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鱼引 (言浅忆深)

白皎皎看着穆思璇目瞪口呆，那是极为的得意，她是不是说了什么了不起的话。
“再说了，你怎么知道没人想看呢？你怎么知道没有人是惦记着你跳舞呢？”白皎皎挑眉，就像那些被她吃掉的小河虾，她想对人来说也是一样。
晴桃也听的诧异了，竟想不到这看起来什么都不懂，像个小孩儿似的白姑娘竟然能说出这番话。
连忙上前道，“是啊，娘娘。每次娘娘跳舞的时候，奴婢都看呆了，就会想只要以后娘娘跳舞，奴婢一次都不想错过，说起来娘娘最近都没有再跳舞，奴婢和大家都有些遗憾呢。”
穆思璇笑了，看着白皎皎啪啦啪啦的说完后，又把手伸向晴桃提着的食盒，连忙制止道，“别了，这些个时候，馒头都有些凉了。”
“没事，对我来说都好吃。”白皎皎毫不客气的拿起一个咬了一大口，两颊鼓鼓的，可爱极了。
穆思璇想能说完一通大道理还懵懵懂懂的，也就只有她了吧。
吸了口气，笑道，“今天谢谢你。”
“你谢我干什么，应该是我谢你啊。”白皎皎举起了馒头。
穆思璇摇了摇头，转头对晴桃道，“你帮我把她送回去吧。”站了起来，对白皎皎道，“馒头我也给你准备好了，你可以带回去。”
“那你呢？”白皎皎疑惑，看起来穆思璇好像要去做什么事一样。
穆思璇伸了个小懒腰，“我去跳舞啊，多日不练，怕是有些生疏了。每一次跟你聊天，都感觉心情会莫名的放松下来，跟你说的好多话，我都从来不曾想过对别人说。”
“姑娘，奴婢送您过去吧。”见二人说完话，晴桃朝着白皎皎道。
白皎皎跟穆思璇道别后踏着轻快的步伐离开，那背影落在穆思璇的眼里，自在的倒真是如同一条畅游的鱼。
鹤子谦带着白皎皎离开，至宫门的时候被人拦下。
小太监递上了两个食盒的馒头，对着他们道，“鹤公子，白姑娘，这是咱们娘娘的一点心意。”
鹤子谦纳闷儿了，看着抱着食盒欢喜的白皎皎，突然就感觉这皇宫像是她的馒头地儿，一来一回，抱回家的都是馒头。
“皎皎，今日她跟你聊了什么？”鹤子谦一手搁在白皎皎身后的窗户上，斜着眼看着白皎皎咧嘴傻笑。
白皎皎放下了食盒，托着下巴眨巴着眼睛看着鹤子谦，“我们今天聊了跳舞来着，鹤子谦，你真的真的不想看我跳舞吗？”
鹤子谦神色如常，极其自然的略过她的眼眸，淡淡道，“不看。”
白皎皎撇撇嘴缩回了脖子，小声嘀咕道，“那我跳的时候你千万别看。”
某人只是勾勾唇角，不置可否。
马车摇摇晃晃驶回了院子前，侍卫是江舟派来的，美名其曰保护鹤子谦的人身安危，在鹤建中没有垮台之前，作为他们的主心骨，鹤子谦必须万无一失。
用晚膳的时候，鹤子谦无疑提了一句，“中秋节快到了。”
白皎皎好奇的抬起头，“中秋节？”
“嗯。”鹤子谦放下了筷子，“中秋节是合家欢聚团圆赏月的日子。”不过他很久没有过中秋节了，因为，并没有家人可团圆。
在相府是没有节气的，有的只有无休止的宾客来临，互讨朝政，或者蒋氏与各家夫人的来往，相府子嗣不多，本就荒凉，而蒋氏和鹤建中又是不约而同想巴望着更上一层楼，所以鹤子谦一直觉得相府只能称为相府，却不能称为家。
白皎皎眨眨眼，不太懂人的习俗，鹤子谦摸了摸她的后脑勺，“等中秋节到的那一天，你就能吃到月饼了。”
白皎皎舔了舔粉色的唇瓣，“好吃吗？我吃过吗？”
鹤子谦挨个回答，“好吃，但是你没有吃过。”因为他也想过中秋节了，和她一起看圆月高升，她如果始终不懂不要紧，陪着他就行了。
“好吃为什么不现在吃？”白皎皎几乎吃遍了京城大大小小，这里还有什么她没吃过的。
“因为到了中秋节才会有月饼。”鹤子谦笑笑。
白皎皎撇撇嘴，继续吃着桌上的菜肴，一脸写满了“我有意见”四个大字。
晚上的风很大，月色泛了一点点淡红色，显得神秘而又琢磨不透，但并不妨碍它在夜色中显得夺目，所有撒下的光辉，都氤氲起了别样的情怀。
白皎皎立池边，低下头看着被月光印色的水光中倒映着的自己，清秀灵动的轮廓看的模糊，但一双眸子却格外清晰。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白皎皎，你是一条鱼，就算现在修成了人身，也还是一条鱼，从前是，现在是，以前是，不同的是，尾巴变成了脚，双鳍变成了手，所以跳舞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穆思璇说，舞不跳就会生疏，一直觉得舞要跳给鹤子谦看才算还清了一切，却忘了自她成了人身，从来没有用这手脚去跳那鱼舞。
闭上了眼睛，想象自己还是水中的那一尾鱼，周身包裹的是柔软的湖水，周围有好多好多的鱼在看她，动动鳍，在水里，鳍就如同鸟的翅膀，可以让她去任何地方，不收阻挡，腾空时她是风，可以到达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一开始四肢还有一些别扭，从鱼身转变到人的手脚，微微有些不协调。
随着时间的推移，纤细的腰肢舞动在月下，合着粉白色的轻纱，眸子虽然轻闭但却宛如看的清周遭所有的事物，粉颊上带着浅笑，褐色的长发随着风扬起在了空中，脚步轻快，一步一步的踏入了水面之上，沾湿了点点鞋袜，却恍若未绝。
云开月明，微红的雾气已经散去，月光下的水面发出点点微漾的水声，皎洁的光辉将池面上翩翩起舞的人整个包裹了起来，轻灵的步伐点在水面上，如她所说，她的舞能引万鱼相竞，如仙如灵，好像风一过就能随风散去。
万籁俱静，周遭连呼吸都不敢轻放。
墨色的瞳孔映着月光下的纤细身姿，恐她乘风而去，在她腾空挥臂的那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那一条红白相间的圆润锦鲤，展着近乎透明的双鳍与完美的弧度，下一刻就噗通回到深湖之中，不复再出。
脚步后退，压在了一根树枝之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在这个时候显得格外的响亮。
白皎皎被这声音惊醒，睁开眼突然看到自己正在池面之上，心神一乱所有灵气全部散去，身子向下坠落，哗啦一身整个人栽进了池子里，根本是措手不及，水全部进到喉管当中，白皎皎连忙扒拉上了岸边，湿漉漉的一声，喉咙发痒忍不住剧烈的咳嗽，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咳出了泪花。
她突然觉得她会成为史上第一条被水呛死的鱼。
左右环顾，夜色回复了寂寥，只有从她脸上发上滴落的水珠落在池中，发出嗒嗒的水声，一滴一滴颇有节奏。
前一刻还如仙如梦的在池面上跳着舞，下一刻就成了狼狈至极的落汤鱼。
白皎皎摸了摸脑袋，怎么跳着跳着就去了水面上呢，还突然掉了下来。
打了个冷颤，爬上岸回了自己房间。
与此同时，平城的城门深夜开启，数个黑衣人背着黑色包袱，上了城外早已备好的骏马上，朝着平城与冀州之间的大小村落策马而去。

