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一叹,正要起身离去,却听她又喃喃叫道:“君上,”和前次相比,她的声音低哑而娇柔,脸上也显出了些许红潮,同时双手无意识地乱抓,右手抓住了他的左臂,便紧紧握住不放了。
琅华微微一怔,便已经了然,吩咐道:“退下吧。”又冷冷地瞟了盘踞在床头的小雷一眼。许香琼连忙躬身退出殿外,小雷也吓得溜下了床头,无声无息地游走到离榻最远的一处殿角,缩成了一团,还把头藏到了尾巴下面。
阿妩的脸更红了,呼吸也变得有些沉重,她的整个身子都向他的手臂蹭了过来,无意识地摩擦着,他已经可以隔着层层纱衣,感觉到她的柔软。“君上,”她还在呢喃着,声音低回婉转,仿佛这两字是她内心最深处的渴望。
琅华垂下眼帘,右手伸指点向萧青妩的眉心,一抹清光瞬时进入她的体内,她停止了蠕动,脸也不那么红了,只是还紧紧地抓住琅华的手臂不放。过得片刻,她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笑容,伴随着温柔的低语,“君上。”
琅华心中忽然一动,分出一抹神念,进入了萧青妩的识海。
......
幽深的巷道干净整洁,路面由青石板铺成,上面刻着岁月的痕迹,被打扫得一尘不然。越靠近最深处的宅院,车马越多,从朱门深院中飘来淡淡的沉香味道,还隐隐有丝竹之声传来。
“萧家要嫁小女了!”
“哦,是嫁给那户人家?”
“还能是谁家,当然是士族之首的王家了!看,那王家郎君来接亲了!”
一行少年郎君众星捧月般地簇拥着一位宽袍广袖的白衣少年,下了马车,踏着紫檀木屐款款行来。虽然是大婚之日,他依然全身素衣如雪,只是乌黑的鬓角上簪了一朵深红色开得正盛的桃花,给他添了不少喜意和艳色。他停在离门口的两丈外,负着双手,微微含着笑意,看着朱红色的大门。他的面容清隽无双,他的双眸清澈高远,琅华并不意外地发现,那少年长得和他自己一模一样。
一行少年纷纷起哄,闹着要萧家开门。高墙内的女方亲友却不断刁难。不得已,新郎作了数首催妆诗,还当众抚琴一曲《凤求凰》,引来一片喝彩声。朱门终于开了,全身红妆,手执纨扇遮面的新妇在女方亲戚的簇拥下行了出来。少年迎了新妇,一行人又乘车迤逦来到另外一处更加幽深古朴的巷子,进了里面的高门大院。拜过天地,拜过高堂,夫妻交拜,一阵喧闹之后,新人双双入了洞房。
新妇娇羞地垂首坐在榻前,少年笑了笑,伸手拨开新妇遮面用的扇子,轻轻托起了她的下巴,一张清丽妩媚的脸在灯光下暴露无遗,正是阿妩。
少年叫了声,“阿妩。”琅华已不奇怪,他的声音也和自己一模一样。
阿妩的睫毛轻颤,抬起臻首,轻轻应着刚刚托付了一生的良人,只是,她叫的不是“郎君”,不是“夫君”,而是“君上”。
少年微微笑着,从袖中取出一只通体翠绿的玉镯,亲手套在了阿妩素白的手腕上。
琅华不由地微微一叹,他的眼神变得复杂而深邃,看看榻上阿妩的脸,正微微露着温柔羞涩的笑意,显然是沉浸在了她自己的梦境之中。
梦仍然在继续......
“君上”和萧青妩已经成婚两载。夫唱妇随,岁月静好,阿妩对“君上”温柔如水,对他的话几乎从不违拗。而他也对她极为宠爱,没有像有的世家子弟,婚后不久就广纳姬妾,纵情声色。
这日阿妩正在对镜梳妆,想起昨夜缠绵之后,“君上”答应陪她一起去东都出名灵验的白马寺祈福求子,脸上不禁露出羞涩的笑意。他一向更喜爱道家,如今能陪她去佛寺,实在是难得。却听得贴身婢女来报:“夫人,郎君说今日不去白马寺了。”
阿妩手中的梳子顿了一下,问道:“怎么回事?”
“天台白云观的白云真人来拜访郎君。”据说白云真人是天台山有名的得道真人,很受世人追捧,不少世家子弟都随他学习修道之法,但他却从未主动拜访过任何一家高门大户。
阿妩心中泛起一片疑云,挥退婢女,悄悄来到书房的门外,静静聆听。
“贫道那日见到郎君后,便惊为天人,贫道阅人多矣,但从未见过如郎君这般有修仙资质的人。”
“哦。”
“如若郎君能够摈弃红尘,清心寡欲,随贫道修炼,此生即使不能登仙,延寿几百年,也是轻而易举的事。何况,以贫道看,以郎君的资质,修成长生不老的仙体,实非难事......”
