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影!”仙尊忽地腾出一只手,将金色药瓶颠在手中,忽上忽下,“这六界之中解药不过就这一瓶罢了,你若趁早收手,本尊还可以思量着赠你一些,不然……”
虚影没有理会,从两道光之间瞧着仙尊手中的解药,眼中一束流光闪过,右手一挥,天空中便出现一道紫色的手爪,直直朝着仙尊手中的药瓶而去。
本在得意之时的仙尊一时没有顾及虚影还有这一招,待要收回时,紫色的手爪急速将手中的解药拿了去,于此同时,虚影手中的紫光愈加中了一些,仙尊抵挡不住,紫光瞬间击中了他,他闷哼一声,后退了几步。
红玉立马上前去扶他,只见仙尊袖袍一挥,虚影将要收回的小药瓶瞬间火光一闪爆炸开来。
虚影紫瞳逐渐转为漆黑,变得空洞一片,伸手接住了一些被烧焦的粉末,吹散了,嘴角逐渐变得扭曲,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极其阴沉,挥弘的声音响彻天际,“苍幕!本座定让你不得好死!”
说罢,脚下的云层逐渐凝聚成巨大的骷髅,虚影咆哮着,骷髅眼中逐渐有了赤红色的光,转而巨大的嘴中也含上了旺盛的火焰,似是来自地狱的召唤一般,瞬间便让天地失了色。
仙尊眼中的镇定终于消失的无影无踪,随之代替的便是臣服与恐惧,再次后退了几步,一把推开了身旁的红玉,转而便腾了空,双手张开,身后也逐渐显现出金色的神兽模样。
只见虚影面前的骷髅呼啸着便半空的仙尊飞去,嘴里同双眼的火逐渐融为一体,而仙尊身后一金色麒麟也已成形,迎着虚影的骷髅便上去了。
交手之间,地动山摇,麒麟与骷髅交缠在一起,眼看着麒麟便要被骷髅吞下,仙尊额上汗如瀑下,支撑着麒麟的双手颤抖了起来,嘴角溢出一道醒目的血迹。
“咔嚓”一声,麒麟被骷髅瞬间粉碎,并呼啸着朝仙尊而来。
“苍慕!”红玉大喊一声,刹那间,手中划出一道红色的光罩,并朝着沉沉下坠的仙尊飞去,一个转身回旋之间,便接住已是伤痕累累的人,面上疼惜之意只增不减。
虚影再次伸手,便收了骷髅,天地须臾间便恢复如初,他冷淡地说道:“红玉,如今我看在她的面上放你们一马,但此次是你自己种下的孽果,日后莫要央及本座要保护的人便是,否则本座定新账旧账一并算清!”
红玉只是抱着仙尊哽咽着,虚影见状,对二人的厌恶之心愈加强烈了一些,对于他来说,如今眼前的这一幕不过是一团污秽不堪的物什在关心着另一团与之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物什罢了。
回眸之间,却见灵芝二人倒地昏睡,音邈不知去向,他心中再次焦燥起来。
“阿邈!”比方才咆哮声还要大的声音在远处回荡着,天地间刹那便雷电齐发,乌云滚滚。
第九十六章 唐突
冀城中单是早市就已热闹非凡了。
天还未亮,就听得街道上马车声断断续续传来,随后便是小贩的吆喝声,还有挑着扁担的行人互相招呼的声音也一并传入耳中。
音邈起身穿上这家人专门为她备好的下人装,不过就是一套极其粗陋的灰布衣裳而已,她提上菜篮,朝着这家主人睡着的房屋瞧去,寂静一片,她便放轻了脚步声,缓缓走了出去。
说来奇怪,她那时明明还在瞧着虚影和仙尊的大战,不过就是瞬息眨眼的功夫,她便躺在了这家人的榻上,身旁一男一女正奇怪地打量着她。
她身体是麻木的,但脑中却极其清醒,男子眉目如画,一身淡蓝儒服,温文尔雅。女子则貌美如花,温婉如玉。二人一看便是人界大户人家的人,音邈还当他们是人界的夫妻,想说些什么,嘴里却说不出话来。
她尽力指着腰间红玉给她在无意中别好的解药,女子相当机灵,单看音邈眼神便意会了,且将解药拿了出来给音邈服下。
后来,音邈才得知男子名唤锦戈,是这大齐王朝新晋的状元郎。女子为锦凤,是这冀城中不可多得的女子富贾,音邈实实佩服不已,女子竟也能这般有能力。
兄妹二人对音邈无微不至,待她恢复如初时,她便想着要辞别这二人,去弄清楚那日的诸多疑点。但谁知锦戈却一副无赖模样,说什么“生而为人,应当知恩图报”,还说他兄妹二人救了她,且三人颇有缘分,若是放音邈走了,岂不是损失了许多趣事。
