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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幻]魔镜魔镜 (兮树)



埃莉诺看向金发的年轻神官:“我不清楚是否有魔物在场,但我相信塞维尔大人的判断。”

塞维尔抿抿唇,如实答道:“昨晚的确有魔物打破结界企图作祟。”

大学士微微欠身:“米内劳斯大人,能否容许我在此陈述一个猜想?”

大神官缀满饰物的十指在台上收紧,他口气严肃:“如果事关违禁驱使魔物,破例一次也无妨。”

“假设驱使魔物的是阿曼达小姐,她犯下死罪也是受自身招来的魔物蛊惑……她不可能容许艾德文大人与埃莉诺女士成婚。再退一步,纵使阿曼达的‘使魔’没能阻止艾德文成婚,她想除掉的也不该是艾德文,而是埃莉诺女士。”

大学士环视四周,话语掷地有声:“艾德文的死对阿曼达小姐没有任何好处,而与此相反,只要艾德文死亡,埃莉诺女士就是首要受益人。卡斯蒂利亚的一切都将归入她名下,成为这位新娘的所有物!而昨晚,魔物之所以不惜突破结界也要阻拦亡者说出真相,当然是因为这真相会对生者不利。”

陪审席的几位贵族向埃莉诺投去冷漠的注视。

“大神官大人?”埃莉诺征得同意,缓缓起身,手中还捻着一串蓝邪眼念珠,“索非斯大人,您刚才的说法都建立在一个可怕的前提之上--我有谋害新婚丈夫的动机。”

她牵起唇角,露出一抹孱弱而悲伤的微笑:“在座各位也许知道,我很早就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因此我比任何人都要渴望家庭的温存。我没有任何理由对我的丈夫下杀手。”

阿曼达哧哧笑了。

埃莉诺拨了一颗念珠,坐回原位。

“但阿曼达对您的地位有威胁,杀死艾德文、栽赃阿曼达,您是最大的受益人。”

“我何必对阿曼达小姐存有杀意?”埃莉诺像是被大学士的发言触怒了,高傲地抬起下巴,“她能对我造成什么威胁?原本我会与艾德文养育合法的子嗣,我会拥有想要的一切,阿曼达小姐根本无足轻重。”

“但这一切都是基于您真的爱艾德文大人、想要与他共建家庭的前提之上,”大学士盯着埃莉诺的眼睛,“如果您一开始就目的不纯,一开始就是为了卡斯蒂利亚的家业才与艾德文成婚……”

“索非斯大人!”塞维尔出声喝止,“这是庭审,请您谨慎发言,不要做无根据的指控。”

“在场诸位就不觉得奇怪?”大学士却没有就此停下,反而扬声呼唤,“整整八年,即便八国情势动荡,北洛林依然平安无事。但埃莉诺女士一出现,厄运就接二连三地降临,这真的是巧合吗?这可能是巧合吗?诸位就要坐视卡斯蒂利亚被外人夺走吗?”

前排几位头发花白的附庸面面相觑,有人态度明显动摇起来。

煽动起排外的情绪影响陪审判断,这是一招好棋。埃莉诺甚至想给大学士喝彩。

“埃莉诺女士可是有一半帝国血统,”阿曼达刚才沉默得异常,此刻冷不防开口,“即便是我,也听说过帝国人为了金钱可以杀死自己的亲生孩子。”

“如果我没记错,埃莉诺女士的母亲克里斯蒂娜原本是帝国皇族,因合谋罢黜自己的亲外甥才被流放……”大学士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塞维尔急声催促大神官:“米内劳斯大人?”

大神官却向后一靠,摩挲着戒面不语,显然不准备介入卡斯蒂利亚这场内讧。

索非斯学士见状愈发咄咄逼人:“亲外甥都能下手,何况是才成婚不久的丈夫?”

“请注意您的言辞!”埃莉诺腾地站起来,双颊泛红,“如果您再对我的母亲出言污蔑,我会让您付出代价!”

她环视四周,扬了扬线条凌厉的眉毛:“这已经成了审判外来者的闹剧。接下来是什么?因为我母亲是帝国人,所以我一定和传闻中的所有帝国人一样狡诈冷酷?因为我不是北洛林人,所以应该乖乖接受无端的指控,任由真正的凶手被宽赦?”

