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后面一句,吴落梅没有说出来。
田婉知道吴落梅从未与田皇后如此接近过,难免心里忐忑,自己劝也劝不住的,也就懒得再劝她了。反正,不管她愿不愿意,她人都得过去。到了之后,她自然便知道姑母是怎样的人了。于是,她也不多说,领着吴落梅去了田皇后屋里。
等二人走到暖阁门前时,看见田皇后已经坐在屋里,等着她们了。
听到声响,田皇后抬起头来,看见田婉带着一个长相秀气的女子来了,忙对着二人招手道:“阿洛,你们快进来呀!”
“是。”田婉微笑着点了点头,抬脚便走了屋来。
吴落梅跟在田婉身后,走到田皇后身前行了礼,待她抬起身来,看见田皇后正对着自己温柔地笑着,真的如田婉说的那般,她这模样看起来极为和善。她原本揪在一起的心,慢慢放平了一些。
“吴姑娘可是工部右丞吴锦泽大人家的千金?”田皇后笑着问道。
“回皇后娘娘的话,正是。”吴落梅低声应道。
“吴姑娘容貌秀丽,气韵出众,不愧出自延陵吴氏。”田皇后赞道。
吴落梅低下头,羞涩地一笑,说道:“皇后娘娘谬赞了,比起阿洛来,臣女可差得远了。”
“吴姑娘不必谦虚,我说的皆出自内心,并非刻意夸赞。”田皇后笑呵呵地说道,“阿洛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难得吴姑娘能与她投缘,我心甚慰。”
“臣女觉得能与阿洛姑娘交好,也是臣女的福气呢。”吴落梅笑道。
田皇后一听,笑了起来:“吴姑娘可真会说话。”
“皇后娘娘,臣女说的话,也是出自内心的。”吴落梅大着胆子应道。
见吴落梅将自己先前那话捡了去,田皇后一愣,随即笑得更欢了:“好!吴姑娘这性子,我喜欢!”
这般一番说笑,吴落梅对田皇后之间的生疏感便淡了许多,说话也就随意了许多。
田婉见自己与吴落梅到了许久,田皇后也没叫传膳,想着一会儿杨竹欣便要来叫自己,便对着田皇后问道:“姑母,可是还要等太子殿下与六殿下来了再用膳?”
“颀儿有事,今晚不过来了,只等颉儿过来。”田皇后望着田婉,问道,“怎么,你们有事?”
田婉也不打算瞒田皇后,便一五一十地说道:“姑母,淑妃娘娘屋里的杨竹欣杨姑娘约我与阿雁陪她去远目湖放河灯,说好她戌时前便要过来的,我怕一会儿晚了,让杨姑娘久等便不好了。”
听说杨竹欣约她,田皇后先是一怔,随即沉吟了片刻,说道:“这杨竹欣与萧颍青梅竹马,我看杨家的意思怕是想把杨竹欣嫁给萧颍。杨宸妃虽然过世多年,陛下对杨家还是念着旧情的,应该会顺水推舟应下这门亲事。如果你与颀儿的婚事能顺利定下来,你以后与她打交道的时候还多,先与她多熟悉一下好。”
听了田皇后的话,田婉一怔。一想到另一个女子会嫁给萧颍,她便觉得心里堵得慌。她抬眼望了望吴落梅,见她面色也有些发青。田婉知道她一直对萧颍心心念念的,心里肯定也难受。想到这里,田婉心里不禁为自己与吴落梅一叹。
正在这时,萧颉的声音在门前响起:“我刚才好像听到有人说要去放河灯?”
田婉抬起头,看见萧颉笑嘻嘻地站在门口。
田婉忙将自己纷乱的心放下,望着萧颉笑了笑,说道:“六殿下这耳朵可真灵啊!隔这么远都听到了?”
“哈哈!”萧颉跑过来,凑到田婉的身旁,望着她笑道,“那你是不是到底要去放河灯?”
“不是我想要去。”田婉解释道,“是杨姑娘要去,我与阿雁陪陪她而已。”
“好哇,这么好玩的事,阿洛姐姐你也不叫我!”萧颉不满地哼了哼。
田皇后坐在一旁,笑了起来:“颉儿,人家几个姑娘家的事,你去凑什么热闹?”
“不管,反正阿洛姐姐要去,我就要去!”萧颉闹道。
“胡闹!”田皇后嗔道。
“我就要去!我若去不成,阿洛姐姐也不准去!”萧颉耍起赖来。
见此情形,田婉无奈地笑了笑,望着田皇后说道:“姑母,要不就让六殿下与我们一道去吧?”
