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是嘛!”杨竹欣亲热地将头倚在保成夫人肩膀。
保成夫人伸手将杨竹欣揽住,两人靠在一起,看起来倒真如祖孙一般。
萧颍见杨竹欣与保成夫人相谈甚欢,便让她陪着保成夫人,自己回去处理公务。
从怡心院出来,到他所居住的怡景院,要经过一片金梅林。此时,金梅花已然绽放,走在路间,幽暗清香扑鼻而来,直沁入人的心底。
突然,在一片金黄色的花海中,一个樱红的身影突然闯入了他的眼中。他原本匆忙的脚步,不由得停了下来。
这身影,他认得。只是,他不知道她为何会独自一人在这梅园里。
此时,她正踮起脚尖,努力去够自己头上的一枝开得最艳的金梅花。可是,那花枝太高,她竭尽全力,还是够不到。
他站了原地,望了片刻。
鬼使神差一般,他拐进了金梅林,向她走去。
许是太专注于去折那枝金梅花,她没有发现他走了过来。
他走到了她的背后,一阵比金梅花更芬芳的气息,从她的身上传了过来。
那是一种让人迷醉的气息。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越过她的头顶,将那枝金梅折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让两个人见个面,就写到凌晨才完……看我这么辛苦,留个评吧。(星星眼)
第55章
送保成夫人离开怡和院之后,田婉便继续帮着田皇后收拾整理屋子。因为有宫人在,也用不着两人动手,田皇后便去自己的寝居查看。
许是久无人居住,加上这里靠山近水,相对城里要阴冷湿重一些,因而,寝居里虽然还算干净整洁,但推开门,隐隐有一股霉味扑了出来。
田皇后面色微变,下意识地用手捂住鼻子。
芸湘一见,赶紧说道:“请皇后娘娘恕罪,奴婢之前已经交代他们打扫了几回了,只是这连日阴雪,这味儿一时半会儿还是没去掉。”
“以前我来长春园的时候,这屋里怎么也没这么大的味儿啊?”田皇后皱眉说道。
芸湘笑了笑,说道:“娘娘之前来长春园,皆是夏日来避暑。天气大,太阳晒着,这霉气自然就没了,这几日阴湿,没晒着太阳,屋里东西都阴着,味道就出来了。”
“那赶紧焚点百濯香,去去味儿。”田皇后一脸不快地挥了挥手,似乎想将那难闻的气味驱散。
“焚百濯香?”芸湘一愣,“娘娘不是嫌这百濯香的味儿太浓,闻着睡不好觉吗?”
“那也比这霉味闻着好些呀。”田皇后说着转身便走出了屋子。
田婉忙追上前,扶着田皇后向外走去:“先前我们进园的时候,路过那片金梅花林,姑母不是说那金梅花甚是好闻吗?要不我去园子里折几枝回来,为姑母插在房中,既可以驱味,姑母闻着也喜欢。”
“这倒是个办法。”田皇后点了点头,回过头对着芸湘说道,“芸湘,你叫几个人去园中折几枝金梅花回来。”
还未等芸湘回答,田婉便抢着说道:“姑母,我去好了。坐了半天的车,着实有些气闷,也想顺道出去走走。”
田皇后一听,点了点头,说道:“那也好。不过,外面天寒地冻的,你也别呆久了。”
“知道了。”田婉微笑着应道,“折了金梅,我便回来。”说罢,田婉便带着连雪去了梅林。
此时,正是金梅花盛开之际,放眼望去,天地之间金黄。今日田婉上着一件银白色的素花小袄,下着薑红色袄裙,肩上披着一件樱桃色的斗篷,映着皑皑白雪,走在梅林之中,甚为惹眼。
田婉见到这满眼的金梅花,心境也是极好。她仰起头,寻那开得繁的金梅花,正好看见眼前有一枝,开得正好,便伸手去折。可那树枝长得甚是粗壮,她折了几下,都未折动。她忙转过脸,对着连雪叫道:“连雪,这花我折不下来,你来试试。”
“是,姑娘。”连雪走上前来,也试着折了几下,那金梅枝只是弯了弯,却仍然坚韧不断,上面的金梅花却落了不少下来。
她只得对着田婉说道:“姑娘,这太粗了,折不下来。要不我们去折细一点的花枝吧。”
田婉在枝头上四处望了望,然后摇了摇头,说道:“这金梅花香气本就清淡,这细枝上的花太少,怕是不能盖住屋里的味儿。”
“可这粗枝折不下来啊。”连雪一脸为难,“而且就算折下来,花也掉得差不多了,还怎么拿回去啊?”
