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颀儿之妻可是太子妃,日后是要做皇后的,自然要好生挑选,多费些周章也是应该的。我前些日子,已经叫福慧公主在一些世家豪门中,选了一些才貌双全姑娘出来,准备从中挑一位配给颀儿。”元靖帝看了田皇后一眼,又说道,“后来我又考虑了一下,还是让颀儿亲自看看这些姑娘。合我心意的,不见得合他的心意,我觉得让他自己挑一位可心的姑娘比较好。他平日困在宫里,除了几个姐妹,也难得见到其他的姑娘。让他多见见也好,免得他见识少了,只要见到容貌俊秀的姑娘就上了心。”
闻言,田皇后怔了怔。皇帝这意思明显是指萧颀因为少接触女子,所以一见到田婉便动了心。如果让他多见到其他女子,也就不见得对田婉如此上心了。看来,皇帝真没意思让田家的女儿做这个太子妃。
田皇后心头虽然有些不快,也不敢反对,只得强然笑道:“一切都依陛下所言,不过,臣妾还是觉得再请一些世家公子来比较好,以免被人察觉用意,引起朝野议论便不好了。”毕竟册立太子妃是朝中大事,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元靖帝思忖了片刻,点了点头,说道:“皇后说得也有道理,那我就叫人这般准备了。”顿了顿,他又说道,“叫你那侄女也一道去吧。对了,我还打算给颍儿出选位王妃。”
听到这话,田皇后心头一跳。皇帝为何把田婉与萧颍拉在一起说?他该不会是想把田婉配给萧颍吧?
待元靖帝起驾之后,田皇后还是感觉心神不宁,赶紧让芸湘把田婉叫了过来,将先前元靖帝与自己说的那番话告诉了她。不过,她怀疑元靖帝要把田婉配给萧颍之事,却没有说。
田婉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也是有些意外,随即又将昨晚自己去给萧颀送宵夜时,遇到皇帝,感觉他不太喜欢自己的事情也跟田皇后说了。
田皇后一听,眉头微微蹙起:“看来,陛下果然是防着田家了。”
“既然陛下不喜欢我,姑母,要不,我们就算了吧?”田婉望着田皇后,小心翼翼地说道,“明天我便出宫回文州,免得姑母夹在中间难做。”
“那怎么行?”田皇后摇了摇头,“陛下既然开口叫你去给保成夫人过寿,你怎么能先走?这样他会更生气的。”
对于此事,田皇后心里自然有自己的打算。她想要田婉当太子妃,固然因为田婉是自己的亲侄女,但更重要的是,她想靠田家的势力来稳固萧颀的太子之位。
虽然元靖帝先前跟她说,萧颍绝不会威胁到萧颀的太子之位,但她亲眼看到元靖帝对杨宸妃的感情,而且若是当年有些事被元靖帝知道了,他会怎么做,她想都不敢想。
而田腾作为文州刺史,镇守重镇,手握重兵,在朝中的地位举足轻重。元靖帝若想对萧颀不利,势必忌惮田腾的势力。但如果真像自己猜的那样,元靖帝将田婉赐婚给了萧颍,到时若真出什么事,田腾会站在自己的侄儿这边,还是站在自己的女婿那边,那还真说不准。
见田皇后不赞成自己离开,田婉便只好说道:“那我就给保成夫人过了寿再走吧。”说到这里,她又笑了笑,“路途上快点,说不定还能回家过年。”
田皇后以为田婉说的是气话,忙安慰道:“阿洛,你别灰心,就算陛下另有打算,但只要你照姑母说的做,这太子妃之位一定是你的。”
“可陛下不喜欢我,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啊?”田婉抬起头来,望着田皇后。
“陛下不是不喜欢你,他只是不想让田家连出两位皇后。”田皇后笑着说道,“跟他夫妻二十年,姑母也算比较了解他的。陛下这个人,最是看重情意。当年,他也曾钟情于一个女子,可惜,可惜出了些变故……”
说到这里,田皇后没有再往下说,只轻轻叹了叹气:“不过,陛下却是个痴情之人,此后再未对其他女子用过情。他这性子,便是他最大的弱点。阿洛,你要想当上这太子妃,就要利用他这弱点。”
“要怎么利用啊?”田婉一脸茫然。
“陛下当年痴心系于一人,若是他看见颀儿对你犹如当年他对自己的意中人,肯定就狠不下心来拆散你们,一切便好办了。”说到这里,田皇后抬起眼,定定地望着田婉,“所以,阿洛,你现在要做的,便是要紧紧抓住颀儿的心。”
田婉脸一红,又说道:“可我要怎么样才能抓住太子殿下的心啊?”
田皇后笑了笑,说道:“其实,你已经抓住一大半了。难道你没看出颀儿对你有意?”
田婉一脸娇羞地低着头,没说话。
田皇后又说道:“昨晚你去勤德殿之际,陛下应该也看出颀儿对你有意,所以才会想出借保成夫人寿辰之日,将他精选的名媛都请进宫来,想让其他女子将你比下去,颀儿移了情,他也就顺理成章地另选太子妃。”
闻言,田婉咬了咬唇,说道:“可太子殿下真的要喜欢旁人,阿洛也没办法啊!”
