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落梅这身衣裳本就要单薄一些,此时冷得是心里发慌,听说观茶轩里有炉火和热茶,忙说道:“杨姑娘想得真周到,那我们赶紧去吧。”
田婉原本不想去的,但见吴落梅此时已经冻得嘴唇有些发青了,想着就这么回去,她怕是要着凉了。于是,她点了点头,说道:“那我们就歇息一下再回去吧。”
见此情形,萧颉与何淙自然也没异议。于是,一行人便往湖边的观荷轩而去。
一进屋,一阵热气扑面而来,田婉顿时便感觉身上暖和多了。
杨竹欣忙招呼众人坐下,宫人忙摆上了热茶温酒。茶酒下肚,又歇息了一会儿,田婉只觉得原本冻得僵硬的四肢都伸展了开来。
这时,杨竹欣像是突然发现什么似的,指着吴落梅的腰间,叫道:“吴姑娘,你这里是不是掉了什么东西?”
吴落梅低头一看,失声叫道:“哎呀,我的玉珠子掉哪儿去了?今晚临出门时,我还看见它挂着呢。”
田婉一听,忙向吴落梅腰间看去,发现她腰间原本挂着的一串玉珠不见了,只剩下了半截丝线在吊在腰间。
“是不是掉在船上了?”杨竹欣提醒道。
“那我去找找。”吴落梅说着便站了起来,“这玉珠是我祖母赠我的,可掉不得。”
“我陪你去吧!”田婉也站了起来。
杨竹欣一把按住田婉,说道:“哎呀,外面这么冷,你出去做甚?”说着,她对着何淙使了一个眼色,“要陪吴姑娘出去,也应该是何公子这样的男子啊。”
何淙会意,点头道:“我自然该帮吴姑娘去寻那玉珠,不过,我一个人陪吴姑娘,似不太合适。要不,老六,你陪我们一道去吧?”
萧颉抬起头来,望了望何淙,又望了望杨竹欣。杨竹欣看着萧颉眼睛动也不动地望着自己,心里一阵发毛。正在这时,萧颉却又呵呵一笑,说道:“那好,我就与淙表哥一道陪吴姑娘去寻那玉珠串吧。”
看萧颉也答应了,杨竹欣心头悬着的一块石头终于下了地。她之前一直担心这尊瘟神不好送走,没想到竟然会如此顺利。她转过脸,对田婉笑道:“田姑娘,六殿下与何公子都陪吴姑娘一起出去寻玉珠,你可算放心了吧?”
田婉笑了笑,说道:“有六殿下与何公子相助,我自然放心。”说罢,她又转过脸,对着吴落梅说道,“阿雁,那我便在这里等你。”
“嗯。”吴落梅点了点头,“我回船找找。”
“你也别急,若在船上找不到,我们便一路找回去,一定会找到的。”田婉说道。
“多谢你,阿洛。”想到这么冷的天,田婉还愿意陪自己一路寻那玉珠,吴落梅一阵感动,紧紧握住田婉的手。
“好啦,别再耽搁了。天越晚就越冷,你们快些去吧。”说着田婉将吴落梅送到门边。
萧颉跟在二人身后,向门外走去。一边走,他一边侧过身子,斜眼瞥见杨竹欣在自己身后与何淙低声嘀咕着什么。他赶紧竖起耳朵,偷听起来。萧颉这人有个本事,便是这耳朵比一般人灵敏许多,因此,虽然杨竹欣把声音压得很低,他还是隐约听见她在叫何淙找机会将自己与吴落梅支走。
这个心如蛇蝎的女子,果然要做坏事了。只是不知她有没有听到一句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想到这里,萧颉嘴角扯出一丝冷笑。他转过脸来,大步向着田婉追去。
第62章
出了观荷轩没多远,萧颉将走在自己前面的何淙叫住:“淙表哥,请留步!”
听到萧颉的叫声,何淙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望着萧颉,说道:“阿颉,叫我何事?”
萧颉转过脸来,对着吴落梅柔声说道:“吴姑娘,我有话要与淙表哥说,劳烦你等一下。”
吴落梅忙点了点头,应道:“六殿下请便。”
萧颉冲着她笑了笑,然后走上前,抓住何淙的手,把他拉到路边。
何淙不明所以,一脸疑惑地望着萧颉:“阿颉,你要跟我说什么?”
萧颉抬起眼,望着何淙,笑了笑,说道:“淙表哥,你和杨竹欣是不是要害阿洛姐姐?”
听到萧颉的话,何淙大吃一惊,直愣愣地望了萧颉半晌,才说出话来:“阿颉,你,你说什么呀?我,我怎么会想害,害田姑娘啊!”
萧颉冷冷一笑,说道:“淙表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以为那天你和杨竹欣在假山后面说的那番话,没人听见吗?不怕告诉你,我那天就在那山顶晒太阳,所以你们说的话,我全听见了。”
闻言,何淙面色一白,结结巴巴地说道:“阿颉,你,你都听到了?我,那个,都是,是那杨竹欣,是她,是她要害田姑娘。”
“难道你不想害她?”萧颉冷哼一声,“就算这主意不是你想的,你也是帮凶!”
