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开始的时候,她还能够坚定的往前走着,但是越到后面,不仅仅是肉体,精神也开始变得脆弱;这样一片存粹的白色,就连一株最普通的缠丝草也找不到,就这么一直蔓延到了天空的尽头。虽然明明知道这一切都是虚假的,是阵法带来的错觉,但偶尔望着天边,苏含的心里就会跳出这样的念头:这片白色,是否也会这样一直延续到自己生命的终止?
为了避免这样的胡思乱想,苏含只好试着把注意力转到其他的地方。听说在幻阵之中,修士的行为在清醒者的眼中看来,都是很奇怪的。要么是在一定的区域内重复着一样的路,要么是不断的奔跑,然而身体却还是停留在原地。哭喜悲欢,在同一张脸上轮番展现,又或者只是一幅麻木面容。如果自己现在是站在原地不动的话...
怎么又回到这上面了。不过,如果这样想的话,说不定在现实里,柳蓉也还一直在自己的身侧打转呢。
...虽然这样的情况说明她也没出去,但还是好恶心。
在这里是感受不到其他的气息的。苏含不知道具体的状况,但是越发艰辛的路途,让她渐渐地撑不住了。筋脉里像是针扎一般的疼痛,时间流逝累积的疲惫都快要到达了极限。不断的走动和风雪带来的对伤势的加深,已经让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好绝望啊。自己一直以来自以为坚定的意念在动摇,下坠,近乎到了要崩溃的地步。那些在识海里控诉着怪罪着的声音,已经渐渐要淹没自己原有的心音了。
终于在一个稍微清醒的时刻,苏含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已经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身体和精神一点点的垮掉,这些难道就是自己竭尽了全力所要得到的东西吗?像这样在阵法的作用之下被迫的前行,出口...就一定会出现?
继续下去,也只不过是白白的浪费时间和生命罢了。
苏含孤零零的站在雪地里,任由风将她席卷。一直前行,是别人规定好了的道路;现在,就拼上一把,自己去找出那个正解!
她从怀里取出那面青色的“镜子”。在那空荡荡的镜框正中,刻着一个细小的金色图案,隐隐可以看出,那是一只长着长尾的小兽。直到苏含进阶之后,这才能被自己模模糊糊的看到,也意味着她终于可以勉力御使这面囚镜。
用匕首割破指尖,苏含闭目凝神,一点异常显眼的红色凝在空中,光是用肉眼,就可以见到其中蕴含着的大量灵气。然而,在它完全脱离指尖之际,苏含的脸色却猛然变得极为难看,生机流逝,看起来竟像是苍老了数岁。在这半滴被生生逼出指尖的心头血里,蕴含着苏含身体里的精萃所在,可以说是自己最为珍贵之物,总共只有莫约一滴半的分量。苏含将心头血抹在了囚镜之上,结下复杂的契印,终于是感觉到自己和这面法镜之间,产生了一缕微妙的联系;是契约已成!
大量的信息法诀涌入了识海,苏含一一辨识,指尖掐起繁复的手诀,只见在那空荡荡的镜框之上,忽然涌起一层薄薄的血色将之填满。暗金色的纹路微微闪烁出光华,青色的镜面变的轻盈美丽,就有那么一点金光,透过血色薄膜微微透出,映亮了整个雪原——法镜,本就是能够破除虚妄,照亮真实之物的器!
在那短短的一瞬,持着囚镜的苏含的双眼之前,突然显现出了极为奇异的场景;那一道金光,速度极快,九曲八折,映照出了一条窄窄的道路!雪色融消,露出裸.露的灰色土地;灵气现行,阵法的真貌一闪而过,紧接着通向了更远的山脉。灰色巨峰在那金光的照射之中微微化开,露出了里面的惊人的结构;它竟然也是一层幻境。在岩石的表皮之下,掩藏着的却是一片纯黑的土地,血色的结界遮挡住了天宇,在那苍穹之下,静静躺卧着的,是一具巨大的骨骼——峥嵘的骨质之上披挂着浅金色的晶体,在那气势未散的遗骨的心脏位置,浮动着一个红色的光团,视线稍一沾上,就忍不住的感到了心悸。囚镜的光辉已经是越来越弱,到了此处,更是在短暂的停顿过后,迎来了终止!
苏含的眼睛里缓缓滴下了血来。痛感灼烧着她的双眼,但是她却忍不住地感到了欢喜。就在那短短的一瞬间,她看清了自己脚下的真貌:阵法是巨大的迷宫,灵气编织出花纹将空间割裂。原来自己,一直是在原地踏步,因此被困在了一个转角的死胡同里。
苏含闭上眼睛,让刚才的短暂光景深深的印刻在了识海之中。然而,就在此刻心口突然传来了一阵剧痛,令她再也支持不住自己的身体,倒在了地上。伤痛的累加超过了自己的预估,尽管苏含努力张大眼睛,还是难以抵挡袭来的黑暗,意识渐渐陷入了混沌,不能...不能这样下去,好不容易,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终于找到了前路,我不能停在这里!
