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便猛然起身。
“景叔!”
景父泪眼婆娑说:“原谅我们是做父母的!对不住,原谅我们!”
井昀鼻尖一酸。
为什么?既然他们爱景云,当年,乃至现在,也不去为她的死找出真相,或者他们知道真相,却不坚持替她讨回公道。
井昀不死心:“景叔,如果我可以帮到你们呢?帮孟姨康复?帮小云安息?”
景父脚步顿下,半信半疑地回头看了看她,还是没说什么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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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趟注定无功而返,井昀也是料到的,回到病房的一层,她想再看一次孟姨,竟……
竟在孟姨的床边看到了另一个影子!小小的,梳着两条辫子,在孟姨身边呆呆地望着她。
“小云……”井昀嘴唇动了动,声音卡在嗓子眼,没敢唤出来。
居然是景云!因而昨天恐怖的撞鬼经历,她下意识向后退,正退到苏阅棠胸口。
景云忽而直直转头,阴沉的目光与井昀交汇。
井昀惊一跳,侧身躲进苏阅棠怀里。
景云没有开口,也没有动作,盯着她半响,似乎在警告,转眼又看苏阅棠,无所畏惧地撇过头,仍旧坐在她妈妈身边。看着妈妈让爸爸喂着饭,心疼地擦去她头上的汗水,和手指上残留的脏污。
孟姨发病时就像个孩子,脾气不好,乱扔东西,逮到什么就往嘴里塞。
景父大概是因为井昀方才的话有些走神,喂饭的时候烫到了孟姨嘴唇,孟姨哭着把饭菜掀翻在地,景父只能手忙脚乱地收拾。
景云皱眉头蹲在床头,脸上没有一丝丝表情。
蓦地,她望着眼前狼狈不堪的父母,撕心裂肺嚎啕大哭起来。
那哭声凄厉尖锐,井昀辨得出,和昨天她梦中的一模一样!
井昀捂住耳朵,又陷入慌神无助的状态,那些怨灵又来了,又来了吗?
手背忽而被男人的掌心覆上,苏阅棠大手用力,将她翻个身,丝毫不落护在胸前,所有的声音她便都听不见了。
这样安静地过了半分钟,井昀浑身冒着虚汗,直到背上的力量逐渐松开,男人在她耳边吻了吻说“好了”,她才放下心,转回身。
眼前,病房里一切如常,而她仿佛刚刚渡过一场劫难。
“我刚才——”不等她说完,苏阅棠用下巴指了指正向他们走来的景父。
景父站定在他们面前,迟疑了下,说:“你……小小,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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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父面前摆着一杯水,波纹荡漾。
而井昀手里握着的咖啡杯,抖得更是厉害,全因除了景父坐在她对面,还有景云!景云坐在她父亲的身边,也在盯着她和苏阅棠的一举一动!
周遭很安静,景父连连叹气,随后看着他俩,怀疑的态度不加掩饰:“小小,你真的能帮到小云的妈妈吗?”
景父说完,景云也用那双没有生气的眼睛,看向井昀。
井昀说:“景叔,我会尽我的全力。”
景父又是长长地叹气,伸手抹了把脸:“我答应过小云妈妈要把这件事带进棺材里……如果你们不问,我一辈子也说不出口。她妈妈病了,整天糊里糊涂的,倒也好了,我啊我……”
身旁的景云垂下头,好像自己做错了事,默默抽泣起来。
儿时记忆在井昀脑海里重现。
景家一家其乐融融。景云喜欢她如同亲生姐姐,景云总会把好东西留给“小小姐姐”一半,景云总是在那只路灯下乖巧地等她,景云曾经非常信任她……
井昀眼圈发红。景云已经死了,这个事实改变不了。她该怎么做,才能让景云的灵魂真正的安息?
井昀伸出手放在桌子上,手心朝上,是一个等待对方牵她手的动作。
“小云……别这样,听姐姐说,那根本不是你的错。”
景云慌慌张张地抬头,眼底都是泪水,而一旁的景父彻底愣住了。
苏阅棠攥着她的手指,将她的手拉下来:“你是怎么了,刚才在说什么呢?”
井昀兀自望着景父身边的“那块”:“我、我只是……我只是想告诉景叔,我和小云的感情非常好,她走了之后我曾经很害怕很害怕,但我现在知道,我那时太小,总在自己问自己,为什么近在咫尺的人会说走就走?都来不及打声招呼?当我不得不承认小云真的不在世时,我很难过……我们太亲近了,失去她,我就像失去了生命中很大的一部分……景叔,不管怎么样,我想小云离开你们十几年了,她最希望看到的就是你和孟姨好好的活着。”
景父忽然用手掌撑起额头,失声哭起来:“不!不会!根本没法好好活着!我们没有尽到做父母的责任……我们没有!”
