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正是太子李韵辉,她恭敬行礼,“太子殿下有何事?”
“今日楚画师一舞堪称绝世,过几日是本太子的生辰,不知可请你到府中献艺?”
“殿下这几日要过寿辰吗?真是可喜可贺啊。”随后出殿的乃是陈恒,“殿下要看歌舞,不如让我的舞姬到府,保证让殿下满意。”
李韵辉看了他一眼,“七皇子如此盛意,那真是多谢了。”
“你我一见如故,走走,咱们再去饮宴。”
李韵辉被他拉着,想躲也躲不开,本来在宫中应该避嫌的,不宜与使臣太过亲近,可这么被他抓着,不好挣脱,只能随他出去了。
楚韵对陈恒的适时出现甚是感激,她知道他是为了帮他,今日若不是他在,自己怕要受太子欺辱了。这位太子殿下最近好像看她很不顺眼,
出了宫门,忽见一匹锦辔华鞍的纯色骏马在街口官兵注视下飞奔而来,又拐向南边去了。马上的骑士一身漂亮的时尚新衣,绣襟玉带,炫目招摇,整个人透着一团潇洒风流的贵气,得意洋洋地样子堪比刚采过鲜花的张狂蜜蜂。
楚韵看着不由赞一声,“好一个洒脱的人。”
“那是太子殿下的小舅子,言阙。”
楚韵回头一看,身后站的是李月隆,他背手而立,对她吟吟笑着。
看见他,楚韵就觉气不打一处来,埋怨道:“你看跳舞就是,何必把我会舞的事说与太子知晓?”
李月隆微微一叹,“这你可冤枉我了,哪是我故意说的,那日你我在园中吹奏歌舞,可知隔壁的宅院就是那位言阙言公子的住处,他若瞧见什么,说出来也未可知。”
这么一来倒是巧合了,还好没出什么事,她也不计较了。
回到家里,软玉已经回来了,一副雷到不行的虚脱样。
楚韵道:“怎么了?可安全送出了?”
“那个什么安管家看着还靠谱,送了一程,我就回来了。”
“安管家可说要送到哪儿吗?”
“该是陈国吧。”
楚韵叹息,也只能是那儿了,毕竟三国之中肯接纳楚国旧民的也只有陈国了。对于现在楚国人的状况她不是太了解,但不用想就知道肯定会很惨。而想要改变这种状况,只能从国政入手,要么改变齐王对楚人的仇恨,要么有个办法可以让他
软玉在外面那么久,早饿的不行了,吵着要吃饭。
楚韵舔了舔嘴唇,她也是大半天没吃东西了。可惜身上分文没有,想去买也不成。
“家里还有什么能吃的吗?”
“有一点晒干的面条,一把小葱。”
“那就做个葱香面吧。”她挽起袖子去厨房煮碗面。
软玉兴奋的在后面跟着,这是她第一次见她动手做吃的,自是兴奋。在她眼中楚韵是无所不能的,长得漂亮,写字漂亮,画画好看,还会一些法术道术,心里无限幻想着那面的滋味是如何美。可惜,面的柔软外形都还没见到,锅已经糊了。
厨房里弥漫着一股焦糊味儿,浓烟滚滚,呛人口鼻。
软玉在旁边看得直翻白眼,“我说姑娘,我若不提醒你水烧干了,你会不会把这厨房都点了?”
楚韵撇嘴,厨房她又不是没点过,至于大惊小怪的吗?
她去收拾锅,打算再接再厉,软玉在一旁叹息不已,“像你这样不会女红,不会厨艺的,真怕你嫁不出去。”
楚韵瞪她一眼,“要不你来做。”
软玉头摇得跟拨浪鼓似地,她虽然有法术,但可不会拿来做饭,就那手艺,实在也不必楚韵强多少。
两人正收拾烧坏锅呢,忽然闻到一股香气,颜煞站在院中,手举着一个油纸包,阵阵香气正是从里面发出的。
软玉头一个扑过去,如一匹饿狼一样抢过他手中纸包,永和居的酱牛肉,那可是她的最爱。
楚韵也想抢的,可惜看他那不阴不阳的脸色,只得作罢了。
“怎么?又生气了?”
“人都说生气伤肝,你的身体咋还这么好咧?”
