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情不自禁去吻他的额头,绕着他的手臂缩紧了些,就这样直到天亮。
井昀被刺眼的阳光扰醒,伸了伸懒腰,之前的疲惫和不适通通一扫而光,拾起枕边的怀表,心里忽而有种说不出的踏实。
在吃早餐时,井昀想给姚莉莉打个电话,不知道经过一晚上,小文情况好些没有。
她还没拨过去,门被打开了,石贵兰风尘仆仆,都没来得及跟井昀打招呼,直接冲进卧室,在里面一通翻找。
等安静下来,井昀悄声走过去,就闻到一股浓重的香味,是那种祭拜时焚烧用的香。
她忍不住好奇,靠墙壁歪头向内看,只见石贵兰跪在地上,一下一下磕头,很用力,磕在地板上砰砰直响,该是正在拜着什么,模样如虔诚的信徒。
井昀手里还拿着半截面包,脚下又动一步,终于看见石贵兰拜的居然是……一张棋盘?!
她顺着棋盘向上看,一抬头,一张面色黑沉的女人脸出现夹在门缝里,井昀“啊——”一声叫出来,连连退步,摔进自己的卧室。
原是石贵兰。
石贵兰面无表情,两眼发直,来到她跟前,居高临下指着她说:“你是谁!敢阻止我赢比赛!”
作者有话要说:
我才不说这个故事应该叫《鬼上身》呢。。。。。。
老苏(焦急):作者,敢不敢再给我点戏份!我真的很想滚床单啊。
二二(黑线):除了滚床单能不能想点别的。
作者(白眼):不是让你们做邻居了吗,想滚床单穿个墙就可以了啊。
第31章 天才的眼泪(6)
(6)
井昀从这几日的交往便能看出来,石贵兰在教育小文时非常严苛,但平素里不过是个敦厚老实、思想很单纯的普通女人。
可她方才一反常态,冲进卧室里对着一个棋盘疯狂磕头,再出来就变成这般歇斯底里要置她于死地的模样。
可想而知,问题就出现在那个棋盘上!
井昀跌跌撞撞地向身后退。
“石贵兰”一步一步直逼她,双目里黑雾缭绕,俱是那来自地狱般的寒冷阴森之气,可一会儿又好像在跟什么东西奋力挣扎,眼白忽而上翻,浑身不住地抽搐,仅仅几秒,平静下来后,还是充满怨气的一张黑面。
难道果真如老人所讲那样,是中邪?鬼附身?
井昀大胆喝住她:“你不是石贵兰!你是……‘棋仙’?”
她停下脚步,双手插兜,腰背挺直,这些架势都不是只是家庭妇女的石贵兰所会做出的动作,真真像极了前天夜里出现在梦里的少年。
顿了顿,“石贵兰”莫测一笑,右手掠过鼻梁……
又是这个动作——扶眼镜架!
是“棋仙”,戴眼镜的少年“棋仙”!
昨天下午比赛时,他附在石小文身上,现在又附在了石贵兰身上!
石贵兰的声音变粗,听起来十分怪异:“又见面了。”
“棋仙”似乎非常喜欢这个称呼,煞气散去许多,人也和气起来。
得到肯定的答复,井昀反而没那么害怕,站起身说:“你……你真的是棋仙?你年纪看起来不大……”
“棋仙”哼笑:“一定是头发白花花的老头才能叫‘棋仙’吗?我问你,你见过的国内最有名气的棋手是哪位?哪年入段?职业还是业余?在你的认知范围内,得过多少奖,赢过多少对手才算‘棋仙’?”
井昀被问愣住,她是围棋门外汉,什么大赛,什么段位,哪里懂那么多?!
她磕磕绊绊地的不出来,“棋仙”皱皱眉:“你不是石小文的姐姐吗?一点围棋也不懂?真的是棋痴?”
他目露不屑,井昀说:“我是不懂围棋,但……我理解的棋仙,应该给人一种超脱的气质,仙嘛,既然都成棋仙了,怎么会在意比赛上的名次?那跟凡夫俗子有区别吗?我想咱中华老祖宗当初发明围棋,也不是为了让一群会下围棋的人争出个你输我赢来,不过是一种智慧和意志上的磨练……所以,棋仙,首先要淡然,不是你这种争强好胜……”
“棋仙”听罢,眉头皱更深了,似懂非懂的茫然模样,才让井昀从“他”身上看到一点一个十六、七岁男孩会出现的神态。
“什么啊?”“棋仙”恼羞成怒,“我干嘛听你一个棋痴跟我讨论棋仙!我说了,我就是棋仙!我三岁接触围棋,五岁就入为5段,十岁问鼎全国业余组冠军,十二岁进职业国家队!我刷新了所有年龄最小的记录!现在在国家队活跃的那些棋手,都不抵当年我的十分之一!如果不是……不是……”
他说到这里就卡住了,拳头握紧紧的,头低垂下来,沮丧极了。
“棋仙”不像故意在她面前演戏,他不甘的眼神和昨天下午因对手相让而结束比赛时的一模一样!
