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昌愿别过脸,拢了拢银发,拉好帽子,冷冷地转身走了。
墨殊蹙眉,看了眼定住的路虎,又望了望宋昌愿冷漠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跟着宋昌愿走了。
他受了伤,脚步便慢了些,等他走过去时,满地血泊,宋昌愿悠哉悠哉地砍下一个刺客的脑袋,鲜血喷涌,几个刺客正奋力相搏,而其余的疾火卫则怔怔地缩在一旁,目露恐惧。
宋昌愿杀得兴起,一双如海湛蓝的眼睛完全褪去了平日的荒凉死寂,愈发明亮起来,在不经意地侧眸时露出锐利的光,隐隐地还能看出些嗜血的兴奋。
墨殊看得一怔,这个时候的她。跟平时还真是两样。那双海洋一般清新的蓝眼睛,明亮而锐利,举手投足间皆是平日见不到的高傲。
墨殊想得入神,完全没注意地宋昌愿因为他的目光,愤怒地敲晕最后一个疾火卫以示警告。
见他无动于衷,宋昌愿转过身,作势就要打晕他,墨殊惊得一瞪眼,立即回神,急道,“等一下,我自己晕!”
说罢寻了个干净的树下,不紧不慢地铺了块丝帕上去,墨殊往丝帕上一坐,眼睛一闭,头一歪,很顺畅地“晕”了过去。
……
山巅之上,男子躺了一盏茶时间不到,便猛地坐起来,望着山中的树林里,凤眼凌厉,“不对……”
“主子,有何不对之处?”谢青说着望了山下一眼,山下的战况似乎已经平静,疾火卫与黑衣刺客一个接一个地倒下,还能看见一个黑斗篷的人影一闪而过。哪里不对了?谢青疑惑地看向面前的男子。
“声音不对,”帷帽的人薄唇紧抿,右手紧紧地攥了起来,“御龙卫下去了这么久,按理下方不会这样平静。”
他眼神一厉,似乎下定了决心,“下去看看!”
谢青还要阻止,一遇上他的眼神就哑了声,只平静地道,“是。”
秋夜的风分外的寒,尤其是这暮秋即将转冬的时候,西风酷冷近似北风,只消一盏茶便能吹得人不想动弹,只想窝在家中暖和的被窝里。
一个黑色斗篷银色甲衣的男子倒在地上,正艰难地用手爬行,他的眼神坚定而执着,像是憋了一口气,正努力地与阎罗王作斗争。
西风卷过,卷起地上的枯叶,尘埃撞进他的眼,刺得他眼泪直流,连路都看不清了。
一块丝帕忽然在他眼前拂过,拭去了他的泪水,他睁眼便见到一双明亮的星眸,如柳的墨眉,“谢……”
一个幽凉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本殿在此,莫怕。”
他惊喜地抬起头,撑着最后一口气道。“主……老、老……”话未说完便咽了气。
眼眸微沉,狭长的凤眸有些黯然,随即是更锐的凌厉,“本殿倒要看看,哪个不长眼的敢杀我公皙平的人!”
大步踏过,没走多远便他听到了刀剑相击的铿锵声,一个姿态奇异的人出现在他眼前。
那人手臂伸直,直指前方,面容怪异,眼中还带有泪,看着就像是被人点了穴道定住了一般。
加快了脚步,公皙平往前一踏。
锵!
一柄剑横在了他脖子上。
“主子!”谢青大惊,慌忙上前。
公皙平眉都没抬一下,面上波澜不惊,抬手挡住谢青,扫了眼狼藉的战场,看看倒在血泊里的黑衣刺客,再望了望受伤不轻的疾火卫。他淡定地侧头,却只看到一个眼熟的斗篷帽子。
纯黑的色泽,布料是上好的蜀国云锦,这不是他御龙卫的衣服么?
再低了低头,还是看不到脸,他顿时就是一怔,心下腹诽道,这么矮……
银色的发丝如月光一样温柔,从深黑色的斗篷里倾泻而出,黑银两色相映,平添了几分冷意。
看不到脸,公皙平眼角的余光便往拿着剑的手上扫,只看到一个黑色的袖子,广袖宽大,深深地遮住了里面的手。
公皙平终于起了那么点兴趣,想起下属死前没说完的话,他挑了挑眉,懒洋洋地问道,“敢问阁下何人?”
宋昌愿:“……”这又是哪国话语?
公皙平见她没反应,目光往疾火卫身上一望,又看回来,这次换成了齐国话,“齐国人?”
老娘是哪国人都和你没关系!宋昌愿没了耐心,手上一用力,冲着他的脖子就要挥过去。
洁白的帷纱似云缥缈,纱帽下的目光更是遥远深邃,公皙平低头望着她,“要动手了?那在在下死前一睹姑娘芳容可好?”
宋昌愿手一顿,毫不犹豫地动手!
