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阿妤拿不定主意,不如让我来帮阿妤选吧。”一个男子清朗的声音响了起来。
听到这声音,贺玉菡一怔,赶紧转过头去一看。果然,刘郢正大步走进门来。此时的他,脱去了昨日明黄色的衣袍,换上一身浅青色的常服,显得人格外神清气爽。
见刘郢快走到自己跟前,她赶紧站起身来,冲着刘郢行了一礼,笑道:“能得陛下亲自为臣妾选,臣妾求之不得。”
听了这话,刘郢心里似乎极为受用。只见他微微一笑,然后梳妆台下面的小屉里拿出一只雕花的小木盒,打开盒子,一只金镶玉的荷花钗正躺在其中。只见那白玉雕的花瓣,上面还缀着粉色的宝石,而用翡翠雕成绿叶,与金钗紧紧镶嵌在一起,极为精美,看得贺玉菡心头不由赞叹万分。
“我一看见这支钗,就觉得它与你极配,特意为你留着的。”他望着她微笑道。
她的名字为玉菡。白玉、翡翠皆为玉,而菡,乃荷花之意。这支钗,将她的名字寓在其中,确实精妙。他选了此钗赠与自己,也算用心良苦。
贺玉菡抬起头,对着刘郢一脸娇羞的笑容:“臣妾多谢陛下。”
刘郢唇角微微一勾,却未说话,只伸出手来,拿起玉荷金钗,轻轻□□贺玉菡乌黑的发中,然后转过眼来,定定地望着她。
被他用这般火辣的目光注视,贺玉菡只觉得自己心头一跳,手脚都不知道该如何放,眼睛也不知该往哪里看,只得一脸娇羞地低下头去。
见她这般又羞又窘的模样,他不禁轻笑出声。片刻,他才把目光收回,问道:“阿妤,你可都收拾妥了?”
“回陛下,臣妾收拾妥了。”贺玉菡轻声应道。
“那我们这便去天寿宫给母后请安吧。”刘郢说道。
“是。”贺玉菡点了点头。
“随我来吧。”说着,刘郢微笑着拉过贺玉菡的手,便往外走去。
“臣妾遵命。”贺玉菡笑了笑。
刘郢回过脸,望了贺玉菡一眼,说道:“阿妤,日后你我私下里,不必叫得如此生分。”
贺玉菡一愣,一双如水的眸子轻轻闪了闪,然后问道:“那……臣妾要如何称呼陛下?”
“阿妤称我阿元便可。”说话时,他的手在她的掌心轻轻抠了抠。
听到他的话,她心头微微一颤,只感觉到一股股痒痒的,柔柔的,麻麻的感觉从掌心,一直传到了自己的心底。
“阿妤如何?”他笑问。
她咬了咬唇,低下头,轻声说道:“臣妾,一切,听,听陛下的。”
“既然听我的话,那你还叫陛下?”他扬了扬眉,“重叫一遍!”
闻言,她脸一下涨得通红,忸怩半晌,才用蚊蚋般的声音叫道:“阿,阿元。”
“没听见。”他故意刁难她。
见状,她只得无奈地笑了笑,抬高了声音叫道:“阿元!”
“这才是。”他满意地点了点头,拉着她向门外走去,“我们快去天寿宫吧,不好让母后久等的。”
“好。”她跟随着他的脚步,快步向外走去,唇角却在不知不觉间悄悄向上翘了起来。
第三章
天寿宫在皇宫东面的洗烟池畔,十分静谧。贺玉菡跟在刘郢的身后,进了天寿宫的正殿慈恩殿。
走到大殿门前,她便听见殿内传来一阵“哈哈”的爽朗笑声。她抬眼一看,只见殿内正位上坐着一位穿着织金丝绣牡丹云锦衣裙的中年妇人,显得贵气逼人。之前贺玉菡曾随母亲进宫来过,因而,她知道此妇人便是刘郢的生母邓太后。
邓太后出身不高,乃扬州一个七品小官之女,入宫的时候只不过是个小小的贵人。不过,她姿容出众,一进宫便被先帝看中,从此百般宠爱,短短三年时间便升至皇贵妃之高位。她也争气,先后为先帝育了两子一女,在宫中的地位更牢不可撼,要不是先帝元配史皇后贤慧无错,不然,她位至中宫也未可知。
刘郢是邓太后与先帝的长子,因史皇后无子,刘郢便被先帝立为太子。先帝过世之时,刘郢九岁,如今已经出嫁的彭城公主当年只有六岁,蜀王刘祁才三岁。而史皇后悲痛过度,没几个月也随先皇去了,留下邓太后在这个波谲云诡的朝堂上独自拉扯着三个孩子,也是很是不容易。因而,刘郢一向对母亲极其孝顺,不仅加封了外祖家,而且不管自己多忙,每日下朝后第一件前,他都要来天寿宫向母亲请安。
贺玉菡想着,自己作为刘郢的妻子,以后可要替他多在邓太后面前。离家之前,父亲曾说过,自己进宫来,就是要让他不用操心家事,才能在朝堂上有大作为。
她眼波一转,看见在邓太后的右边坐着一位穿水蓝色流云纹宫装的年轻女子,相貌极其出众,惹得贺玉菡不由对她多看了几眼。在邓太后的左侧,则靠着一位身着石榴红如意衫、月黄色水仙衫裙的少女,正拉着邓太后的手说着什么话。看情形,这女子与邓太后之间极为亲昵。此女虽然没有先前那蓝衣女子长得出众,但也很是娇美。
虽然不认识此二女,不过,贺玉菡也猜到,这两位应该就是刘郢新册封的两位妃子。正与邓太后亲热地说着话的那红衣女子,应该就是邓太后娘家侄女,江阳侯邓简之女,被封为惠妃的邓乐菱,而那貌美的蓝衣女子应该就是两浙节度使上官藩之女,淑妃上官映雪。
虽然邓乐菱与上官映雪是与贺玉菡一道被册封的,但她们却比贺玉菡早一日进宫,所不同的是,贺玉菡是乘着凤鸾从皇宫的正大门嘉阳门进的宫,而邓乐菱与上官映雪却是坐着宫辇从旁边侧门的安平门进的宫。
后为妻,妃为妾。这邓乐菱与上官映雪都是簪缨世家的贵女,如今进宫为妃,也不知她们心里会不会觉得有几分委屈呢?
