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半天也没听他说话,他没动一下,只是抱着她发呆。她窝在那怔愣了半晌,也不吭声,结果,竟然在他怀里睡着了。
倾绝一连在府里陪了她七天。两人没踏出府门一步,他终是应了她,没往围场跑。两人在园子里泛小舟,摘青梅,放风筝。他为她展现了他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他弹得一手的好琴,高山流水,小石清泉,如泣如诉。弦音低咽,凝音不绝。余音悠长,令人神往。他会淡墨山水,最擅画梅,浅浅勾勒,浓着淡彩,便可以假乱真,有如迎风起舞。他温和沉静下来的时候,有着别样的迷人风姿,感染着整个王府里的所有人。他第一次如此静漠的享受生活的妙意美好,第一次如此静心平气的去看这四月的春意融融。第一次这般真实的感觉到,原来,自己还是活生生的。
星言在四月初一的时候便带着金池上了京。随行的有萧亮及校营的侍卫。本来走的好好的,结果行到第三日午上,路上马突然失了蹄,一下子惊了起来。星言一下子被甩出车去,摔了个七荤八素,血流了一地。把金池吓得三魂少了二魂半,脑筋几乎都停了摆。路上本来笑语欢歌,一路瞧着百花竟芳,高高兴兴的回宫。谁想竟突来横祸!此时正是半途,前不着村,后不落店。离京尚有百里多地,缺医少药的。星言痛的死去活来,面色惨如金纸。金池又是心疼又是害怕,勉强到了京城阳都,到了星言在京城的府邸,就忙忙的进宫去找太医。
皇上见了公主本来高兴的很,结果一听说路上出了岔子。一时间也有些吃惊,也顾不上闲话,急急的就遣了张,李二位国手直接去了星言的府上。金池心里头急的很,匆匆的拜见了太后,便又忙着赶了回来。
“跌的不轻啊,好在没伤着筋脉。”两位太医忙活完,跟守在床头的金池报着:“也没伤着骨头,就是臂上剐着尖石,开了个大口子,流血有些过多了。方子开在屋里头了,回来好好调养也就是了。”
金池一听,本来肿的跟两个桃儿一样的眼睛一下子又红了。她看着星言惨白的脸,哽着,眼泪在眶里乱转:“都是因为我,要不是为着护着我。你也不会给扔出去!”
“什么话。”星言歪在床上,微扬着没有半点血色的唇:“意外而已。”他伸出右手抺去她的泪:“别哭了,瞧眼睛肿的。”他微微的嗔着。
“星言。”金池忍不住泪簌簌的掉,看他左手包着,血还在渗。心疼的不得了,又不敢扑到他身上去。只顾着在那淌眼抺泪。
“你让太医来了就好,还跑出来作什么?进宫陪皇上跟太后说说话去。我这边歇歇,随后就去见驾。”星言轻轻的说着,这一路延了医治,让他血气溃散的厉害。现在靠在这里,一会子就觉得眼皮发沉,浑身一丝力都没有。
“都这样了还见驾?”突然外头一个声音传过来,他微惊,本能就直起腰来要撑着下地:“皇上。”
“快躺着,朕悄悄的来,就不想扰着你。”修含几步便跨了进来:“我就没让他们出声,就想瞧瞧你睡没睡。”他坐在星言的床边,止住他要起的身:“怎么这么不小心,午间金池一说,吓了我一跳。散了朝,就赶过来瞧瞧你。”
“臣有罪,不能前去见驾,反倒让皇上来探视臣。实在是……”星言强撑着说着,修含向着他摆摆手:“这又没外人,别说这外道话。听说跌的不轻呢。”
“皇兄。”这边星言还没开口,金池已经不管不顾的将修含一把给拖起身来:“皇兄巴巴的跑来,又害得相公不能休息。皇兄还是跟金池花厅里头坐坐,让池儿给您斟杯好茶吧!”
“要么说呢,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这嫁出去的妹妹,马上就翻脸不认哥哥了呢。”修含倒也不气,笑着调侃她。看星言也没什么大事,遂也是放下心来。便依了她,向着门口走去。
这边陪着皇上前来的官员,也随附着跟星言嘱了几句,便一同跟着出了门。见人都走远了,这边萧亮才进了屋,过了厅堂,向着暖阁床边而来。
“你这苦肉计,见了效了。”萧亮压低了嗓,轻轻的说着。星言没出声,眼却斜凝着窗边,萧亮会意:“放心吧,外头校营的在呢。”
“刚才皇上进来没让出声,我就明白。”星言微叹:“他带着天星来的。”路上他故意让萧亮弄惊了马,就是想让自己血气大溃。
“皇上现在身边总跟着一个。”萧亮看着他:“不过你也伤的忒狠了,连我也给吓着了。”
“不血流如注,怎么能压住法血之气?你不练制驭,你感觉不出来,他们不一样。”星言半闭了眼,轻轻说着:“这样我就算伤愈,血气也是极弱的。”
“公主是真吓着了,我看她一路都哆嗦!”萧亮突然叹息起来:“她对你,唉!”