他曾经是名优秀的棋手无疑,可年纪轻轻,还未功成名就,为何成了……“棋仙”?
而且她并没有受她能看见鬼这点影响判断,是他这“棋仙”当得确实一点仙气都没有!
井昀考虑怎样应对眼前的“棋仙”,一个不料,他竟直直向她走过来,煞气陡然加重,手已抓住井昀手臂。
井昀应激挣脱,两人撕扯间,“噼里啪啦”火花闪现,随之,还有一股极具劲道的气流从井昀的身体里冲出,“棋仙”先如过电般,痛苦地哀嚎一声,松开了她,紧接着被大力弹开。
跌倒的当然是石贵兰,足足飞出三米多远,井昀也吓坏了,发生了什么事?!
她慌乱地检查自己的身体,安然无恙……倒是在脚边找到了昨天苏阅棠给她的那块古董怀表,大概是刚才和“棋仙”对招时不小心弄掉的,她吁了口气,连忙拾起来,重新放进外衣口袋。
井昀听见石贵兰发出疼痛的呻.吟声,撞着胆子走到她身旁,石贵兰有气无力地扶了扶额头,满身虚汗,脸白的不像话,半睁着眼说:“小妹……我怎么……躺在地上了?”
石贵兰变回真正的石贵兰?“棋仙”呢?逃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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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昀径直去另间卧室里找棋盘,“棋仙”应该是栖身在棋盘里,否则石贵兰为何供奉它?
石贵兰撑着虚软的身体,先一步抢过去,如同至宝一般抱在胸口,警戒道:“小妹!你拿它做什么?”
井昀肯定道:“兰姐,这张棋盘不对劲!”
“不对劲?胡说!”大抵因为“棋仙”刚刚占用了石贵兰的身体,她现在整个人的气色很差,“这里有……这里有棋仙!小文比赛全靠它了,你不能拿走!”
“兰姐,我一直想不明白,你是小文的亲姑姑!小文为了参赛病倒在医院里,你还忍心让他被棋仙上身参加比赛?”
石贵兰顿了顿,眼里有痛色,但只一闪而过,她反而把棋盘更紧地护在怀里,大声喊道:“这是我们家的事,不用你管!小妹,你到底安什么心?总是让小文弃赛!你只会说好听的话,什么都不知道,小文是我们全家的希望,这次比赛,去偷去抢我也要让他赢!你……你滚开!不要拦着我!”
井昀想拦也拦不住,石贵兰本就比她壮实,蛮劲十足,何况她已视井昀为阻止小文得冠军的仇敌,哪能留余地。
三下两下,井昀被推得栽倒在床边。
再起身,井昀脚腕无力,一着地便是酸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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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昀一瘸一拐上班,迟到二十分钟,也罢,要么这个月的全勤奖她也不指望了。
暖宝瞧她腿脚不利索,问她要不要去医院。
井昀还在回想早晨的一幕幕,放心不小石小文。像石贵兰这样的成年人被“棋仙”上身都被折磨得那般虚弱,何况生病的石小文?
可是,她手无寸铁,也说服不了他家人,能做什么呢?
井昀想得出神,暖宝摇了摇她胳膊:“井昀姐,到中午了……你的脚真没事?要不我请半天假,陪你去医院吧?”
“谢了哈,不麻烦你,暖宝宝——”
一听这称呼就知道来人是……井栋。
暖宝先是不高兴地撅了撅嘴,看见井栋身后拎着的两盒她最爱吃的红豆蛋挞,浮现惊喜之色,话是蛮横的话,嘴角却扬着:“你怎么上来啦?谁准你上来哒?”
井栋满不在意,把蛋挞拎出来,放在井昀面前的办公桌:“我给我姐送吃的!不行啊?管那么宽,脾气还臭,小心将来没人敢娶你!”
“呵呵,放心,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麻烦到你!”
“哈哈,放心,想让我娶你,我宁愿全世界女人都死光了!”
暖宝气呼呼地瞪他,不出声。
井昀瞥了眼盒子里的蛋挞,再看他俩,正眼对眼火光四溅,说:“栋子,你不记得我不吃甜食?红豆蛋挞,还是适合暖宝这样的小女孩。”
井栋尴尬地咽了咽嗓子,说:“我在我们公司餐厅顺手买的,你怎么处理,随你的便吧。”
暖宝没消气,一扭头,走了。
井昀瞧他眼神还没离开暖宝,摇头笑:“你啊,直接点好不好,拐弯抹角,你也不嫌累。”
井栋不承认:“姐,你脑补过度了吧,我就是记错了……”
这段插曲过后,井昀由井栋扶着出办公间,准备去医院,早上伤到的脚腕已肿起来,脚一着地就抽筋似的痛。
两人等电梯,电梯还没到,苏阅棠却先到。
他见她受伤,似乎很惊讶,问:“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