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家嫡子,君迹雪。”庄媗脱口而出,仔仔细细地看着苏晚的反应。
苏晚的手握着扶手,因为太用力,手上的经脉隐隐可见,“君迹雪?你如何知道他呢?”
“哥哥管那么多做什么呢,反正妹妹早晚都要嫁人的。还是说,”庄媗眉毛一挑,“哥哥想让媗儿成为政治联姻的工具?”
苏晚一怔,没有料到她竟然会这么说,一时间脸上毫无血色。他看着面前言笑晏晏的小姑娘,紧紧地咬着唇,缓而慢地道,“哥哥不会让媗儿成为政治联姻的工具,媗儿大可放心。”
庄媗笑了,天真而无辜,“那就好。等媗儿成亲了,会给哥哥添一个小外甥的。到时候哥哥也会有小娃娃,过年时走动多热闹啊。一群孩子打打闹闹,我和迹雪,你和嫂嫂就在一边看着……不过话说回来,我成亲的时候一定要穿上漂漂亮亮的嫁衣嫁给我欢喜的人,哥哥说那个时候我会不会很好看呢?而后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真好啊……”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苏晚打断了,“别说了。”
庄媗眨着眼睛,一脸懵懂地看着他,“咦,哥哥好像不开心?为什么不开心呀?媗儿要成亲不是好事情吗?”
苏晚垂下了眼睫,苦笑道:“媗儿你先出去,哥哥想静一静。”
庄媗本来就坐在凳子上,苏晚则卧在软榻上。庄媗忽然一低头,唇贴上了苏晚的唇,身子前倾,贴在了苏晚的身子上。
她的双手抱紧了苏晚的脖,低低地喃喃道,“可是媗儿不开心呀……”
苏晚本来想要推开她,可是听见她的话,手却没有再有任何动作,乖乖地躺在榻上。
“如果不是嫁给哥哥……媗儿宁可孤独终老……”庄媗喃喃道。她第一次这样直白地和苏晚说这样的话。
扶蓁在我的身边,轻轻一笑,“原来,着就是君迹雪给庄媗出的主意。”
苏晚的手渐渐放松。
“哥哥……我爱你……爱到骨子里……”她终于说了出来。想了这么多年,念了这么多年,终于在他的面前,告诉他,她爱他。
苏晚的手终于环抱住了庄媗的腰身,紧紧地搂住了她。
此时无言,胜过千言万语。
☆、情衷(二)
我正坐在院子的秋千上,扶蓁则坐在我的身边。他斜斜地倚靠在秋千上,半眯着眸子。
清冷的月光洒在他的面庞上,肌肤白皙细腻,唇色极红。那红艳艳的唇似乎在诱人去品尝。
我赶紧摇了摇头。在想什么呢?我可是一个正直的花妖。
我之所以会出现在这秋千的原因是庄媗正蹲在地上,手里捧着一捧花,一边念着“他喜欢我,他不喜欢我”,一边扔着花瓣。
庄媗终于向苏晚表白了心意,顺便揩了揩油,但是也只有亲吻而已,而后苏晚便推说身子不适让庄媗出去了。
庄媗在苏晚抱住他的那一刻是欢喜的,但是苏晚后来又让她出去。简直冰火两重天呀。所以庄媗嘟着嘴巴,懊恼地走了出去,来到了这花园,将地上的落花花瓣捧了起来,一边扔花瓣,一边循环念着“他喜欢我,他不喜欢我。”
“诶。”我看着扶蓁,“这东西很不靠谱啊。”
扶蓁连眼睛都没有睁开,懒洋洋地道,“纵然不靠谱的,起码能给予一些心理的安慰。”
我想了想也是。
三月、四月份时候,樱花本已经开放,但不知为何,也许是这儿的地理位置偏高,这边的樱花到了六月份竟然才开放。
庄媗满手都是樱花瓣,终于最后一片花瓣扔出去的时候,她念到是“他不喜欢我”。
庄媗嘟着嘴叹了一口气,正准备起身,忽然见门不远处正立着一个人,手上拿着一片樱花的花瓣,含笑望着她。
月移花影,疑似玉人来。
庄媗眨了一下眼睛,而后伸手接过了花瓣,“喜欢我?”
苏晚穿着一袭月白色的袍子,站在她的面前,看着她伸手拿过那个花瓣,歪着头问他说:“喜欢我?”
