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女生小说 > 全文免费阅读

[西幻]极夜 (墨宛)


“多少年?”
路迦很认真地数了下手指,咬着烟思考的侧脸映在玻璃窗上,好看得让她无法移开目光。“……十年……不,接近十一年了。”
她在心中默算,那就是说他八岁或之前就开始了,果然是个老烟枪。十一年前他才刚被送来萨比勒读书,是在来到神纪城之前还是之后决定要戒的?她有心想追问,路迦却好像不太想说下去。于是塞拉菲娜从他指间抽走了烟,那是最后一根了。
她就在他面前深深吸了一口。
十一年前的事,还有她一直在意的、那个叫多恩的女孩子。她一直以为自己才是藏住太多秘密的人,结果半年过去,她对身边这个人的认知还不如对极夜深。既然他不想说,那就由她来吧。
“我想起了我在法塔的最后一夜。”她扬起头来,把烟往上吹。“就是被赶出多拉蒂家的前一个晚上。我当时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要变成一块冰了,浑身上下没有什么地方可动,即使如此,他们还是把我锁在卧室里面,大概是怕我再冲出去犯什么事。毕竟我在那个状态也无法自杀。那天晚上我其实一直在等,等父亲来要求我向双胞胎道歉,就好像我偶尔反击被他看见的时候,他会要求我对双胞胎说对不起一样。我等了一整个晚上。他没有来。”
路迦安静地听,偶尔从她手里拿过烟,抽一口之后又还给她。
“那时候我就知道,我伤了父亲的心,他已对我失望透顶。我毁了所剩无几的一切。在康底亚的时候,我曾经想过,如果我当年扎的地方偏了一点,如果我能开口求父亲让我留在法塔,如果我能改变过往万千件小事之中的其中一件,哪怕只是一件……”她看看躺在床边熟睡的极夜,还有靠在她肩上寡言少语的法师。“这半年来的事,或许一件都不会发生。”
路迦问:“妳后悔吗?”
“不。绝不。”塞拉菲娜说。“我只是在想,当太阳升起、拿高收到永昼带去的东西、父亲看见有我和格列多名字的讣文,他们这一次会不会想我道歉,还是我做什么都无法弥补我造成的损害……”
她看向窗外。
天亮了。
“有点意思。”
比信.诺堤将手上四样东西放在书桌上,初升的阳光照亮了外面的勒济湖,也照亮了他披散在背后的白色长发。老人布满皱纹的指尖抚过三张薄而细小的纸,和反射着光线的银荆棘手链。他把把其中两张拨到一边去,只留下了印有独角兽纹章的一封在面前。老人忍不住重覆,“实在很有意思。”
卡奥坐在书桌对面,十指交叉着放在腹前,听到第二句的时候看了看站在角落的管家班爵明。他的父亲已很久不曾被诺堤以外的事情引起兴趣了,看来塞拉菲娜.多拉蒂的吸引力并不仅对路迦一人起效。
不──她再不是个多拉蒂了,至少法塔那边不承认她是。
“这是多少年以来,多拉蒂第一次把成员除名?”比信抬起了头,脸上难得地带了几分笑意,不知道是多拉蒂的愚蠢还是决断让他发笑。卡奥觉得是前者。“还是个有能力猎杀两族法师的成员?看来迪齐索.多拉蒂没了一个儿子之后智商也骤降了,除去她的姓氏固然是划清界线,但同时也免去了她的一切责任。他这是把一个野兽放出囚笼,他们根本只顾自己的名声。”
卡奥皱起了眉头。姑且不提塞拉菲娜和路迦之间的关系,光是想到了她自己的作为,便足够让任何一个法师心寒。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连杀两名法师的,更何况泰尔逊──诺堤族人──被她当成祭牲一般送到千镜城,这件事传出去之后恐怕会为她惹来不少仇家。
“我儿,你在为泰尔逊哀悼吗?”似乎是看出了卡奥的想法,比信重新坐回座位里,随手用烛火烧毁两封讣信,好像上面的名字根本不是诺堤。“出游年间的输家从来都不会被人记住,就算是──尤其是──在输家自己去挑战同族的情况之下。泰尔逊不是第一个想把家主之位抢到手的诺堤,但他失败了,所以他只能做一个不被人提起的输家。能够让那位小姐主动出手而不是由他来,这也算是种本事。”
卡奥挑眉。“我记得父亲你说过,靠别人是坐不稳诺堤最高的位置的。”
“没错。但你觉得你用半年时间,能不能把一个多拉蒂由‘对向你的刀刃’变成‘由你所控的刀刃’?”比信以小指挑起了银手链,上面的血迹凝结成一种不祥的暗红。他把手链扔到卡奥面前,刻在上面的名字他们都很熟悉。“路迦做到了这一点,而且看起来那位小姐是心甘情愿──至少并不会极力避免──为他扫平路上的最后一个障碍。我不相信她在向泰尔逊动手的时候会没想到这一点,她知道自己一下手,路迦便是无可争议的凡比诺侯爵了,可是她仍然选择出手。”
“既然她不再属于多拉蒂,那就代表我们可以任意拉拢她。他们选择放弃的东西,我们偏偏就要回来。”比信这样说着,示意管家去拿羊皮纸,“脱离关系之后多拉蒂内肯定有人会出价卖她一条命。给艾斯托尔写封信,问一下这位小姐,是否赏面来凡比诺作客。”

