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我连忙抬起头,冷不防对上他专注看着我的目光,登时一阵面红耳赤,忙又低下头,忸怩半晌,终于道,“那……那我说了,你可别多想啊,我就是为了说明红夭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而已,可不是为了什么……别的事。”
他失笑:“这有什么好多想的?”
“那好吧。”我深吸了口气,有些紧张地握紧了他的手,又觉得一只手不够力道,还把另外一只手也覆了上去,双手交握着道,“怎么说呢……就是——那天晚上,她曾经对我说,你不听话、不肯完成你爹的遗愿就算了,她的命还很长,等得起下一个少主的出生长成——反正就是这种意思,你听听就好,这不重要!”我含混地一带而过,“重要的是她话里透露出来的意思!你想啊,你不肯完成你爹的遗愿振兴魔道,她大可以取而代之自立为王,自己去振兴魔道的,为什么要等你的孩子出世呢?这不是多此一举嘛!所以她肯定是非常看重血脉传承的,这才不仅对你爹忠心耿耿,还会在你爹去世之后对你、甚至对你还没有出世的孩子抱有厚望。我、我说这些就是为了说明红夭她现在暂时不会动你,因为——因为——”
我说不下去了,低下头,只觉得一张脸涨得通红,恨不得一头钻进地缝里。
云霄呆了一下:“那天晚上?哪天晚上?”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低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天晚上啊……她——她这么对你说过?那……其实也没什么毛病啊,她决心要等下一个少主出世,不正说明她已经对我失望了,要放弃我?那就更无后顾之忧了,尽可以放心大胆地对付我,反正我死了,也还有我的孩子顶上。她会对付我的可能性应该大大增加才是,怎么会是暂时不会动我呢?”
“……”
“……怎么了,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你……要是现在死了,”我抬头觑了他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小声道,“红夭上哪找你的孩子去?”
“……”
云霄半晌没有说话,我也半晌没有抬起头来,只觉得心跳如擂鼓,一下下的,几乎要跳出我的胸腔。
过了许久,他才回过神来,有些恍惚地在我头顶道:“花朝,你……”
“我我我不知道,”我慌忙抬头,慌张道,“爹爹从来没跟我说过这种事,只是几次和师兄师姐在闲谈中聊过一两句,但他们都不愿意跟我多讲,所以我也不太明白,我——”
不等我把话说话,云霄就忽然拉过我的手,拉开我的衣袖,并拢双指搭在了我的手腕上。
他这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完全不给我任何反应的机会,等我回过神来,已经有一丝法力自他指尖传来,开始在我体内顺着经脉游走了。这本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我也不是没有这样给他把过脉,可因为刚才的那番话,云霄的这个动作就被赋予了一种特殊的涵义,当下就让我紧张地屏住了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片刻之后,云霄轻舒了口气,收回了手。
“怎么样?”我紧张道,“应该……没有问题吧?”
云霄笑着摇摇头。“你很好。”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让我把心中的一块大石都落了地,我大松了口气,彻底放松了身子,往前栽倒进他的怀中:“太好了!云霄,你不知道,一开始没想到这茬时还好,等想到了之后我就一直寝食难安的,我曾经偷偷地请流江城的大夫给我把过脉,他说没事,但是我还是有些怕,因为神仙孕育与凡人不同,我怕他看不出来,但我自己又不知道该怎么看,我觉得我的身体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又有些不一样,因此一直忐忑不安的,想问你,又不好意思问出口,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是我不好。”云霄抱住我,轻轻拍了拍我的背,“我应该一早就想到这个问题才对,害你担惊受怕那么多天,都是我不好……不过,”他顿了顿,握住我的双肩,稍稍把我推开了一点,凝眉看着我道,“虽然我也不想就这么把你拖累,可是花朝,没有怀上我的孩子你就这么开心?难道你嫌弃我?不想我当你孩子的爹?”
“不是这样的!”我被他这严肃的神情吓了一跳,以为他生气了,连忙道,“我不是不想替你生孩子,可、可我自己也还小,我不想这么早就——”
“好了,我明白。”云霄悠尔一笑,打断了我的话。
我一呆:“你没在生气?”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他挑眉,“我这么一表人才玉树临风,想想都知道你是不可能嫌弃我的,刚刚我只是在逗你玩而已。其实我和你的想法是一样的,你还太小了,怀孕生子,这些对你来说都还早,不着急。”
我这才松了口气,又有些恼怒,瞪了他一眼道:“这种事你也拿来开玩笑!下次不许再这么吓我了!”