正在这时,邓太后听见声响,抬起眼皮,看见刘郢正与贺玉菡踏进门槛进了殿来,嘴一抿,笑着说道:“哟,元郎与皇后来了!”
坐在邓太后两边的邓乐菱与上官映雪一听,引颈望来,看见刘郢与贺玉菡正走进来,两人赶紧起了身站在一旁。
刘郢上前两步,来到邓太后面前,躬身对着邓太后行了一礼,道:“儿臣见过母后。”
“阿元,快起来吧。”邓太后笑道。
“谢母后。”刘郢起了身。
贺玉菡赶紧上前,对着邓太后伏身拜了下去:“臣妾见过太后,祝太后福寿安康。”
邓太后细细看了看贺玉菡,然后笑吟吟地开了口:“皇后不必多礼,也起来吧。”
“谢太后。”贺玉菡对着邓太后叩了一个头,这才站起身来。
邓太后转过脸,对着邓乐菱和上官映雪笑道:“慧妃,淑妃,还不快来见过皇帝、皇后。”
闻言,邓乐菱兴冲冲地跑到刘郢跟前,娇俏地行了一礼,笑道:“乐菱见过元哥哥。”说罢抬起头来,冲着刘郢调皮地挤了挤眼。
刘郢笑了起来:“起来吧,乐菱。”
听见刘郢与邓乐菱如此称呼彼此,贺玉菡便猜着这两人平日关系应该便比较亲密。也是,邓乐菱是邓太后的嫡亲侄女,想必平日经常出入宫闱的,她与皇帝应该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吧?
这时,上官映雪也红着脸走到刘郢身前,伏身一礼,道:“妾上官映雪见过皇帝陛下,见过皇后娘娘。”
听到上官映雪那柔柔细细的声音,刘郢将脸转了过来,对着她温润的一笑,说道:“淑妃,快快请起。”
“谢陛下,谢皇后娘娘。”上官映雪的声音如黄莺在婉转地鸣叫一般,十分悦耳。她站起身来之后,带着一丝娇羞的笑容退到了一边,如同含苞的桃花一般娇柔,看起来着实惹人怜爱。
这时,刘郢转过脸,又对着邓乐菱说道:“乐菱,你看看淑妃多懂规矩,我看你要好好向她学学了。”
“元哥哥,乐菱哪里要向淑妃学了?”邓乐菱睁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地望着刘郢。
刘郢笑了笑,轻声说道:“你还未向皇后行礼呢。”
听了刘郢的话,邓乐菱一怔,然后看了贺玉菡一眼。
贺玉菡一脸笑意,未吭声。
邓乐菱嘟了嘟嘴,然后怏怏地到贺玉菡面前,伏身拜道:“妾见过皇后娘娘。”
这邓乐菱可是邓太后嫡亲的侄女,刘郢的表妹,深得太后的疼爱,贺玉菡哪敢怠慢她,赶紧上前将她扶起来,笑道:“惠妃不必。”
“谢皇后娘娘。”邓乐菱站起身来,抬眼看了看贺玉菡,眼中透出一抹厌恶之色。
见状,贺玉菡心头一惊,又细细看了看。她确信,自己看的没错,邓乐菱的眼中确实有一抹厌恶之色。
见状,贺玉菡心头不禁有点纳闷。自己之前从未与邓乐菱交道过,怎么就会惹了她厌?不过,她心头虽有些不快,但面上未露半分。见刘郢坐在了邓太后的左手边,她便也准备站在刘郢旁边去。
正在这时,只听邓太后开了口,对着贺玉菡说道:“皇后,你也到哀家身边来坐。”说罢,她用手指了指自己右边的位置。
见状,贺玉菡微微一怔,随即对着太后恭敬地笑了笑,应道:“是,太后。”然后走过去,规规矩矩地坐到了邓太后的右边。
邓太后抬起脸,对着邓乐菱、上官映雪说道:“慧妃,淑妃,你们也坐下吧。”
听太后发了话,邓乐菱与上官映雪一起谢了恩,然后赶紧跑到刘郢身边坐了下来。上官映雪顿了顿,坐在了贺玉菡的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