“你们三个姑娘,他去做什么?”田皇后摇了摇头。
“不行,我要去嘛!”萧颉把头靠在田皇后的肩头,撒娇道,“母后,你让我与阿洛姐姐她们一起去吧。”
“姑母,不只我们三个姑娘,三殿下也要去的。”田婉忙说道,“姑母,六殿下既然这么想去,就让他去吧。”
“看嘛,三哥也要去!好母后!你就让我去嘛!”萧颉搂着田皇后撒娇道。
田皇后实在拗不过萧颉,又想着萧颍也要去,便点了点头,说道:“好啦,好啦,母后答应你了。”
“多谢母后!”萧颉大喜,一把将田皇后抱住,还转过脸来,冲着田婉与吴落梅得意地眨了眨眼睛。
田婉与吴落梅见状,又想到他先前对着田皇后又撒娇又耍赖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
见人到齐了,田皇后便叫宫人到食案抬了进来,四人坐在席上,分案而食。
吃过晚食,萧颉便出了屋,不知道做什么去了,田婉与吴落梅陪着田皇后说话。过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便有宫人来说,杨竹欣到了,在门外等着她。
田婉想到萧颉说过要同去的,便叫一个宫人去请萧颉过来。没多时,宫人回来传话说,萧颉叫她们先走,他一会儿来追她们。于是,田婉与吴落梅一前一后地出了门来。
杨竹欣站在门前,看见田婉出来了,忙迎了上来,说道:“田姑娘,我没找到吴姑娘……”她正说着的时候,吴落梅从田婉身后闪了出来。她愣了愣,面色有些许地尴尬,“原来吴姑娘早过来了啊?我是说在那边没找到你呢。”
闻言,吴落梅微微一愣,说道:“云秋没跟你们说我在怡和院吗?” 说着,她微微皱了皱眉头,“明明我叫了宫人去传话,叫她跟你说的。这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了,看来,我回去要好好说说她才行。”
“无事的。”杨竹欣笑道,“反正也没耽搁什么。”
吴落梅抱歉地笑了笑,说道:“实在对不起了,杨姑娘,劳烦你与庐陵王白跑……”说着,她抬起眼,往杨竹欣身后看去,没想到站在那里的却不是萧颍,而是何淙。
她一愣,问道:“怎么?是何公子陪我们去吗?”
杨竹欣见状,忙解释道:“哦,这样的,颍哥哥临时有事,陪不了我们。我想着我们三个姑娘过去,天黑了会害怕,便请了何公子来陪我们。”说到这里,她抬眼看了看田婉与吴落梅,说道,“两位姐姐,你们不会介意何公子来吧?”
田婉想到反正一会儿萧颉也会来,这何淙跟着一起去也无甚关系,便笑了笑:“无事。”
见田婉这么爽快就答应了,杨竹欣心头大喜,忙笑道:“那好,两位姐姐,我们这就走吧!”说罢,她对着何淙悄悄递了一个眼色。
何淙会意,忙上前笑道:“能为几位姑娘效劳,甚幸。”
田婉淡然一笑,说道:“何公子客气了。”说罢,她不再看何淙那火热的目光,挽着吴落梅随杨竹欣一道往前走去。
何淙忙跟了上来。
未走多远,萧颉也追了上来。
见到萧颉来了,杨竹欣一愣,说道:“六殿下也要去?”
“怎么,杨姐姐,我去不得?”萧颉抬起头,半眯着眼,似乎非笑地望着杨竹欣。
“不是。”杨竹欣一阵心虚,忙笑了笑,“只是有些意外……意外惊喜!”
萧颉嘴角一抿,笑道:“哈哈,杨姐姐若是只喜不惊,便更好了。”
“殿下说笑了。”杨竹欣干笑着回应。
看着萧颉望着自己的笑容,杨竹欣总觉得有些说不出的怪异。可是,萧颉跟了上来,她也不可能赶他走,只好让他一道,心里却在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她原本只打算约田婉一人前来的,这样她便好做事了。所以,她来之前根本没有去叫吴落梅,可没想到吴落梅却早与田婉在一起了,这已经出乎她的意料了。没想到,吴落梅的事还没处理好,这又来了一个比吴落梅更难缠的萧颉。看来,接下来的事,真的要好好谋划一下了。
五人一路前行,走了小半个时辰,才来到了远目湖边。杨竹欣早派人在此准备好了小船与河灯。上了船,宫人划着船,将他们送到了湖中心,杨竹欣放了十二盏河灯。
河灯飘在湖面上,忽明忽暗,犹如天上的星斗在银河中闪烁一般,甚是好看。田婉虽然原本不想来的,可看见此美景,心里也是一阵舒畅,萧颉更是欢喜地大叫。看见杨竹欣面色有些凄艾,田婉想她可能想到逝去的母亲,又伤心了,忙将手舞足蹈的萧颉拉到了船尾。他这才消停了些。
放了灯,宫人就将船划回岸边。
先前在湖中风有些大,虽然披着厚厚的棉斗篷,田婉仍觉得寒气逼人,忍不住将双手拢在嘴侧,重重呵了一口气,暖了暖自己快要冻僵的双手。而另一边,吴落梅似乎比她还冷,一下船便连打了两个喷嚏。
见此情形,杨竹欣一脸歉意地对着田婉和吴落梅说道:“这么冷的天,两位姐姐还陪我来吹风,我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无事。”田婉笑了笑,“反正河灯也放完了,我们赶紧回去,就暖和了。”
“从这里回去还有些远呢。”杨竹欣说道,“这湖边有座观荷轩,我一早便叫人在屋里生好了炉火,还温了酒,煮好了茶。我们不如去观荷轩里歇息一下,饮点酒喝点茶暖暖身子,再回去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