于是乎,音邈变成了他兄妹二人的仆人。锦凤还好,不会让她伺候起居,反倒是那位状元郎,脾气阴晴不定,就连洗漱更衣也要音邈亲力亲为。音邈本想一走了之,但如今她犹如普通人一般,又能去的了何处,便留了下来。
偌大的状元府中,竟一位家丁侍女也无,音邈诚惶诚恐,不说家丁侍女,竟连个厨子都没有,她每日鸡鸣时便起床,去一趟早市置办好一天的食材,回来便将府中打扫一遍,再做好早饭,唤兄妹二人起床洗漱。有时,稍慢一些,那位状元郎稍微不满意便会挖苦音邈一顿,说什么白眼狼也不过如此,别人授之点滴恩情,本应涌泉相报,音邈却心中积着怨气,令他实在是心痛不已。
虽说颇有些劳累,但音邈却发现和锦戈锦凤二人相处,竟有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那种轻松可以使她忘却了那些背叛与失去。她依旧坚信拂燧还存活着,且总有一天会回来寻她的。而关于红玉,音邈却只能祈祷,她在最后一刻将解药塞入自己腰间,音邈便知晓其实她也很是不易,红玉也如拂燧当初一般,魔怔了。
“老板,这菘菜如何买?”音邈挑挑捡捡之后,拿起一朵白菜问道。
老板抬头打量着音邈,随即笑着说道:“一两银子!”
音邈点了点头,从钱袋中掏出一两纹银便递给了老板。
老板欣喜得不得了,欲要接过是,忽地一个大手挥过,到手的银子便消失不见了。
“吆,这么小的一点菘菜就一两银子,老板可真是狮子大开口啊!”锦戈颠了颠手中的纹银,看向音邈说道:“本公子的银两这般好花么?区区一个菘菜就掏出这般多,还不讨价,本公子要你有何用?”
音邈白了一眼他,没有说话便又掏出了银子。
“本公子不喜菘菜,莫要买!”锦戈手中一把黑色的扇子摇的哗哗作响。
音邈实在不知这清晨天凉之时,他手中的扇子有何用处,便收了银两,不予理会,朝着别家走去。
“音邈!本公子近日说的话你愈发听不清楚了是么?身为奴婢,竟不照顾主子,你这般模样,日后怎能嫁的出去?”锦戈一直在身旁低声斥责着音邈的所作所为,完全不像是一位身在榜首的状元郎。
“不劳烦公子操心了!”音邈不耐烦地说道。
“本公子不喜芹菜!”
“本公子也不喜萝卜!”
“莫要买冬葵!”
“那个蔓菁简直难以下咽!”
音邈每拿起一样菜就听到一旁锦戈挑捡的声音,她忍无可忍,却听到身后有铜铃叮当作响,蓦然转身时,却见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上有一辆黑色的马车在半空中飘来,上面无人驾车,马车内也完全看不清。
待到将近之时,她闻见一股熟悉的香味,欲要上前,锦戈却不知被何人搡倒,朝着她重重压来。
倒下时,马车恰巧从她头顶上跃过,音邈清晰地感觉到那一瞬间的栀子花香味最是浓烈,马车也微微停顿了一下,便朝着远方驶去。
四周的人却似乎是没瞧见头顶的跃然而过的马车一般继续忙碌着,音邈躺在地上,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出了神,喃喃道:“栀子……拂燧……师父……”
身上趴着近在眉睫的锦戈,似是听见音邈小如蚊蝇的声音,一双明亮的桃花眼中瞬间变幻莫测,用着低沉地声音说道:“可是你心仪之人?”
一些好看热闹的人瞬间围了过来,将在地上抱着的二人看了个够。
“那不是新晋状元郎吗?”
“可不是吗,底下那位好像是他家丫鬟。”
“哎,世风日下,如今真是世风日下啊!”
一旁围观的人指指点点,朝着二人说道。
待那股熟悉的味道从空气中消失的无影无踪的时候,音邈回过神,却瞧见锦戈一张骤然放大的脸,未曾想,此刻他竟正趴在自己身上!
“音邈,你……真美!”锦戈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道。
音邈一把推开了他,急忙起身,提起菜篮往马车消失了的地方跑去,甚至都顾不上周围人的闲言碎语,一心想知晓那股味道的由来。
“音邈!”锦戈也立马起身,绯红的面色挂上了几分凝重,朝着音邈追去。
不知跑了多久,音邈已然出了城,站在距离城门不远的一块草地上,朝着远方的天际,身上心中的疼痛之感由内而外,缓缓凌迟着她,仙蛊自知她心中痛苦,那栀子之味萦绕在脑中,无法散去。
“音邈……音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