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股都长满痣的那家伙,你叫啥,好像是我远房的侄子来着,叫…?”
被点到名的是刚才闹腾得最欢,嗓门最大的一个瘦高个子,他慢腾腾地拔高了两寸,把自己显出来,欲哭无泪地道:“安澜木,我叫安澜木,老祖宗,我不是您的侄子辈儿啊,我是您侄子的灰孙子!”
少年怔了一息,突然拍着脑袋恍然大悟地道:“是是是,想起来了,我有个超爱生孩子的侄子,族中叫他安能生,他的儿孙玄孙灰孙子加起来有族人的三成之多。安澜木,你刚才说你挺有‘痣’气,现在他们都怂了,你来说说,我们现在该如何圆那第一道祈求?”
安澜木脸皱得像一条苦瓜,缩着脑袋道:“去铲界是来不及了,可是我们可以按照平常惯例,用我族能力替她加持啊!”
对对对,一连串的附和声又闹腾起来了。
少年也点了点头,拍板道:“我来给加持一个。”
少年闭上眼,身上腾地冒出赤金色的火焰,手指掐了一个法诀,口中念念有词。所有人都伸长脖子望着他,脸上露出八卦的神情。
老祖宗亲自加持,必是手到擒来,例无虚发。
可他们好奇的是,这女子许的啥愿,老祖宗这表情越来越像眼皮抽筋了似的…
少年倏地收了法诀睁开眼,闷了好半天才从嘴中吐出一口烟来,两眼冒光地道:“这女子好像脑袋结构有点问题,我从来没遇上过这样的稀奇,我得分一丝神识亲自看看去。你们看好我肉身,不要动我,不然我一会回来踩爆你的肠!”
众人连连点头。
少年身体上空腾起一丝轻烟,瞬间消失在虚空之中。
**
日出有曜,羔裘如濡。转瞬间便到了卯时末,去接验身嬷嬷的守备队风尘仆仆地回到了楼前。
八十一个女子依次排好,被一个一个的带入临时架设起来的暗房之中验明正身。
进去前精神饱满得像一片鲜嫩饱满的花朵,出来后都蔫当当像被挤去了水分的菜叶子。
绿茶吓得面无人色,一个劲地往苏浅若靠,似乎这样能让她多长两分胆气似的。
转眼间,一个时辰过去了,场中就只剩下廖廖几人。苏浅若退到最后,绿茶在她前面一名,她们算是最后两个待验之身。
“绿茶!”接引的人高声唱着绿茶的名字。
苏浅若扶了险些被吓瘫的绿茶一把,鼓励道:“不怕,眼一闭,很快就完事儿了。”
绿茶战战兢兢的去了。
然后一会儿便蔫当当的出来了。
场中就剩下苏浅若一个人。
八十名女子都是完璧,但是天罚一定有其原因。唯一没有验的便只有苏浅若,因着她的出色和占尽了风头,好多忌妒心强的女子恨不能看她出个丑。
可是她如果真是不洁之人,她们又势必会被连累着遭殃,所以她们一边在暗中啐着苏浅若,一边又殷切的期盼着苏浅若能顺利过关。
这真是一种复杂的情绪呢。
“黑茶!”
唱名儿的人缓缓合上花名册,朝守备营的人使了个眼色。两个牛高马大的男子走上前来,站到苏浅若身侧,面色阴沉地道:“请吧,早去早了,眼一闭,很快便完事儿了。”
苏浅若抽了抽嘴角,先前安慰绿茶的话,现在成了自己的头上刀。
这特别的押送,摆明了是怀疑她有问题,防止她逃跑所做的安保措施!
暗房之中光线不强,有些阴翳,三个嬷嬷都坐到了一处,严阵以待地看着苏浅若。
门外站了一排打手,一个嬷嬷走过来,大力甩上了苏浅若身后的房门。门在门框之中砰砸地弹跳了一下,才似乎心不甘情不愿地被关牢了。
房中更昏暗了。
苏浅若使劲地吐了一口气,缓缓躺上了木台。
一个嬷嬷眼疾手快地剥着她的衣物,一件一件衣裳像一片一片断掉的羽翼般不断朝着旁边的小杌子上飞落着。
一双冰凉的手开始在身上游走着。
身侧穿来滋啦滋啦的拉扯之声,一个嬷嬷正在撑开一副薄如蝉翼的透明手套,一只一只手指的钻了进去,那只戴好了手套的手,缓缓朝着她的身下摸过来。
冰凉如雪,寒意上涌,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颤。
该来的终究要来,怎么躲也躲不过。
嬷嬷们仔细地在她身上了好几遍,才沉默着坐回了阴暗之中,头碰头的堆在一起小声商议着。
苏浅若僵着身子爬下木板,抓过小杌子上的衣衫一件一件的套起来。
就算是死,也要穿好衣服,体体面面的上火架!