颜煞瞪眼,“你还敢说,你做事从不想后果。”
她揉揉肚子,“我饿了。”
颜煞莫名气先消了一半,虽嘴里埋怨着,却已经挽起袖子进了厨房。
牛肉是给软玉的,而她,吃他亲手做的饭就好。
楚韵搬了个板凳,坐在他旁边,看着他点火,一点点往灶台里添柴。干面条他是不会用的,舀了面粉,亲手和面。他的手法很好,面抻的很细,每一根只比头发丝粗一点,放到锅中片刻就飘起来了。
都说劳动中的男人是最帅的,看着他为自己做饭,心里满满的尽是感动。她拄着腮帮子不知看了多久,直到鼻端嗅到一股喷香的葱油味儿。
一碗葱香面端到眼前,筷子递到她手里,楚韵一见立刻笑得嘴咧天上。
“不管什么时候,你的手艺永远这么好。”
颜煞轻哼一声,“你先吃吧,吃完再说话。”
楚韵吸溜着,她也是真饿了,一碗面不一会儿就吃干净了。
她咽下最后一口,嬉笑道:“你今天来就是给我做面的吗?”
“还说呢,你今日行事鲁莽,怕要为以后落下祸根。”
楚韵笑道:“我既然走了这条路,便不怕,你放心,自保的能力我还是有的。”
“你要做什么我不管,但不能把自己陷入危险之中。你以后要做什么,最好先跟我商量一下。”
“我知道。”她笑着,却并没往心里去。
颜煞坐了一会儿便起身要走,楚韵问他去哪儿,他笑着说要找陈恒讨要一样东西,就算要抢也要从他手里抢出来。
他走后,楚韵坐在院子里托腮想事。
“姑娘,你在想什么?”
“在想今日之事。”今日在朝堂上,很容易看出国师和太子之间似乎并不和谐,她若能挑起两人之间的纷争,就能坐收渔翁之利了。
那一夜红歌变成颜煞的模样,怕是有意挑起国师和颜煞的争斗。
楚淮南虽不被齐王所喜,但因本事奇大,在朝中有其特殊的地位。若能引得两人内斗,便能增加内耗,让齐国迅速衰败,而她也就有了可乘之机。
“只是该怎么下手呢?”
她嘟嘟囔囔着,忽然身后传来软玉的声音,“我说大姑娘,你一个人自言自语什么呢?”
楚韵回头笑笑,“没什么,就是出了点神,你的牛肉可吃完吗?”
软玉立刻吓得捂住手中纸包,“你休想抢我的。”
楚韵微笑,颜煞做了一锅面已经够让她吃饱了。他临走之时非逼着她都吃完,说自己做的吃食绝不能进第二个人嘴,让她宁可倒掉也不能给软玉。她觉倒掉可惜,就全吞肚子里了。说起来,这也是她进齐都几月吃得最饱的一顿饭了。
她道:“软玉,你见过国师,也见过太子,你觉得他们怎么才会打起来?”
“争权?争利?争女人?”
对于男人来说,天下似乎也就这几样可争的了。
楚韵深以为是,争权自不必说了,国师权势熏天,太子自然想压倒他的气势,两人互看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这种争斗仅限于一点口舌之争,还谈不上争斗。该怎么相助一把呢?
软玉咬着肉,嘴里含糊道:“我瞧着那个国师和太子,对你都有点意思,不如你用个美人计。”
楚韵瞪她,“你哪只眼睛看见了?”
“两只眼睛都看见了。”她笑着咬着牛肉跑开了,直到远处吞下最后一口,真是打算一点也不给她啊。
今日国宴之上,太子李韵辉和国师都对她表现出不同寻常的关心,但以他们的为人,一时兴趣也罢,若为她打架还谈不上。看来还得从太子的那个宅子入手。
那么大的一件事发生,齐都至今一点消息也无,楚淮南也好像完全忘记了,竟丝毫没见他提起。
吃得太饱,晚饭干脆没吃,躺在床上睡了一会儿,再醒来时,屋里忽然吵吵杂杂的好不热闹。
她睁开眼,忽然发现床头前站着一个人,他长着一张蓝脸,手里拿着把小刀对他笑得阴阴的。
“起来吃饭。”
“我不饿。”
“起来,我要吃饭。”
小刀在她比来比去,似在找什么地方下手。
楚韵一吓,不由惊声道:“你是谁?”
话音刚落,门外响起一阵郎朗的笑声,“我说你这条臭蜈蚣,来人家里做客还敢如此张狂,小心软玉再也不理你了。”
那蓝脸汉子收了小刀,笑道:“我也就是吓吓她,又不是真要吃。”
楚韵磨牙,吓人也没这么吓的吧?
这些人应该是软玉的那些妖精朋友,一个个张狂的跟什么似地,把她这里当什么了?
实在懒得跟这些妖怪生气,穿鞋出来,外面的院子里已经摆上几桌宴席,十几个妖怪划拳、喝酒、行酒令,吵闹的不亦乐乎。
菜是好菜,酒是好酒,扑鼻的酒香传来,让人闻之欲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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