  ☆、第86章 神纪之城(十六)

塞拉菲娜最终还是睡过去了。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是正午。
窗外的阳光一如昨日明媚而炽热,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外面也没有人走动的声响。她眯着眼睛四处打量,挂衣架上吊着一件有点皱的学者袍,路迦的银棘项链也放在上面,塞拉菲娜知道他没有走出大楼外面,这让她松了一口气。极夜则是不知所踪。
她靠着枕头半支起身,这才发现自己腰间披着一张薄毡,而窗边的花瓶里换上一束新开的洋甘菊,房间里已嗅不到一点烟味。她抓起自己的头发闻了闻,从里面还能隐约嗅出薄荷烟的辛辣。昨夜并不是一场梦。
塞拉菲娜走到窗边,双足之下的木地板有点凉。下面有人在清理花园,极夜和她留下的血迹在草石堆中仍然可见,甚至能从痕迹推理出战斗的走向。昨天的画面又一帧帧地浮现眼前,定格于格列多脸上的表情,和泰尔逊最后一次转身时袍摆的飘扬,这些小细节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她按了按眉心,决定去找另外两个人。
卧室所在的楼层一如既往没有其他人,正值日间,上下层也没有别的住客留守。塞拉菲娜站在原地听了一阵子,地下的小客厅里传来了极模糊的谈话声。她扶着墙走下楼梯。
不知道在顾忌什么,谈话者把自己的声音压得很低,然而宿舍里实在是太/安静,塞拉菲娜再不想听见也没办法。随着她越来越接近客厅,话音的声线也变得清晰可辨。
是艾斯托尔和路迦。
“若你自认心意不会变改,这就是个绝佳的时机。我知道这听上去乘人之危,但这也是事实。”艾斯托尔说,“我不觉得她会拒绝你,不在昨天发生的事之后。在每个人眼里你们都已经不可分割了,何不──”
看见楼梯上的人,艾斯托尔闭上了嘴。深陷在单人沙发里的路迦原本正看着指尖想事情,察觉到外祖父来得突然的沉默,也循着他的目光望过来。一对上她的目光,路迦几乎是马上站起身来,“感觉好点了吗?还有没有眩晕感?”
塞拉菲娜先看了眼艾斯托尔和放在茶几上的两卷羊皮纸,在她双目失明之时仍然能谈笑风生的老人竟然不愿意回望。她心里一沉,“……极夜在哪里?”
路迦愣了愣,显然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她说想在附近一个人散散步。我向她提过永昼的行踪。”
“奥戈哲可能还在城内。”
“他在昨天黄昏离城了。”路迦过来用手背试了她的额温,塞拉菲娜没有躲开。她望进他深蓝色的双眼里,却找不到一点外露的情绪。“城门那里有几十个人看着他离开,他似乎有意扮成格列多的模样,护卫说他把头发剃光了。神纪城是永久中立区,无法拦下他。”
她点了点头,终于放松双肩。
“我去为妳拿药。很快回来。”路迦走前刻意看了一眼艾斯托尔,完全没有掩饰那一眼的警告意味,“喝完药之后……我们再谈别的事情。”
塞拉菲娜不置可否。目送路迦的身影走出宿舍,她转向沙发上的銀发老人。他们最多只有两分钟的时间。
“请继续说吧。”她坐在路迦的位置上,扬睫看向艾斯托尔,脸色仍然苍白,目光却锐利得好像找到了猎物的鹰。“刚刚被我打断了的话。”
路迦回来的时候,塞拉菲娜刚好读完第二封信。
一看见她的表情,路迦便知道这两个人趁他不在的时候说过什么。他往艾斯托尔投去责备一瞥,后者无辜地摊摊手,示意自己别无选择。塞拉菲娜偏着头读信,装作看不见两人之间的互动。
……这两封信总结起来,就是断绝关系,和向她示好。
塞拉菲娜把手里的羊皮纸重新卷上,抬眸时表情如常,仿佛数分钟前的对话是在谈论天气和窗帘颜色。她想了一想,“两边都做得很对。换作是我的话,大概也会这样决定。”
“这就是妳的想法?‘做得很对’?”艾斯托尔把茶杯放回瓷碟上,看来她在很久之前便作了最坏打算,不然不可能平静至此。难以置信,到底有谁会时时幻想自己被家人抛弃?“妳想像过被褫夺姓氏之后的生活吗,小姑娘?你不能再回法塔和康底亚的家,所有户籍资料也会被删除。妳甚至连神纪城都出不了,因为妳进来的时候还是多拉蒂家的人。如果妳在考虑取用母亲的姓氏……”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