第八十七章 啃菜叶的，啃菜梗的。

八月十四的早上，抱着被子松松的亵裤被被子蹭到了根部，白皙纤细的大腿裸露在外，一张粉嫩的小脸微微打着轻鼾，为不可闻。
白皎皎似乎越来越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左右回去找娘亲也不缺这一年半载，等还清了银子再离开也不迟，所以最近她也不再提离开的事，她一不提，鹤子谦就高兴，走路都生了愉悦之风。
鹤子谦研了磨画画，望着外头日光正好，“她还没醒。”
“是，姑娘还睡着。”清川回。
鹤子谦收了笔，走到白皎皎的房间，心知她昨晚又去了池子折腾了大半夜，推开门看见了小猪拱被子的模样，忍不住摇了摇头，轻笑，坐在床边抚着她的耳边，轻声唤着，“皎皎。”
“嗯…”白皎皎迷迷糊糊，鹤子谦轻轻推了推。
“起来了，今日我带你上街逛逛。”
一听上街逛逛，长睫轻颤，潋着光的微微睁开，“上街？”
醒了醒神又坐起来，“鹤子谦，今日你不会再带我去听你跟江舟乔栩他们叽叽歪歪了吧。”
“怎么？你听腻了？”鹤子谦朗声笑道，“前些日子可是你自己要跟我走的。”
白皎皎撇撇嘴，推开鹤子谦，“我哪儿知道你们聊些我压根儿听不懂的话。”
“今日带你上街，不见他们。”鹤子谦也知道她无聊了。
一听是真的上街逛逛，白皎皎立马就打了鸡血似的起了身，很快就穿戴洗漱完毕，跟着鹤子谦出了门。
鹤子谦只觉得牵着白皎皎像是牵小狗似的，一路她都忍不住东闻闻西蹭蹭，还得拉着她防止她跟着卖糖葫芦的人跑掉。
“鹤子谦你要买什么呀。”逛了一会儿白皎皎才发现鹤子谦是有目的的出门。
“明日我让家里做月饼。”鹤子谦一边与人商讨价钱。
白皎皎睁大了眼睛，“做月饼？”
鹤子谦点头，“难不成你以为所有吃食都是凭空出现的？”卖食材的妇人送上了两块包好的月饼到白皎皎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