自从白云真人走后,“君上”便沉浸在修道之中,终日不是炼丹服药,便是打坐修炼,待她也一日冷淡过一日,已经好久未进她的房了。
阿妩一日比一日憔悴,常常以泪洗面,终于,这日“君上”叫她去书房见他。她连忙细细梳妆打扮一番,画了他平素最爱的梨花妆,带上他新婚时送给她的玉镯,赶到书房。谁知他却已是道士打扮,穿着鹤氅,手持浮尘,神色冰冷地看着她,“阿妩,我们和离吧!”
她不能置信地哭倒在地,百般求他,他的神色有了一丝犹豫,却最终恢复了冰冷,“我已决意追求大道,而你仍然青春年少,世家女改嫁的,也不在少数。”说完从几案上掷下一张文书,上书“和离书”三个大字,正是他飘逸的行楷。
说完,“君上”便行向门外,她哭着爬起来,揪住他的袍子下摆,她抓得紧紧的,死也不放手。他扯了几下还没扯动,神色变得有些不耐,抽出腰中悬挂的宝剑,便向下一挥。
小剧场:
小雷吐槽: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人家看不到,也听不到了,君上大人,您该满意了吧?!
琅华冷眼:为何不出殿?
第15章 一怒
寒光闪过,“君上”的袍子下摆被锋利的剑刃割断,阿妩被带得摔到地上,素腕上的玉镯碰在光滑如镜的地砖上,咔嚓一声磕断了,她的手腕也被镯子断面割伤,鲜血倏地冒了出来,染红了衣袖。
他却对这一切视若无睹,脚步也没有丝毫停留,很快便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
梦境中的阿妩不禁伏地哀哀痛哭起来,而榻上的阿妩也显得躁动不安,脸上露出哀伤的神情,死死地抓着琅华的手臂,声音悲切,“君上!”
琅华的神念依旧注视着梦境中悲伤欲绝的阿妩,他的目光却在枕头上她苍白的小脸上留连,不知为何,看着她憔悴的面色,想到她以身挡刃时的不假思索,他似乎感受到了梦境中她的悲伤和哀痛,他的心,突然也跟着痛了一下。琅华甩开这种陌生的情绪,轻轻地叹了口气,再次伸指点向她的眉心,清光一闪,随着仙力的输入,萧青妩平静了下来。
撤回了神念,琅华伸手抚上她的面颊,把她的乱发拂向脑后,他的眼,深邃如东海的波涛;他的手,却轻柔如春水。他站了起来,帮她把被子盖好,便走向殿门。
刚刚走到门口,门外便传来一阵交谈声。
“许仙子,青妩如今怎么样了?”
“少主,她至今仍未醒过来。”
“我能进去看看她吗?哦,对了,我还带来了青丘特有的冰魄玄珠草,对治疗内外伤势都有奇效。”说着,白宸从袖中取出一个雕琢精细的玉盒。
许香琼正想阻拦,殿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琅华从里面走了出来。他扫了眼白宸和他手中的玉盒,淡淡道:“少主,敝宫的青妩玉女需要休养,外人最好不要打扰。”说完,也不再理白宸,便自顾自地走了。
白宸怔了怔,看着他白衣飘飘的背影,意味深长地笑了。
九重天云霄宝殿。
云缳帝姬正在瑶光殿里用膳,忽见小玉行了进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禁微诧道:“怎么了?”
“禀帝姬,刚刚双成姐姐告诉我,琅华真君终于答应陛下,要暂领仙界事务了!”
云缳放下手中的玉箸,笑道:“他终于答应父皇了......这是好事啊,怎么吞吞吐吐的?”
小玉偷眼看了看云缳的面色,“只是......”
“只是什么,你倒是快说啊,真是急死我了!”
“只是......大家都说琅华真君早不答应,晚不答应,却在青妩玉女被刺后,答应陛下接任仙尊之位,是动了真怒,说什么冲冠一怒为红颜。”一股脑儿地把话倒完后,小玉便低下了头,再也不敢看云缳已经变得铁青的脸色。
“贱婢!”哗啦一声,青玉茶盏摔在地上,碎成了几瓣,里面的茶水也溅得到处都是,还有几滴溅到了小玉的脚背上,烫得她生疼,却不敢擦,只是跪下说:“帝姬请息怒!”
云缳烦躁地挥挥手,“你退下吧,叫兰姑来。”小玉急忙退出殿外,不一会儿,一个容长脸的中年妇人走了进来,她的眉宇间有一道竖纹,让她看起来显得有些严厉,但见到云缳后,她脸上不禁露出了慈祥的笑意。这妇人便是从小照顾云缳,看着她长大的兰姑。
兰姑摆了摆手,殿内其他的仙娥也鱼贯退下,殿门轻轻地合上了,只剩云缳和兰姑两人。
“兰姑......”
看着云缳红红的眼圈和泫然欲泣的样子,兰姑心疼地叹了口气:“帝姬,我已经都听小玉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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