正文 第七章 最好的机会
苏浅若进暗房之中足足有半个时辰了,可还没有见着出来。
打手们将那处围了起来,不时还有人在往这边赶。王娘的眉头紧紧地皱着,一个小丫头模样的人跑上楼,附耳对着她说了些什么,她缓缓地看向空地上的众女,淡漠地道:“全部上车!每辆车多上两头鹿,加快步伐启程…”
绿茶刚恢复了一点血色的脸又瞬间变得惨白无比,完了,真的是天罚,不洁之人居然还是苏浅若!她们就要全被拉去普通的花街了!
苏浅若不在,姑娘们都恨恨的盯向绿茶,鄙夷,憎恨,不甘,恐惧。都是绿茶那一屋出来的…累及了她们。
有几个年岁稍小一些的早就已经哭了起来,抽抽噎噎的抹着眼泪。精心妆扮过的脸庞瞬间便成了一般调色盘,粘乎乎的粘在脸上,她们也没觉得不适。
比起暗无天日的未来,打扮得越漂亮便会接越多的人。
绿茶失魂落魄地被拉上了车,一直不停地喃喃自语着:“怎么会?怎么会?帮我最多的人,却是害苦了我们的那人!是了,她那些画册根本没怎么看,便能融会贯通…原来这一切都是有征兆的,所有人都被她柔弱的外表欺骗了,都没能及时发现,所以才导致了我们这些人的悲剧!
苏浅若,我恨你啊。你毁了我们所有的人啊!”
苏浅若隔着门也接收到了这些怨念与憎恨,她无法不去理会。她本就比常人听得远一些。绿茶的哭声在众女之中显得格外的凄凉和悲怆。
当初在初禅天,她连张心桐都不能见死不救,现在害了这么多女子,可想而知她此刻会有多内疚和负罪!
除了对不起,她似乎什么也做不了。
她缓缓蜷了起来,将自己卷成一个环形,似乎这样,会好受一点点。
三个嬷嬷隐在暗处,似乎在看她,又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
嘎吱…
门被打开,一道光线直直地照射进来。
王娘披着一身的光晕自外走了进来,她身后跟着的两个小丫头手上端着两个漆黑的木盘。
一只木盘上摆着一套与她现在身上所穿的这套衣服相近的干净衣衫,另一只木盘上摆着一块晶莹剔透,流光溢彩的美玉。
苏浅若扫了一眼便将视线收了回来,这一界的人可真奇怪,对一个将死之人这么优待,竟然把和氏玉都捧了上来。
梳头的梳头,整面的整面,脱衣服的脱衣服,穿的穿。两个小丫头围着她不停地忙前忙后,苏浅若木然地任她们摆布着。
王娘一直在旁默默的看着,眼中不时露出一丝隐晦的光芒。
打扮停当之后,王娘亲自给苏浅若扰上了一系月白色镶银色莲纹边的斗蓬,然后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黑茶,你…好自为之吧。”
苏浅若疑惑地望着她,又是这四个字,好自为之!她听着王娘的口气,怎么隐隐含着一丝惋惜和不舍呢?
单看王娘处理弄娘掌控全场来看,她便是一个铁血懂决断取舍的人,是否能劝她改改规矩,压下此事,放她悄悄离开,然后将那些姐妹们都照原计划送往她们期待去的真人那里呢?
苏浅若刚要开口说话,王娘抬手阻止了她,“黑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每个人都有自己要承担的责任。也许我们想走的路与要走的路完全不同,我们却不得不去走!因这,这便是现实!
黑茶,你是奉良楼自建以来第一个得到这等对待的女子,一切皆是因果,这是神灵的意思,没有人能改变得了。
你,上路吧!”
王娘抬了抬手,苏浅若看着她目光中的坚定,也息了劝说的心思。神灵,是他们的信仰…
要想单凭几句话改变一个人的信仰,除非给她换魂!
她根本看不透王娘这个人,也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当然也无法寻到她的弱点,这种人,是她无法扭转得了的。
两个丫头挽着苏浅若的手,将她扶上了垂着朱色帷帘的辇车,坐定之后,两个丫头夹着她,一左一右的,时不时会感觉到她们注视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苏浅若苦笑着,第一个不洁的要被烧死的供品那么好看么?
正大光明的看,她又不会怎样她们。
为何要偷偷摸摸的看?
每当她转头时,她们便将头偏向另一边。
苏浅若试探着挑开帘子往外看,宽敞的官道两旁种着高大的落叶乔木,光光的树杈子透着无边无际的萧索,她落到此界的时候是九月,现在已经是冬天,原本枝繁叶茂,冠盖一方,碧叶千层的树,也似已经被呼啸的北风,卷走了所有的衣衫…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在风中独自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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