“我对不住她。”星言略蹙了眉,低声说着:“痴心错付,她,不该选我。”她是金枝玉叶,没受过半点委曲,但这一路上,跟着他担惊受怕。觉都没睡整过,跑前跑后的侍候着半死不活的他,偏他这般的半死不活,却是故意。
“我知道你心里也难受。”萧亮看着他:“星言,认了吧。”
“哼,打从出世起,就不得不认。”他深深的叹息,早就认了!他姓墨虚的,他是皇上的臣子,他是夹缝中的人。他不能选,没资格选,身份不能,妻子也不能。他的一生,注定是别人的棋,早就认了。
“你养两天,我看他们还得来瞧你。”萧亮说着:“然后,我们就照计划来。我先放消息出去,引得他们前去凌佩!然后,我们就坐等鹬蚌相争。”
“棋很险,消息绝对不能从我们这里出,要绕个大圈子才行。”星言睁开眼,低语。
“当然,绝不能象上回那样冒失。”他点头:“你歇着,我不在屋里久呆,引人猜测了。皇上一会子发现我没在,肯定得问了。”
“嗯,你去吧。”星言应着,就势躺了下去。当然不能象上回那样冒失,他得赢一回。赢回自信,赢回自尊。赢回,小白。
小白,你得活着。再怎么苦,再怎么难受,你也得活着。不然,一切都没有意义了。他闭上眼睛,却又看到她消瘦的如同一杆竹的背影!让他心上的那根丝,又勒的紧了些。
第七章 静守,问候
“主子,今天天气多好。不如让平伯备车,陪主子逛去?”灿菊一边将端过来的茶送到小白的手中,一边说着。王爷初七就去了府衙,临行时说王府要大修,敲敲打打闹的慌。让她们几个陪着小白住郡府来了。估计王爷是要把别院的都打发了,王府里就留了刘波身边几个管事的。刘波,平海,连带着东怀阁的二十几个丫头,二门三门的小厮,还有侍卫。全给弄郡府这边听差来了。
过了清明,天气就渐渐热起来了。一入了五月,日头就一天热似一天了。夹衣早都穿不住了,灿菊又赶着叫人给小白做了好些丝锦的单裙,缎绸的外衫,和好多纱缕。小白都觉得,每天换一件,穿到明年都不会重样。灿菊这边还嫌少,三天两头的拿花样子给她看,让她看得眼都花掉了。她此时歪在湖桥边,看着湖里头跳着的鱼,看它们戏出一团团的微波。阳光暖灼的照在身上,让她觉得很舒服!她接过灿菊递过来的茶,却不顾着喝,只瞧着那水面。
“主子在家里闷的慌,这里头园子少。街上有花市,去散散心也好。”芍药在她边上劝着,看她站的久的,给她移过来一个绣墩。又给她托了一盘子鱼食来,让她丢着玩:“今儿早上,平伯还问呢,怕主子在这里憋闷了。”
“挺好的。”小白看着她们,突然说着:“姐姐,湖水会变成人跳舞。”
“什么?”两人听她这么说,都伸了头往湖里头看。今天没风,碧波一团宁静,除了鱼儿偶而会泛起清波,跟平时没什么不同。两人都不由的笑了起来:“湖水哪会跳舞,我看是主子瞧的久了,眼错了,发花了呢。”灿菊搀起她来:“我看咱们还是回屋里头,给主子添几个小点心。主子去练会子字,傍晚刘大总管要找主子来讨信呢。”
“我眼花了?”小白听她说着,不由的揉了揉眼睛。却任由她扶了起来,想来是眼花了吧。但刚才真是瞧见水上有人跳舞啊,摇来摇去的,还向她点头呢。
“那水面晃着太阳光,瞧久了眼睛不舒服。”灿菊说着,就扶着她往楼里头走:“不想出去,咱就不去。”
“好。”小白应着,乖乖的跟着她回去了。芍药还尤自盯着水面瞧,瞧了半天,也没看出水能跳出什么舞来。她不由的失笑,这主子,天天真是会自娱自乐的很。从来也不闹人,一个人在这看湖都能看上一天,呵呵!
她们刚进去,正看着明霜从楼上下来:“哟,我这还打算找你们呢,湖心桥那凉。呆一上午了。”她扶着小白:“枣茸玫丝羹刚得了,主子趁热用了。”
她们几个打发小白用了枣羹,就让小白在三楼暖阁里头练字,留下灿菊一个人陪着她。明霜看芍药怔怔的发呆,一时捅了她:“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她捂着嘴笑着:“还记着上回呢?”上次她跟灿菊得了赏,她们两人不在,虽然也跟着一起长了月钱,但库里挑打赏没捞着,一直恼得念叨了好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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