田婉想了想,对着连雪说道:“连雪,你回去找把柴刀来。”
“姑娘要用刀来砍?”连雪一愣。
“不然,怎么把这花枝弄下来?”田婉抬起眼,望着连雪。
好像也只有这个办法?连雪只得点头应道:“那姑娘就在此等着奴婢,可千万别乱走啊。”
“我能去哪里?”田婉笑了起来,“你放心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
“那奴婢这就去了。”说罢,连雪忙转身往林外走去。走了几步,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回头望了望田婉,见她正仰着头正在看着金梅花,又想着这长春园里守卫森严,自己很快便回来,应该不会有事,这才匆匆离去。
虽然此时金梅花正当季,但每枝金梅树枝上的花却不多,难得找到开得繁的花枝。田婉想着自己在这里等着也是无事,便在花枝上挑选起来,等一会儿连雪拿了柴刀来,直接把选好的花枝折下来就是了。
正在这时,她看见前面一株金梅树上,有一枝树枝甚细,但上面的花却不少,应该可以用手折下来。
田婉心头一阵欢喜,赶紧跑上前去,准备把这枝花折下来。可待她走到金梅树下,她才发现这枝花长得有些高,自己伸手够不着。于是,她踮起脚,伸手去够,可虽然用尽全力,手指尖都快碰到花枝了,却还是无法将它折下。
田婉试了几下,都没办法抓住那花枝,她心头也有些来气儿了。越是够不着,她越想把它折下来。可那金梅枝似乎比她还倔强,就是不肯到她手里来。
她有些泄气,可又有些不甘心,想着,再试一下,再折不下来,就算了。
于是,她吸了吸气,然后踮着脚尖,憋着气,用力把自己的身体拔到最长,然后伸手去够那花枝。差一点,就差一点就够到了,可是,始终还是差那么一点儿。
就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突然,一只手从她身后伸出,越过她的头顶,握住那枝金梅,用力一折,只听“啪”的一声,花枝应声而断。
她愣了愣,转过头去,看见来人,不禁一呆。
站在她眼前的,居然是萧颍。
两人目光相对,萧颍面上似乎也是一怔。不过,他很快恢复常色,将手中的金梅花递到她面前,说道:“田姑娘,你是要折这枝花吗?”
她垂下双眸,看着眼前那枝金黄色的金梅花,感觉那淡淡的幽香,正从枝上溢出,从鼻端钻入,直侵入人的心房。
她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接过花枝,微笑道:“多谢三殿下。”
他点了点头,拱手行礼道:“田姑娘,你慢慢赏花,我,我还有事,先走了。”说罢,也不等田婉回话,转身便往梅林外走去。
田婉呆呆地站着,看着他慢慢远去背影,她突然想起自己在前世镜中看见的杏花林里那一幕。当时她离去的时候,他也是自己如今这般,呆呆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去。
他和她真正的情缘,就在那个时候开始的吧。曾经,他对她情深缱绻,如今,他与她真的就只是陌生人了吗?
她心里突然感觉很是不舍。她望着她,不由自主地叫道:“殿下。”
他身形一顿,脚下停了下来,微微犹豫了一下,然后慢慢转过身来,一脸平静地望着他:“田姑娘,可还有事?”
看着他那么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她缓缓张开嘴。她很想问他,是否还记得他曾经在杏花林里,遇到一个叫贺玉菡的姑娘。可是,话到嘴边,她还是说不出口。
如果他真是饮过孟婆汤,不记得她了,她这样问他,只会让他觉得荒诞可笑,甚至还会觉得她轻浮。就算今生今世,她和他不能再在一起,她也不想他轻看于她。
如果他说记得,只是不愿意再想起前面两世的事情,就像他转世之前说的那般,这一世再也不想与她有任何瓜葛,她又该如何自处?
突然,她心头有些发酸。她对着他笑了笑,说道:“没事,只是想跟殿下道个谢。”
他的目光,如同湖水一般沉静。顿了半晌,才听他说道:“田姑娘先前已经道过谢了。”
“是吗?我,我忘了。”她望着他,一直努力地微笑着,笑得腮帮子都有点发酸。
“举手之劳,田姑娘不必挂在心上。再会!”他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向远处走去。
田婉手里握着他折下的那枝金梅花,看着他越走越远。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哪怕知道他这一世不可能再为自己回头,可是,她就是不想移开自己的眼睛。
正在这时,连雪拿了柴刀回来,看见萧颍,赶忙上前行礼。他停了下来,与连雪说着什么。她看见连雪在向他回着话的同时,眼睛却望着她。她突然感觉到,他们说的话似乎与自己有关。
待连雪走回来时,她连忙问道:“连雪,你先前与庐陵王在说什么啊?”
连雪赧然说道:“殿下责备奴婢不应该把姑娘一个人丢在这里。”
“这是为何?”田婉一愣,“这长春园里,又不会有登徒浪子进来,我一个人在这里也不妨事的。他若是为这事怪你,就没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