大厅中的火盆不安地迸裂出三两颗火星。

埃莉诺向大学士微微一笑,放柔了声调:“如果您依然决定对我做出指控,请拿出足够的证据,我奉陪到底。”

丧服的黑裙裾飞快扫过石地砖,她昂首挺胸,扬长而去。

砰地一声,厅门重重阖上。

议论的闸门却就此开启,大厅中人声鼎沸。

埃莉诺将这一切都远远抛在身后,一路疾走进了石堡靠山一侧的小花园。

这座花园在卡斯蒂利亚全盛时驰名八国,曾经引人赞叹的奇花异草如今早已不见踪迹,只有蔓草间伫立的陈旧石回廊还遗留着些许往日的辉煌。

埃莉诺漫无目的地在迷宫般的灌木丛间游荡,最后在石复廊前驻足。

耐寒的青藤披挂而下,她拨开垂藤躲入绿荫里,闭目深呼吸,在寒凉的微风中,心绪逐渐宁定。

天气即将转暖,石柱另一侧的紫藤再过几日就会绽开幼嫩的花苞,汇作一片倾泻的紫瀑布。柔藤间漏进斑驳日光,埃莉诺的视线追着光点来回,一时难以分辨刚才的盛怒究竟是作态还是真意。那样激烈的反应是必要的,但时至今日,她依然无法容忍旁人侮辱母亲。

“埃莉诺?”难辨性别的嗓音在她耳边轻喃。

“你来干什么?我让你在事件结束前离我远些。”

“放心,我不会留下痕迹的,”阿默斯轻笑,半真半假地嗔怪,“绝情的女人,白费我想念你的一番好意。”

埃莉诺没搭理他:“那边怎么样?”

“如你所料,不,如我们所料。但--”阿默斯恶意拉长了音调。

埃莉诺终于被逼得回头,冷淡地一抬眉毛:“但?”

“出现了一个有趣的变故。”

不等埃莉诺追问,阿默斯的身形已然隐去,只有语声还在耳畔盘桓不去:“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草叶窸窣声靠近,埃莉诺警觉地回头。

来人撩起藤蔓,礼貌地站在原地没动:“埃莉诺女士。”

“乔治爵士,真是巧遇。”

“不,”骑士的双眸在绿影映衬下显得愈发黑,“我是特意来找您的。”

埃莉诺没答话,以眼神追问。

对方却巧妙地转了话题,说着走近一步,绿帘在他身后轻颤着落下:“刚才大学士的发言实在称不上谨慎。”

“但十分有效。”埃莉诺顺着话头应,等待着乔治首先亮出意图。

“看起来您已经冷静下来了。”

“是吗?”

两人隔了两步的距离对视,乔治忽地一笑:“您的脸色有些苍白,昨晚没睡好?”

“那天之后,我就没安眠过。”

“虽然眼下这么说有些晚了,但请您节哀。”

埃莉诺垂下视线,沉吟片刻后,低声细语:“第一次目睹身边人死去会惊恐不安,第二次会埋怨神明何其不公,第三次、第四次……也许听上去很荒谬,但我已经习惯了。”

“我明白这种感觉。”乔治的语调很柔和。

“您明白?”埃莉诺的反问更像叹息,她刚才表现得有多强硬,现在就显得有多柔弱,轻而易举便能将他未尽的话语与怜惜一气勾出来,“我母亲被那场疫病带走,那年我十二岁。在我以为一切终于要好起来的时候,汗热病夺走了我的父亲。”

乔治稍低头。他在人前总是昂首挺胸,这是埃莉诺第一次见到他做这示弱似的小动作。骑士柔软的亚麻色头发随之向下滑,带卷的发梢拂过他眉眼,光影变化迷惑人的视线,他一瞬似乎又成了她记忆里的少年模样。

“您说的是五年前开始的那场疫病?”得到肯定的答案,乔治嗟叹般地吐字,“我也在那年失去了父亲。”

他看着她的神情微笑起来,眼里有温和的嘲弄:“您大约听说过我父亲的事。”

埃莉诺颔首。

她当然听说过,听说马歇尔伯爵不顾亲生子乔治安危,带兵夺回在上一场战争中失去的堡垒和封地,违反了与威海姆侯爵的协定。使者当即传来口信,如果马歇尔伯爵不立即撤军,威海姆侯爵就会处死人质。马歇尔侯爵这样作答:“我的铁锤和铁砧还没生锈,随时能锻造出更优秀的子嗣!”

“威海姆大人是我所见过的最仁慈正直的人,我虽然是人质,却受到了与亲生子同等的待遇。他更像是我真正的父亲。”乔治停顿须臾,平静地陈述,“但他也被那波病魔带走了。一年里,我失去了两个父亲。”

他没有掩饰这一瞬的软弱。

埃莉诺没说话。

在圣所最绝望的时候,她其实不止一次期盼过他来救她,即便她知道这不可能,因为他没见过她的脸,甚至从没有直接与她交谈过;但她还是这么期待过。

但乔治·马歇尔当然没有来,谁也没有来。

他在她最痛苦的时候也在痛苦着。这念头古怪地带来一丝快慰。

但即便是这丝柔软的情绪,也很快消泯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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