景云狠狠地摇头,扑在父亲的手臂边,嘴里喃喃地说:“爸爸,爸爸……对不起……”
苏阅棠递给景父纸巾,顿了下,说道:“也许你说的不错,当初是你们在女儿死后没有为她站出来,找出杀害她的凶手,可是,你们迟到了十二年,现在最该做的不是自责内疚,而是将那个罪人绳之以法,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景父未曾想一番明指暗喻竟从苏阅棠这个“外人”口中说出,想来井昀也是从姥姥那得知当年的事。
冷静半刻,景父使劲揉了揉太阳穴,有些语无伦次:“小云……小云,她是……”每说一个字,景父都似如鲠在喉,“小云……小云是得病去世的,急病,被送进急诊室后就没出来……那时候孩子多小,抵抗力也差,病来的很快,让我和她妈妈整个都懵了……医院给我们的结果是,孩子那几天正是来月经的时候,YD严重感染……是被人——”
景父说不下去,蒙上脸,失声痛哭。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继三月份扭伤脚之外,前天又扭伤了肩膀,还好不是特别严重,和崴脚那次没法比。。。。于是又停了两天,今天写的不多,先更出来,明天可能增添内容或者修改。。。。
流年不利啊 。。。。。有谁懂怎样转运的吗!
第64章 借用你的名(14)
(14)
井昀一阵阵心悸,昨夜被景云附身后,所感受的绝望与羞耻,在她身体里又被重新呼唤回。
景云果然是因为遭受了X侵犯才感染急病突然死亡……那其他的女孩子呢?也是有过和景云一样的遭遇吗?到底是谁?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
井昀最先想到的是报警,可人已经去世十多年了,哪里还有证据。别说是现在,若是当年有,景云的父母也不会任凭真凶逍遥法外。
两人走出医院的时候,井昀想到了一个办法,既然她可以看见鬼,为什么不借此问出真凶?
真是笨!
她懊恼,又兴奋,回到家急忙忙躺上床。
姥姥问她怎么了,她只说我要睡觉。
苏阅棠对此哭笑不得,等姥姥出去房间,他毫不留情拉开被子:“我记得有人因为失眠症而请了整整一个星期的病假?”
井昀心虚:“我……那时我真的有失眠症。”
“噢,现在,是治好了吗?”
井昀呆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不治而愈了。”
苏阅棠再清楚不过井昀心里的小九九,她想从景云嘴里问出凶手,可是,她哪能知道,那些怨魂并不在乎真凶是否被绳之以法,她们要的,是借井昀之躯,杀死真凶,得意消除怨恨。
苏阅棠像抚摸一只小猫,温柔地一下下抚着她的额头,轻声道:“你现在身体虚弱。多休息也好。睡吧。我在你身边陪你。”
井昀享受地闭眼,他的手掌好温热,摸得她好舒服。
她身体里有不明的因子在躁动,好想让他用这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腰身,抚摸自己每寸皮肤,然后……
也许是受到景云事件的影响,那井昀明明很热爱与苏阅棠一起做的事,却在他有所意图时变得另她胆战心惊。
“不要!”井昀在梦中阻挡苏阅棠,整个人瑟缩成一个团,“不要,不要这样对我!呜呜……”
苏阅棠一顿,警觉起身,向四处望去。
井昀的梦境,他是主宰者,若是有人侵入,一是他无所知时,二是他准许时。
他坐镇,没有任何鬼神可以近她的身,原来不过是井昀昨夜受噩梦惊扰,对亲密事心生胆怯。
苏阅棠继续摸着她的额头,轻吻了吻:“不要怕。我什么都不做了,乖,睡觉。”
井昀第二天醒来发现昨夜她睡得格外香甜,不禁苦恼,这意味着她耗费了一整晚的时间,却毫无收获。
为什么偏偏她想做梦时,竟什么都梦不到?
是了,以前她独居的时候,枕边有那块神奇的怀表,就像梦里有苏阅棠,可以一直保护她不被伤害。她歪头看了看衣冠整齐,倒在她床边睡着的苏阅棠,指尖滑过他的眉心:是这样嘛?是你一直保护我吗?你……你除了是苏阅棠,究竟是谁呢?
姥姥嘱咐苏阅棠照顾井昀,自然是寸步不离。
假期的期限临近,可景云的事还没进展,如果她就这样离开了,之后景云和那些怨灵会怎样?
苏阅棠一早订好了回程的机票,公司那边又催得紧,井昀更着急,不过始终束手无策。
姥姥劝她:“小小,姥姥一大把年纪了,就算为姥姥想,你啊,好好地回去工作,千万别再执着这件事了,好不好?”
井昀拉起姥姥布满褶皱的手,嘴唇用力动了动,最后不忍心姥姥为她担心,答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