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的想法被人戳穿,饶是严易长脸皮再厚,此刻也不由得红了脸。
他的目光闪烁,强自争辩道:“胡说!我从未见过她,何曾对她有过成见?你让众人说说,在座各位有几人见过苍羽派的掌门楼溪月?如果现在苍羽派的掌门是真的,为何她不敢现身于人前?又为何要派你来参加门派大会?莫不是应了我那句话,真正的楼溪月根本就没回来?!这三年若非她生死未卜,就是她连家都找不到了!呵呵,可笑至极!她根本就不是楼溪月,否则岂能连人都不敢见了?!”
话落,赤阳殿内寂静无声,除了严易长喘气的声音,没有人敢再说话,这时的气氛好像连掉根针都能听见。
顾无言的怒火被严易长撩拨而起,他欲反骂,穆青休的手掌却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渐渐平静下来。
穆青休的脸色如拢云雾,偏过头,在他耳边轻声道:“你先别说话。”
顾无言知道,穆青休这么说就一定是有缘由的。心底的怒火平息,他突然听见远处传来这样一句话。
“严宗主,到底是我可笑,还是你可笑?亏你还是一宗之主,竟然连这么荒谬的话都能说出来!你不是想见真正的楼溪月么?我已经来了!”
听见这番话,顾无言眼中弥漫着浓浓的惊喜,这声音是楼溪月没错,她竟然亲自来了,真是太让人诧异了!
赤阳殿内,不仅在座的人都抻着脖子向外面看,就连严易长也是如此。
他们都想看看,‘传说中’的楼溪月到底长什么样儿!
须臾,一抹浅绿色的倩影由远及近而来,她走得很慢,走得很稳,每一步似乎都踩在严易长的心上,让他的心硬生生从云端跌落谷底。
只需一眼,严易长就发现了,这女人的身影看起来万分熟悉!
直到她站在赤阳殿外,严易长脸上的神色才开始发生改变。
那是一种在得知真相后的震惊与愤怒,也是一种欲将她生剥活剐的狠毒与仇视。
她是楼溪月?
她竟然就是楼溪月?!
该死!原来他苦苦寻觅三年,却渺无音讯的上邪妖女就是楼溪月!
大掌紧紧握住,额头青筋暴起,他的眼中聚满了风暴,似乎只待将人摧毁的那一刻。
浅绿衣裳的女子俏生生站在门口,虽是孤身一人,身上却散发出处于万丈绝巅的慑人气势!
她的眼眸流转,眸底笑意悠悠,明明是人间四月天,却让人无端感到几分惊惧与寒冷。
若是忽略她身上的冷傲孤绝,他们发现,这是一个美得难以用笔墨来形容的女子。
顿时,赤阳殿内的人全部站了起来,眼底不无惊艳的朝外面看去。
这一看,当即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仿若凝滞般难以呼吸。
她说,她就是楼溪月。
她有一张瑰艳若桃,绝色如月的面容,那一袭绿衣,恰好衬得她肩若削成,腰若约素。
不得不提一句,她很适合这个颜色,也唯有她,能将宛若湖水般沉静的浅绿色穿出神采飞扬的韵味。
穆青休低下头,看了看身上的绿色长衫,不由得发出一声轻笑。
这一声轻笑使得沉浸在她身上的目光急促收回,众人装作若无其事地重新坐下,却仍有人引颈翘首,继续偷看。
“楼掌门,好久不见。”
穆青休最先与楼溪月打招呼,他的话当众证明了楼溪月的身份,也让严易长眼中的怒气越来越浓。
楼溪月下巴轻抬,朝穆青休笑了下,目光移到顾无言身上,她的面色微变,声音一沉,“你脸上的面具呢?”
“被小人做了手脚,面具从脸上当场脱落米分碎。”
小人?
楼溪月唇角一勾,瞟了严易长一眼,很直接地说:“是他吗?”
顾无言忍不住失笑,“还是掌门明察秋毫。掌门既是在教内处理内务,怎么会突然来剑盟宗?”
“我听侦察手回报,剑盟宗内有人为难你,我怕你这个大公无私的医圣不肯再回苍羽派,于是火速赶来替你出头。”
这句话无意中抬高了顾无言的身份,那是因为楼溪月不想让众人小看顾无言的能力,也是在借此告诉他们,想欺负她的人?门都没有!
顾无言听到这话的时候心里很感动,他知道,楼溪月不想看见这些人,但是为了不让他为难,她现在亲自赶过来了。
看见严易长,意味着楼溪月的身份暴露。
她既是苍羽派掌门,又是上邪殿护法的事情,明日就会在六界中传播。她为他作此牺牲,他作为报答忠心留在苍羽派便也不为过了。
“替他出头?”
听到这话,严易长讽刺一笑,“楼溪月,你还有胆量在我面前出现?”