“好。”他笑着拥我入怀,“其实我这也不算是吓你啊,你只要但凡多想想,就知道我是在逗着你玩了,我像是那种斤斤计较之人嘛?再说了,就你年纪小啊,你可别忘了,按照现在的情况来讲,我可比你要小多了,你不想当娘,难道我就想当爹了?”
“想也不让你当。”我窝在他怀里闷声道,还是有些生气,“还好没有……我要是真怀了你的孩子,看我爹不打断你的腿。”
“同时扒了你的筋,抽了你的皮?”
“云霄——!”
“好好好,不逗你玩了,我们来说些别的,别的……”
第168章 再遇红夭
我和云霄又说了一会儿话,夜幕就降了下来,穆承渊遣了弟子来请我们去前厅用饭,酒足饭饱之后,他就命人把宴席撤了,带着我们来到了千机殿,开始了事前的准备工作。
随着夜色的逐渐加深,穆承渊也安排好了一切的布置,我们一行人就待在千机殿里,静候子时的到来。
子时未至,就有弟子来报,说是山脚下火光四起,也不知仙门用了什么法子,那一大片的雾气还笼罩着山脚,就被忽然而起的冲天火光盖住了,好在穆承渊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地拿过一旁放置已久的符水就往身前的山阵图上倒去。
这山阵图以八卦阵图为基,几尺见方的沙盘之上赫然就是整个千机山被缩小了之后的全貌,以此阵图为基,虽然不能做到呼风唤雨,但用法力催动、再行五行八卦之术,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千机山的地势风水的。就如此刻,随着符水不断落下,一个又一个的千机山弟子也不断回报,道是外面的火势不断减小,虽然还有火苗不时从四处窜起,但都很快被扑灭了,不足为惧。不少趁着火势冲上山的仙门弟子也都被守候在半山腰处的千机山弟子制伏,全都一个个地绑到了殿外,等待穆承渊发令处置。
山阵图玄妙无双,听阮明严说,整个云州只有素氏一脉才知此法玄机,这千机山的山阵图还是当年刘以道向素氏老人求来的,自然不是谁都可以轻易控制的,光是开启它就需要耗费不少的法力,更别说施法控制了。因此穆承渊仅仅占据了东首的位置,其余的三个地方分别由云霄、阮明严和穆承江坐着在那护法,云霄还好,神色轻松地盘腿坐在南首,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大碍,比起护法,倒更像是在观看穆承渊如何施法控制山阵图,其余的三个人就有些不好了,随着时间的推进,竹筒中的符水越来越少,阮明严和穆承江的脸色也越来越差,穆承渊更是整张脸上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面色一阵煞白,仿佛下一刻就会支撑不住一般,看得我提心吊胆的,忍不住地想出手帮他们把火灭了。
小楚显然和我想到一块去了,他拉了拉我的袖子,紧张道:“花朝姐姐,穆大哥他没有问题吧?他、他能坚持得了吗?”
“一定能的,”白湘道,“小楚公子,你要相信穆掌门。”
可她虽然这么说,神情却有些苍白和不确定,大大降低了说服力,果然,小楚看上去更担忧了:“真的吗?我怎么觉得穆大哥有些撑不住的样子……”他抬头看我,“花朝姐姐,你要不要去帮帮他们?”
我为难道:“不是我不想帮,可我怎么帮啊?这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位置都被人占了,我怎么帮他们?”
“是啊,”白湘也道,“而且之前云霄公子和阮公子也都说了,这火是冲着千机山来的,穆掌门既然有能力应战,我们也不好插手太过,这到底是别人的门派之事,看穆掌门的意思,也是想自己来应付,花朝姐姐就这么贸然上前去帮忙,恐怕有些不太好。”
小楚急得直跺脚:“穆大哥也真是的,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分得那么清,花朝姐姐虽然不是千机山的,但也跟我们是一路的啊,怎么就不能让她帮忙了。花朝姐姐这么厉害,只要一出手,这些火肯定全都会灭掉,他也不用像现在这样坐镇施法,不是好多了?他——他也真是太迂腐了!”
“好了,小楚,你少说点,稍安勿躁。”我虽然也和他想得差不多,但看着穆承渊的神色,我还是出言制止了小楚的抱怨,“穆掌门自然有他的道理,你也别抱怨了,没听见前一个弟子的汇报吗,火势已经差不多控制住了,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就行。你别说了,让你穆大哥听见分了心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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