了，他说道：“原来是迷了路，我们这里闭塞，很少有外人进来，所以不得不问清楚。你们又是我们家阿月的救命恩人，既如此，我们满家理应好好感谢，刚才对不住。”说罢弯腰行了一礼。
　　“族长先生客气了，我们原本就是不速之客，是我们冒失了。”慕容客气地笑道，彬彬有礼。
　　“那么两位就到舍下休息吧，到时候我们负责送你们出山。”族长说罢，示意曹殷和慕容跟着他走。
　　村民们见状也都散了，有几个年轻的姑娘一边离开还一边回头看曹殷二人，慕容循着她们的目光看过去，姑娘们立马羞红了脸头也不回地跑走了。慕容笑笑，说实话，若不是这村子有问题，倒还真是一场朴实的美景。
　　一路上族长很少说话，慕容时不时没话找话闲聊，族长的回话却很少，只是说这个村子是汉苗的聚集区，虽然祖上是苗族，但是因为和汉族通婚，整个村子已经是以汉族为主的地方了，除此之外，他就再也没说别的。慕容并不在意族长的沉默，他看得出来，族长虽是老一辈，但是汉话说的还不错，一字一句都很得体，老一辈尚且如此，可见村民的文化水平应该不算低。曹殷这一路依旧很沉默，他仔细观察着村子的状况，想找出让他觉得不详的地方。村子占地面积不小，房子有很多，人口也不少，走着走着，曹殷就发现有件事很值得注意：刚才他们路过一个院子，院子里有个中年妇女在择菜，但是令人奇怪的是从屋子里走出来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竟然管那位中年妇女叫奶奶，这要是在古代或者是文化程度低的乡村兴许很正常，但是在这里却显得很突兀，眼前的这个中年妇女不过四五十岁的样子，实在不像是二十多岁人的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