楼溪月挑眉一笑,漫不经心地开口:“严宗主,按理说你该叫我一声楼掌门,刚见面便直呼我姓名,你身为一宗之主的教养呢?”
“呵呵,教养?让我与上邪殿的妖女谈教养?”
严易长当众揭穿楼溪月的第二重身份,让在场的人发出一声声惊呼。
始料未及的消息冲击他们的神经,有人箭步奔到门口,不由多看了楼溪月两眼,试图从她身上看出妖女的气息。
楼溪月气定神闲地任由他们打量,轻轻一笑,弹着指尖说:“还记得三年前,严宗主在混沌之墟曾被上邪护法火瞳所伤,后来听说你许久都没能下床,怎么,因为你技不如人,便开始恨上了上邪殿?”
这件事是严易长这辈子最想忘记的一件事,也是最不想让人提起,让人知道的一件事!
现在楼溪月当众提起,使得他怒不可遏,若是他手里现在有把剑,她都怀疑他会立即杀了她灭口。
“楼溪月,三年前的事情莫要再提!若非你们妖教使用妖器暗害于我,我堂堂剑盟宗宗主会败在一个毛头小子的手上?”
妖器?
楼溪月忽然笑出了声,严易长说话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凤栖放在手心里宝贝诛神弓在他眼中却是妖器?
技不如人还不承认,天底下怎么会有严易长这么无耻的人啊?
她觉得有严易长这样的人在世上,真是在不断地刷新她的三观!
“三年前的事情我可以不提,但今日之事我必须要提一提!难道苍羽派在你眼里也是妖教?严宗主,你有何资格欺辱我苍羽派的人!若非我不放心顾无言的安危,我还不知道你堂堂一介宗主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么欺压一个小辈!难道你一点也不觉得脸红吗?我都替你臊得慌!”
话题回归正轨,楼溪月的声音沉稳有力,就像一把锋利的剑,次次戳中严易长伪装起来的表面。
“你说我欺辱苍羽派的人?”严易长看向她的面目狰狞,厉声道:“这次门派大会你以处理要务为由不来参加,现在又以我欺压小辈为名现身,你当我这剑盟宗是你来去自如的苍羽派了?”
“若这剑盟宗真是我苍羽派,那我情愿不当这个掌门!严宗主,请你不要转移话题,我说的事情只与顾无言有关!你将话题转移到我身上是出自什么心理?”
严易长的脸色十分阴暗,这妖女的牙尖嘴利口吐莲花他早就见识过,如今她轻描淡写的就能把事情转移回来,由此证明,她就是针对顾无言一事而来,关于这事儿,今日怕是不能善了了。
目光聚齐在楼溪月与顾无言的身上,越来越多的人审视着两人,顾无言一言不发的低下头,并不想让那些人一直盯着他的脸颊看。
楼溪月摸到袖中还有一块白色面纱,她将面纱递给顾无言,“不嫌弃的话就先用这个遮着,我们的公道还没讨回来,暂时先不走。”
顾无言很是感激地接过,他将面纱戴在脸上,轻声问着:“沐姑娘没来吗?”
“她和楚笑风都在后面,估摸一会儿就会到了。”
因为楼溪月担心自己来晚了会让顾无言吃亏,便先他们一步骑着九点桃花兽赶来,谁知她还是来晚了,不然怎能让顾无言在大庭广众之下出这样的丑?
笑意重回脸上,顾无言的目光一直在外面徘徊,声音很小,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那我等她。”
严易长绞尽脑汁地想着对付楼溪月的办法,他还没开口,就听穆青休笑意涟涟地对楼溪月道:“楼掌门,我与顾兄一见如故,方才我还说要与他一路,去苍羽派作客。”
去苍羽派作客?
楼溪月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防备地看着他,“你就没想过,如果我不让你进呢?”
“那我就用严宗主刚刚说过的话与你交换。”
“他的话?”楼溪月轻蔑的嗤了声,“他的话也配作为交换的条件?”
穆青休摇头,清俊的脸上含着一分笑意,“这些话不仅污蔑了苍羽派,还毁了楼掌门名声,我相信你一定很想知道的。”
“那你说来听听。”
狗嘴吐不出象牙,楼溪月明知道严易长不会说什么好话,但还是想听穆青休说出来,她都不知道原来穆青休这样清俊如风的男人还会嚼舌根!
穆青休轻咳了一声,缓缓将严易长辱骂她与苍羽派的话全部说了出来。
楼溪月听后,面色不改的摊手,“这些话侦察手回给我的时候就已经听过了。很抱歉,这不能作为你来苍羽派作客的理由。但是……”话锋一转,“念在你与顾无言倾盖如故的份儿上,我同意你来待两天,不过要与他一起住在山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