他忍不住笑了笑,走到她的身边,摸了摸她的脑袋,“媗儿。你……真的喜欢哥哥吗?”苏晚如是说道。
庄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爱哥哥。”
“那……”苏晚苍白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红晕,这红晕瞬间染红了他的脸,连耳根都染红了。
哎,我不禁觉得会脸红的男生真可爱啊。看看扶蓁,脸皮厚到不知脸红为何物。这样的人一点都不可爱。
苏晚伸出手,忽然抱住了她,“哥哥也爱媗儿。”他说着,忽然叹了一口气,在她耳边道,“不,苏晚爱庄媗。”
小丫头等着一句话不知道等了多少。
大概从小开始,她的心里眼里便只有一个苏晚。而这个人始终以他的哥哥身份自居,哪怕护着她不能她受到伤害,明明在意她,却不知因何原因始终不肯撕破那层防线。
如今终于在庄媗的无赖下,卸下了那一层防线。想来,也是不容易吧。
感情这种事情,说容易也容易,说不容易也不容易。
在苏晚没有点头之前,无论庄媗如何追及始终没有办法真实地拥有他,但那个晚上当庄媗彻底地表明心迹之后,苏晚变放开的那层防线,把庄媗纳入到自己的世界。
于是从那以后,两个人彼此倾心。
庄媗是个闹腾的孩子,就喜欢爬树之类的事,顺便还喜欢蜈蚣什么的。我也不知道她的品味怎么会这么奇怪。
这天庄媗正在樱花树上,伸手摘了一朵樱花,在手上把玩着。苏晚从远处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不知名的瓶子,然后靠在树上看着庄媗,“媗儿,看我给你带什么了。”
庄媗低头一看,便见苏晚的手上正拿着一个瓶子,瓶子里面装的可不是她的六马吗?就是当时那只被苏晚给没收的蜈蚣。
庄媗惊喜地看着他,立刻从树上跳了下来。樱花花瓣随之落地。
在漫天的樱花雨中,她跑向了苏晚,“这个东西,哥哥你没有处理掉吗?”
“我怕如果我真的处理的话,你又会脑我。”苏晚失将那瓶子,递给了庄媗,两个人相视一笑。眼中那情,唉,我简直不想说了。
可是我觉得画风很诡异啊!
樱花是很美的,苏晚是很清美的,庄媗是很可爱的。这三件加起来都非常的赏心悦目。但问题是,苏晚手里拿着一个装蜈蚣的瓶子,而庄媗喜滋滋地接过那个瓶子。
啧啧,简直硬生生地将这唯美的画面给破坏了。
“嗯?”扶蓁看着我,轻轻地笑道,“其实苏晚能跟庄媗在一起挺幸福的。”
“嗯,是啊。”我道,“唐画宋绘纠缠了三世都没有真正的在一起,而权衡却和一厢情愿地爱着昭仪,比起来,庄媗和苏晚真是幸福呀。”
只是,苏晚之前为什么不肯接受庄媗呢?君迹雪又为什么那么恨苏晚呢?最重要的是,庄媗为什么死后不在幽都里面呢?
☆、公主
有一句话说,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永远是无比平静的。因此,我看着庄媗和苏晚甜甜蜜蜜的小日子,莫名觉得心里不安。
两年便这么过去了。
扶蓁近来对京都的食物已经没有了兴趣,最近闲来无事居然到王宫瞎逛了。
皇宫这地方,就数女人多了。
我便跟着他一起去了皇宫,看看有没有好看的小姐姐。
我们去皇宫的第一天便见到了皇帝。这皇帝啊,长得就那个样,性格唯唯诺诺的,亡国之君的气质扑面而来。
然后我们顺便在御膳房解决了一顿饭,如两个鬼魂一样在皇宫里飘飘荡荡。
扶蓁倚靠在宫墙上,手里把玩着一根狗尾巴草,用毛茸茸的狗尾巴扫了扫我的脸颊,把我的鸡皮疙瘩都激起来了。
我一把夺过狗尾巴草,双手撑在墙上,不耐烦地道:“干嘛呢?”
扶蓁无辜地望着我,眨了眨眼睛,“这个模样……你要对我做什么?”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这才发现他倚靠着墙,我双手撑在他的两侧,把他困在我和墙壁之间……这模样,有点不对劲啊……
我赶紧站好,“别拿狗尾巴草扫我。话说回来,日子真无聊啊。”
扶蓁微微一笑,“不如我们去看看早朝,如何?”
闲着也是闲着,比起回苏府看两个人恩恩爱爱,我更愿意去和扶蓁看早朝。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那两人最近恩恩爱爱,但是苏晚近来心情似乎不好,总是很烦躁。
这两年,他的身子也越来越弱了。我之前隐隐约约听管家说起,他是早产儿,先天不足。
次日早晨,大臣们排列站好。苏晚在文官之首,一个看过去很迂腐的人站在武官之首,皇帝坐在御座上。
“陛下,蛮族已经占领了我朝北方十一座城池,马上就要挥师南下了。再这样下去,只怕……”那武官之首说到这里便没有说下去了。
皇帝皱着眉头,“朕也知道此事。蛮族的国书传来,指明要我朝纳岁币等十九款条约,然而才肯停战。其他都好说,唯独和亲一项。”皇帝说着,竟然看向了苏晚,“苏卿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