“颀儿初通□□,对你心正热,只要你对他温柔以待,他绝对不会移情别恋的。”说到这里,田皇后淡然一笑,“那些个名媛闺秀们,我又不是没见过,别的不说,单凭这张脸,就没人比得上你。”
听到这话,田婉一愣。不知怎么回事,她脑中突然浮出杨竹欣那张绝美的面孔。田皇后说没人比得上自己,其实不然,那个人就比得上自己,不然,萧颍为何眼中除了她,便再无旁人了?
第54章
三日后,萧颀前往京郊圜丘,代皇帝行祭天之礼。
出发之时,田皇后到南明门送萧颀,田婉便陪着她一起。到了宫门前,看见杨淑妃与杨竹欣也在,想来应该是来送萧颍的。
见田皇后到了,杨淑妃与杨竹欣赶紧过来见礼。田皇后免了礼,对着杨淑妃关切地问道:“淑妃起这么早,身子可受得住?”
“承蒙皇后娘娘关心,妾的身子无事。”杨淑妃微笑着回道。
“那便好。”田皇后点了点头,“我们过去送颀儿与颍儿吧。”
“是。”杨淑妃应道。
田皇后便叫田婉扶着自己,向着萧颀与萧颍那边走去。杨淑妃与杨竹欣赶忙跟了上来。
田皇后看见萧颀与萧颍两人站在一起,正在说着什么话,忙扬声叫道:“颀儿,颍儿。”
萧颀一听,转过头来,看见田皇后过来了,赶紧上前几步,走到田皇后跟前,下拜行礼:“儿臣见过母后!”
萧颍紧随其后:“儿臣见过母后。”
田婉看见两位皇子走了过来,哪敢站在田皇后身边受礼,一早便退到了一边。
“都起来吧。”田皇后笑盈盈地说道。
“谢母后!”萧颀与萧颍齐声应道,然后站了起来。
萧颀直起身,便抬眼向田婉望了过来,对着她笑了笑。田婉回了他一个微笑。
萧颍站在原地,自始至终不曾往田婉所站之处望过一眼。
田婉看着他如此,心头有几分怅然。看来,对他而言,她真的只是一个陌生人了。
田皇后想着萧颀第一次独自出门做事,而且还是如此重大之事,有些不放心,又叮嘱了他一番。
杨淑妃似乎也有些舍不得萧颍,也拉着他,跟他说着话。
没多时,元靖帝也过来了,送别之仪正式开始。
萧颀先向元靖帝行跪拜礼。
元靖帝把用于祭天的玉爵亲手交到萧颀的手中。
萧颀磕头谢恩,然后走到宫门前,骑上玉骢马,在五头宝象的引导下,出南明门。
萧颍与礼部、太常寺的人紧随在他身后后,浩浩荡荡地往宫外而去。
就在萧颀引马调头的那一刹,田婉看见他突然回头望来,直到他的目光在人群中寻到她,微微定了定,这才转身离开。而萧颍只是向杨淑妃与杨竹欣所站的方向看了看,连眼角也不曾瞟向她。
田婉知道,这一世,于他而言,自己只不过是个陌生人。
送别萧颀与萧颍,元靖帝去了前殿继续处理朝政,田皇后、杨淑妃便径直回后宫。
路上,杨淑妃与田皇后走在一道,不咸不淡说着话。杨竹欣在田皇后面前,依然端庄有礼,不过,在田皇后没有注意到的时候,田婉明显感觉到她看向自己的时候,目光中有着深深的敌意。
而杨淑妃在再见到田婉时,却完全没有那日在山茶园里的慌乱,而是很平静。可田婉看着她,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清楚哪里不对。
从京城到圜丘,不过一日功夫,不过,由于大典的礼仪极为隆重繁复,因而,萧颀与萧颍这一来一去,也要好几日才能回来。
皇帝那日从凤台宫离开之后,再未来过。田婉每日便陪着田皇后练练字,写写诗,理理佛,日子倒也安逸。萧颉每日午膳、晚膳皆来凤台宫陪田皇后与田婉,而且每晚还亲自将田婉送回清韵阁才回去。
因萧颉长相酷似田桑,在田婉心中,也把他当弟弟一般看待。因而,与他相处起来,倒也自在。
萧颀是在离开第八日时回宫的。
田皇后听说他此次代元靖帝行祭天大礼非常顺利,心头压着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祭天是国之大事,元靖帝让萧颀代自己前往,意义非比寻常。这次事情萧颀又办得如此顺利,太子之位更加稳固,田皇后自然欢喜。
萧颀回宫的时候,更是意气风发。也许是离开多日,心头的思念越发沉重。当他看到田婉随着田皇后一起在宫门前迎接自己时,毫无掩饰地表露着自己的心意,眼珠子都差点落在她身上了。田皇后看在眼里,更是喜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