她强撑着向前走去,时不时地弯下腰,压抑着自己的痛苦。可是那种类似于睡意一样的、令人放松安心的虚假感觉,还是沿着身体,一点点的侵袭了自己的大脑...
如果能够早一点下定决心,该多好啊。
地上的身影渐渐被大雪掩埋,不知过去了多久之后,终于是动了一动;虽然这并非是本人的意愿,而是外力致使。
在这片纯净的白色之间,忽然从远方欢快的跑来了一只狗。
如果苏含和柳蓉之中有一人能看到这个场景,一定会感到极度的惊讶;这个披着柔软的银色长毛,在背上和四肢的边缘都生长着金色鳞片的小怪兽,长了一双极富特色的长长兔耳,红玉一样的眼睛里带着湿漉漉的光泽。阵法里的特殊禁制似乎对它完全没有影响,它就这么闯入了苏含所在的那一个小空间里。这只妖兽嗅了嗅苏含,又伸出了带着倒刺的舌头,舔了舔她的脸:顿时,后者的脸颊之上就起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它顿了顿,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拱了拱苏含,叼住了她手里死死攥着的青色镜子,就淡定的咬着一路朝那座巨跑去。苏含被它拉在身后拖行了将近数百里,期间还被撞了好几下,最后终于是抵达了它的目的地。将苏含讨好的拖到了那个最中央的红色光团之下,它随即向上面发出了几声得意洋洋的鸣叫声。
红色的光团闪烁了几下。
“你这傻狗,我叫你拖回来的,只有那个镜子啊...”
一个带着些许气急败坏、又有些无奈的声音,从那神秘的红色光团里飘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任性的我任性的更了文。。。
从九月三号起,苏含就会改为周更了,因为我的学业问题。头两个礼拜要进行军训,周更得靠存稿。恩,我滚回去存稿了。。。
谢谢大家一路陪着我走过了这个暑假,不过,这篇文要走的路还有不少,也希望自己的文可以一直陪伴着大家。
第76章 第七十六章
那层浮在红色光团表面的流光缓缓聚拢凝实,在数秒之后,巨大的骨骸之下竟是出现了一个身着灰衣,眉目温柔的男子。将苏含一路拖回的兔耳妖兽亲昵地扑了上来,显然是对这人极为熟悉喜爱。他轻轻地摸了摸那双长耳,看着对方舒服的眯起了眼,不由在脸上流露出了一点模糊笑意。
而在他的身后,那个光团失去了光辉的遮掩,却是展现出了它的真实面目。那并非是什么纯粹的光团,而是一枚刻印着繁复纹路的红色圆球。虽然无法辨别其具体材料和用途,但是如果让一个神识高超的筑基修士来观摩上一二,他就会发现,在这个圆球的四周,有着极为繁复琐杂的白色灵气,以至于交织成了一张巨网,延伸翻转,其边界一直扩充到了那层血色天幕之下,同后者紧紧相连。在灰衣修士显出身形的那一瞬,圆球四周的灵气脉络几乎是在同时之间泛起了一层浅浅的涟漪,又在瞬间被前者压制,恢复了原有的平静。
灰衣男子的手触碰到了那面宝镜,并将它轻轻举在了眼前。金色的纹理是那么的熟悉,就和在青玄宗的地下最深处,自己的神识抵达之时所见到的身影是如此相像。
镜面高悬镇妖魂,血缚紧锁束妖身。青玄全部的金丹元婴长老们每二十年,都要一齐来到地下,用尽各自的神通法力,将那重重的封印层层加深,裂隙补全,疏漏堵死。而那殿中的黑色异兽虽然仍然保持着当年被封印时的人形,但在他的身上,黑色的妖异花纹攀爬生长,雾气缠绕,隐隐已经可以窥见那传说之中令整个修仙界为之色变的可怕身形。时间过去了太久太久,封印已然松动。
灰衣修士的眉目微微皱起。半晌,他的目光才转到了苏含的身上;后者的脸色极差,几乎已经像是一个死人了。但是以灰衣修士的眼力,却还是可以看出,在苏含的体内尚存着一丝生机;她还在黑暗之中苦苦地挣扎,不愿意就这样白白走向死亡。
既然都已经来到了眼前,灰衣修士就不会坐视不管。在这荒野之地,没有灵丹妙药,也没有什么天材地宝,只有骨骼和风化了的尸骸,他能做的并不多。
在苏含周身涌动着的那些细微的灵气,已经显现了颓势,循环散开,只是白白地流向了空中,无法再度滋养她的身体。然而就在片刻之后,它们竟像是被丝线拉着一般,再度聚拢,按着正常的轨道涌入了前者的身体。灰衣修士收回修长白皙的右手,目光在苏含袖下掩藏着的灰色祥云文身上略一停顿,随即身影消散,再度化为一点流光回到了红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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