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湖边有一艘精致的船,就像是那一夜白皎皎所见的那个花坊的舞船,被一根铁链子紧紧的连着岸边的树枝,那船的船头极大,正适合白皎皎舞蹈其上。
鹤子谦拉住白皎皎,笑道,“皎皎,准备好了吗?”
白皎皎顺手就扯开披风的带子,披风迎着风而落,身上的轻纱已经轻轻的随风飘扬,白皎皎一脚踢开脚上的鞋,露出白润如玉的脚趾,可爱至极,而她倒着走,笑着看着鹤子谦,“鹤子谦,我要给你看一场最好看的鱼舞,让你知道我跳的有多好看。”
那笑容灿烂如花,就那样像一把利刀,刻在鹤子谦的心里,美的让人动容,却让他心疼。
迎风而立,白皎皎高举着双手,背对着鹤子谦,身姿摇曳在船头上,随着她的步伐,湖面上开始发出哗啦的声响,一条一条的小鱼小小的跃出水面,她闭着眼睛,一步一步离开船头,踏在湖心。
湖底一条黑色的大鱼颤抖着,缓缓的浮出水面。
而她闭着眼睛迎风起舞,满脑子都想象着,她要给鹤子谦跳一场最好看的舞,让他一辈子都忘记不了,忘不了这条在他面前变成人的小鱼妖,她不仅仅只是贪吃,她会的还很多,除了救人,她还能跳舞给他看,她虽然不懂他的难过,但她可以逗他开心。
这么想着,舞步越是轻快灵动。
湖面上因着她的舞蹈,千鱼相跃,在水面上争先恐后,画面壮丽至极,湖心女子轻巧灵动,似仙灵一般,湖底的那条大黑鱼也是看的痴了。
她闭着眼睛仰着笑,只是顺着自己的心意,想要把自己最好的一面跳给那个人看,想要看看鹤子谦如那些人一般欣赏,欢喜,留恋,赞叹,最终是无法自拔的高兴的神情。
心瞬间提起,在睁眼的那一瞬间,却看到衣袂翻飞,只有一角,而刚才那人站着的地方,此刻空空一片,唯有阿银低着头站在那里。
双臂瞬间垂下,所有的笑容全部潋去,白皎皎的心有刹那间停滞,所有的鱼随着她的动作哗啦掉进水中,包括那条大黑鱼不懂,她为何突然停下。
心咚咚的跳着,白皎皎踏着水面奔上岸,脚踩在一些尖锐的石子上,划破了也毫不自知。
白皎皎向前追着,想要追上鹤子谦,想问他为什么不看完,是嫌她跳的不好看吗,去路却被阿银的一只手挡住。
“姑娘,公子说,您的舞他已经看了,所以欠他的银子已经还完了,从此之后你们两不相欠,所以您也不必再跟着他回去了。”阿银说完这话看着愣住的白皎皎,收回了手,转身离开。
许久之后,鹤子谦听到了一阵巨大的声响,是重物落入水中。
他闭了闭眸子,轻轻的张了口,“我还你一片海阔鱼跃,愿你一如从前不谙世事,不知人世浮华与沉沦,依旧干净如雪。”脚步走的极缓极慢。
只当他从未养过这一条鱼,从未遇见过那一双干净灵动的不属于人间的眼眸。
第九十四章 半夜三更黑鳍上门。
阿银站在马车前撩开了帘子,鹤子谦正准备上车。
“公……”阿银张了张口,望着鹤子谦的身后神情略微诧异,鹤子谦顿了顿。
身后传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以及轻喘,鹤子谦顿住脚步,却不敢回头,一只湿哒哒的小手拉着他的衣袖,“鹤子谦,你怎么就走了呢?”
白皎皎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着,她进了水中找到娘亲,却被大黑鲨追着,棠湖里的鱼好像突然都不会说话了,只有那条大黑鲨低沉沉的唤着她,“皎皎,你回来了。”
然后她就努力的游啊游,叫她皎皎,他们有那么熟吗!
加上担心鹤子谦走远,她抱着娘亲的鱼骨就狠命的往上游,终于在大黑鲨追到她的那一刻脱离了水面,有惊无险,总觉得大黑鲨的满嘴尖牙是要啃掉她。
“鹤子谦,你根本就没有看我跳舞。”久不见鹤子谦回过头,白皎皎心慌了。
“皎皎,你不欠我银子了,可以回家,你不是应该很高兴吗?”鹤子谦的声音有些沙哑,低着头看着袖边被水珠浸湿的深色,被一只小手紧紧的攥着,突然就觉得那只小手是那么的可爱。
白皎皎使劲儿的摇了摇头,她不知道,只是觉得,鹤子谦走了要离开她,心里就空落落的,“鹤子谦,你根本就没有看我跳舞,银子,我还欠着你。”咬着唇吐出这几个字。
鹤子谦回过头,就看到白皎皎的湿漉漉的一身,衣衫全部贴在身上,一手抱着一个巨大的蚌,沉了沉眸子,想要伸手,但又放下。
“皎皎,你现在跳,我看。”话有些无奈,她若跟着他回去,保不齐之后还有多少危险,这一次他也许能护着她,下一次呢?