何淙面色更白了,他看着萧颉,哀求道:“阿颉,你可别声张,你就当什么都没听到吧。”
“我当什么都没听到?”萧颉转过脸来,冷冷一笑,“难道我由着你们害阿洛姐姐?”
“我,我不敢再去害田姑娘了。”何淙连忙摆手道。
“你还敢去?”萧颉冷笑一声,“你不怕我阉了你?”
“你不会的吧?”何淙惊了一跳,“我们可是嫡亲的表兄弟。再说了,你若为了个女子断了我的命根,舅父也不会饶了你的。”
“你只知道你与我是嫡亲的表兄弟?”萧颉嘴角撇出一个略带着嘲意的笑,“阿洛姐姐与我还是嫡亲的表姐弟呢?再说了,父皇再疼你又怎么样?我可是他亲生儿子,若真伤了你,他还能要我的命不成?最多把我贬出京去!可你要知道,父皇最后还是要把这天下交到我二哥手上的,阿洛姐姐可是我二哥心头的人,你真动了她,就算父皇不会拿你怎么样,日后二哥登了基,你能有好日子过?”
听了萧颉这番话,何淙更是吓得面色煞白。当初跟杨竹欣商量强占田婉的时候,确实只想到元靖帝疼爱他,就算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元靖帝最多训斥他几句,说不定顺势就把田婉赐婚给自己,这事就算过了。可要是萧颀真对田婉上了心,自己用这样的卑鄙手段夺了他的心上人,日后他登了基,定把自己当作眼中钉,肉中刺。到时,自己怕是不死也会脱层皮。
想到这里,何淙一阵心惊肉跳,忙抓住萧颉的手,说道:“阿颉,幸好你在我犯下大错前点醒了我。我知道错了,阿颉,你可千万别把此事告诉你二哥啊!”
见何淙如此,萧颉轻轻一笑,说道:“淙表哥,光知错怕是还不行,你还得弥补这个错才行。”
“你说,我要怎么做才能弥补?”何淙回答得极其干脆。
“你带着吴姑娘在这里等着我,我回去把阿洛姐姐领出来,你将她们二人护送回去便行了。”说到这里,萧颉又看了何淙一眼,警告道,“你可不许再对阿洛姐姐起不该有的心思。”
“绝对不敢了。”何淙此时恨不得赌咒发誓,让萧颉相信自己。
“那便好。”萧颉点了点头,“你先回吴姑娘那边,我现在回观荷轩把阿洛姐姐叫出来,晚了怕阿洛姐姐就被那毒女子害了。”
见萧颉没说怎么处理杨竹欣,何淙忍不住多嘴问道:“阿颉,那你与我们一道回去吗?”
萧颉回过脸来,冷冷地看了何淙一眼:“淙表哥,不该你问的,你最好不要问。你若是把事情办得好,我保证你想害阿洛姐姐一事,绝不会被二哥知晓。”
听到这话,何淙只觉得有一阵冷风吹过。他不禁打了个哆嗦,连忙摆了摆手,说道:“好!我不问!我不问!”
萧颉又说道:“你记得把阿洛姐姐平安送回怡和院!她若有事,我担保父皇也保不住你!”
见何淙忙不迭地点着头,萧颉知道他已经被自己吓住了,这才放心地往观荷轩而去。
另一边,田婉送走了吴落梅等人,便回到炉火边坐了下来。杨竹欣也跟了过来,坐在她身边。之前有吴落梅、萧颉、何淙没走的时候,大家还能说几句话。此时只有她与杨竹欣二人,场子一下便冷了下来。田婉一时也找不到什么话跟杨竹欣说,只将手架在炉火边烤着,闷不作声。
这时,只听杨竹欣叹了一口气,说道:“但愿吴姑娘能顺利找回那玉珠串,不然,我心里可有些过意不去呢。”
听到这话,田婉转过脸来,望着杨竹欣笑了笑,说道:“那玉珠串是阿雁自己不小心掉的,关杨姑娘何事?杨姑娘不必自责的。”
杨竹欣眉头轻轻蹙起,说道:“可吴姑娘毕竟是陪我来放河灯才遗失的玉珠串,说到底,事情还是因我而起。”
“杨姑娘,你思虑过了。”田婉轻笑道,“这玉珠串只要在这长春园里,就不会丢,总会找回来的,你也别想太多。”
杨竹欣点了点头:“也是,那玉珠串一定会找回来的。”
“嗯。”田婉微笑着应了一声。
杨竹欣又与田婉拉起家常来,不过,许是两人各怀心事,怎么聊好像都热络不起来。慢慢地,两人似乎又没什么话说了。
杨竹欣顿了顿,又说道:“田姑娘,出来也有这么久了,一会儿回去还要走那么长一段路,不如我们俩这时先去净房净个手,免得一会儿在路上内急,有六殿下与何公子在不方便。”
田婉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你这么一说,我倒真有些急了。”
“你第一次来观荷轩,怕是找不到净房在哪里,我带你过去吧。”杨竹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