“啪”!
一个东西打过来,宋昌愿只觉手上一麻,剑就掉了下去。
风猛烈地吹过来,吹得斗篷帽哗哗作响,宋昌愿抬起眼,越过公皙平的肩,冷冷地盯着前方的人。
树林里忽然出现一个老头,长长的白胡须。长长的白头发,连眉毛都长长的、花白的老头,老头穿着青衣配着红腰带,手持拐杖,拐杖上还挂着个酒葫芦,正摸着胡须笑眯眯地望着她。
“小丫头年纪轻轻,怎的戾气这般重?”
这人一出现,装睡的人立即悄悄掀开了一只眼,不安分地揪着人打量。
听不懂!
老头眯着老眼将树林都看了一圈,而后笑眯眯地换成齐国语言再次问道。
宋昌愿:关你屁事!红配绿赛狗屁品味恶俗的死老头!
宋昌愿一言不发,只是漠然地望着老头,三千弱水决在体内飞速运转,直走到手上来,宋昌愿左手往后一背,长长的袖子掩住了拳头的的暗色金光。
老头却似看穿了她的心思,脚往前一踏便飘至她身前,伸出长长的拐杖就要去打她。
宋昌愿刚欲闪开,老头见状只是笑。脚上一痛,宋昌愿顿时面色发冷,该死的!动不了了!
可真真是风水轮流转。
老头一手抚着长长的胡须,笑得慈眉善目,另一只手拿着拐杖,停在她手边,要打不打,也不知是不是在恐吓她,“小丫头还忒有些灵气,年纪这么小修为就跟老头子我差不多高了。”
没等宋昌愿回应,他就嘿嘿一笑,笑得有些狡黠,有些得意,“不过还是没我老头子武功高!”
宋昌愿:……
老头拿着拐杖,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宋昌愿眼皮都没抬一下,任由他在她手上动作。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除了坦然接受还能如何?
宋昌愿向来高傲。认输求饶这种事是绝对做不出来的。却不知她的平静,看得在场四人眼中都闪过了异光。
墨殊是大概了解一点宋昌愿的性子的,对她的沉静有所预料,却没料到她在这样有些轻蔑的举动下还能保持平静,甚至连气息都没有出现一点波动。
公皙平却是从未接触过她,一手抚着下巴,面上神情莫测。
谢青则是不自觉地学着自家主子的模样,抚着下颌陷入了沉思,这个沉静到死寂如死水一般的气息,怎么感觉有点熟悉?
老头则是暗自点头,年纪轻轻便修为极高,性子还能这样沉稳,不错,着实不错,就是……
他的目光看向宋昌愿身后,那是一片修罗场,死者皆是被砍断头颅而亡,鲜血喷涌。到现在还汩汩流出,未有停止的迹象,空气中密布着浓郁的血腥味儿。
小丫头分明年纪不大,怎的心性如此残忍嗜杀?真是可惜了!
而那些没死却被打晕的……他的目光掠过装晕的墨殊,是看在那个小子的面上么?
一番打量过后,老头了然地点点头,如何处置那嗜杀的小丫头也有了决定。
他的拐杖终于一点,点在宋昌愿左手上,宋昌愿只觉一道寒气顺着拐杖逆流之上,顺着血管流过手臂,流到肩膀,穿过胸腔,径直流到了她的丹田,停在她的元晶之上。
冰蓝色的寒气只有莹莹一点,比星光还要微弱的一小点,寒气所到之处,金色的元力纷纷躲避,她只觉得元晶一颤,本不可能动弹的元晶生生抖了两下,将那寒气抖至了元晶正中心,而后,彻底不动了。
连元力都停止了流动。
并且不管她怎么运转功法都无法再流动了,元力彻底地被冻在了元晶里!
宋昌愿终于面色微变,抬起了脸。月光照在她脸上,照得海洋蓝的眼睛闪闪发亮,照得那张脸都发了光,照得众人都看清了那张脸。
公皙平和谢青都是一惊,不自觉地叫出了声。
墨殊则是无奈地闭了闭眼,深深地叹了口气。
无论那张脸再怎么白皙,再怎么发光,不可否认地都是,那是一张苍老的脸!
苍老的,满脸皱纹的脸。
宋昌愿对众人的表情漠不关心,对自己的脸也漠不关心,她直直地盯着老头,却仍不开口,像是要把老头深深铭记在心一般。
老头也叹了口气,看向公皙平道,“殿下,老朽可是救了你一命,欠你的这人情就算抵消了吧?”
公皙平点头道,“这是自然。”
“那剩下的事老头子要如何做便与殿下无关了?”
公皙平后退一步,恭敬地道,“道长请便。”
他们用的不知是哪国话语,宋昌愿完全听不懂,倒是一旁“晕倒”的墨殊,听到他们的对话时猛地抬起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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