白皎皎撇撇嘴,“我累了,不想跳了。”
“你……”鹤子谦咋舌,何时皎皎也学着这般模样了。
一阵风过,吹透了白皎皎的衣衫,引得她瑟瑟发抖,“阿嚏……”
鹤子谦连忙截下披风裹住白皎皎,见她脚下干干净净,圆润的脚趾上贴着水草泥砂,一个用力将她横抱起来,这瞬间的暖意安了白皎皎的心,只是手中抱着大蚌的手紧了又紧,扣的死死的。
马车内鹤子谦虽然面色是沉,眼中虽然透露着无奈,但是却隐隐有着笑意。
“阿嚏……”又是一声,白皎皎努力的吸吸鼻子。
“皎皎,衣服脱下来,车上有被子。”鹤子谦开口,白皎皎哦了一声后,裹在披风下将衣服褪去然后乖乖裹在鹤子谦递过来的被子里。
二人相对而坐,白皎皎身旁放着一个显眼的大蚌,组合到一起尤为滑稽。
偏偏白皎皎讨好的伸出白皙的手臂,将大蚌放到鹤子谦的面前,“鹤子谦,这就是我娘。”哐的一声,大蚌打开,一条如玉一般的干净鱼骨出现在鹤子谦的面前。
但是……这对鹤子谦来说显然是有些怪异,鱼骨一般都是吃完剩的,现在白皎皎抱着鱼骨说是她娘,怎么看怎么都有些好笑。
鹤子谦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但看到白皎皎亮晶晶的眼神后又压了下去。
握拳轻咳,“皎皎,为什么要回来。”
白皎皎红着脸,忙将手缩进被子里,小声道,“我还欠着你银子呢。”
那语气太过欲盖弥彰,鹤子谦眼尾上挑,沉着声音道,“皎皎,若你留在我身边可能会有危险。”
白皎皎眨了眨眼,他让她走,是因为怕她有危险吗?
眼睛瞬间眯成了弯月,“鹤子谦,我不怕。”话说的掷地有声,却让鹤子谦的心头一颤,“鹤子谦,我是妖,说不定我……”话突然被堵住,整个人被鹤子谦压在了马车之中。
微凉的唇瓣,在舔舐下逐渐热了起来,从心口就蔓延出来一样的感觉,胀的心口如同即将喷涌的火山。
“皎皎,你知道我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决定放你走的。”松开了柔软,鹤子谦喘着气,望着身下眼神水光潋色有些迷茫的白皎皎,最终撑起了身子轻笑,“可是,你却自己又回来了,你知道为什么?”
白皎皎回过神,从下到上看着鹤子谦,那一日,他也是如此刻一般压着自己,但那时气氛显得决绝而又让人心疼,现在却暧昧的让她不知所以。
“我,我还欠着你银……”一只手爬上她裸露在外的肩头,覆满薄茧的指腹一点一点的摩上了耳垂,轻轻揉捏,有些痒痒的,让她下意识的屏息,噤声。
“皎皎,银子,从来都不是理由。”看她憋红了脸,鹤子谦于心不忍,还是放过了她。
白皎皎裹着被子像一条小虫子似的坐起来,红着脸。
“你可知道,你留下代表什么?”鹤子谦又忍不住逗弄她。
白皎皎扭了扭脖子,转向一边下意识的把大蚌往自己这边拖了拖。
“可是无论你知不知道,你终归还是回来了,既然回来了,那么我就不会轻易放手了。”手抚上白皎皎搁在大蚌上的手,察觉到她想要退缩,用力的攥住,轻轻的唤了一声,“皎皎。”
心里千般纠结,最终都酝酿成了眼底的不舍,付之于手。
白皎皎用力的掰开鹤子谦的手,然后又如同蜗牛一般的缩回被子里,她的心正砰砰直跳着呢,鹤子谦只是笑笑。
待到院子里的时候,再次小虫子放回她自己的床上,撩开那一半裸露在外的额头,亲了亲,“皎皎,你喜欢我。”
被子的小人微不可查的颤了颤,鹤子谦勾了勾唇角起身离开,将门关上。
等了一会儿,门又再开,然后又是一阵轻笑。
直到门再关,白皎皎才扯着被子将小脸露出来,整个脸红的吓人,伸手拍了拍脸颊,两颊鼓鼓的,然后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扭过头,一套新的衣裙放在枕边。
足足酝酿了一个时辰,白皎皎才换上衣衫,鹤子谦像是等候已久一般站在院子,听到开门声的时候回过头,那翩然的身姿带着温然笑意,是那样明媚人心。
白皎皎将手背在身后,披散着头发,踩着小碎步蹭到鹤子谦面前,拉起鹤子谦的袖子,将素玉簪交到他的手上,扬唇笑道:“鹤子谦,帮我绾发吧。”
鹤子谦只是笑着,拿过簪子将她背对自己,轻轻的理着那一头墨色般的长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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