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鬼车化作一道红光消失了。
易川冷冷看着红光消失的方向,其他阎罗纷纷投来安慰的目光。
在场所有的鬼大概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有我还迷糊吗?
一直躲在角落里的鬼司仪顺着墙角逃跑了,演奏鬼乐的白骨精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好不容易抓住要走的蛇精,他哭丧着脸道:“这里不是喜堂吗?连阎罗大人们在这里都还发生那么多事,也太不安全了!求你让我走吧!”
看他堂堂七尺,仪表堂堂,却都快哭了,我便松开了抓住他衣袖的手,让他走了。
蛇精还没走出门,忽然狂风大作,阴风袭来,掺杂着淡淡的麝香,一抹红色的身影把他拍了回来。
红袖狂舞,鬼车拉了拉放荡不羁的袖子,好看的脸虽然不是面目狰狞,却也有自己不容置疑的邪魅一面,他看着易川道:“三殿下,这回可像是抢亲?”
易川沉着脸,冷冷地看着他,暗暗准备好了宽大袖袍里的短刀。
他们两个都是把心事放在心里的人,可他们的眼神都藏不住情绪。就像此时,鬼车虽然语气上挑,可沉着的眼神,怎么看都像是在报复,易川虽然面不改色,可眼神中波涛暗涌。
虽然不明白他们怎么会突然这样,可听到“抢亲”,我还是不免激动了一下,听着就刺激。
屋外一片红云,东边黑夜升起。
一个球滚到我脚边,低头一看,不是球,是那个蛇精,他可怜兮兮地趴在地上,脸上一片淤青,“姑娘,夫人,奶奶!求你了,别觉得刺激,这很危险的,让他们不要在杀气腾腾了,让我走吧!”
他侧卧,眼眶含着泪,而他有读心的能力,我道:“你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吗?”
若是知道了,这才好办。
蛇精很鄙夷地瞥了我一眼,好像在怪我竟然连这个也不知道。良久,他叹了口气。
“你看那红衣男子,若不是为了你,他怎么会如此大动干戈?欲倚绿窗伴卿卿,颇悔今生误道行,可是,却又怕负了昔日的美人啊……”蛇精顿了许久,“他的心不会跳,却在见到你的第一眼,强迫自己有了心跳,如此陷自己于万劫不复的举动,他还是为你而做了,你想知道他在想什么吗?”
欲倚绿窗伴卿卿,颇悔今生误道行,辗转犹豫,却又怕负了昔日美人兮……
蛇精闭上眼睛,摇摇头道:“你们在凡间的缘分不浅,拜堂成亲,也算一世夫妻,可你不知道的是,你们的缘分就是三生石也看不尽,怕是听到你嫁给他人,他就已经要气的吐血了,抢亲的说辞,半真半假!”
回想到曾经,他起伏的呼吸,竟是强迫自己恢复千年的记忆,还原成一个人。
我道:“他,那他现在想的是什么?”
“想的当然是满堂喜红,和他心爱的女子百年好合,可是,正如他所说,他本是来抢亲的,现在却为了一个人的心思犹豫不决,为了她的一切而再三思量,为了她去试探另一个人的真心,那个人,不就是你吗?”
“所以,他如此气势汹汹地进门,说抢亲,是为了我,帮我试探易川的心?”
明明知道,却还是想要否认,甚至是因为不可置信而逃避,我道:“那易川呢?他在想什么?”
“气愤,无法抑制的气愤,当初酆都大帝质疑你时,他也如现在这样。”
停了一下,蛇精撅了撅嘴巴,哭了似的对我道:“万一他们打起来,危及到了我,我……呜呜……”
我差点一个白眼让自己翻过去。
“你冷静一下!大不了我拉走一个好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别哭,我怕……”
残花满袖,美人忧愁。
在众鬼的注视下,我拉走了鬼车,也不知道为什么如此鬼使神差,可我分明握着他修长的手指,冰凉冰凉。
没有瞥见到易川的模样,一出了门,我怕我再也没脸见他了!
“清秋……清秋姑娘,咱们这是去哪儿?”画皮美人一脸淡然,好像根本没有发生刚才的事。
他的眼睛妖魅十足,透着丝丝落寂,这时真不忍看他的眼睛,怕自己再如何想要质问他,最后都变成无言的对视。
“外面凉,真要在这外面站着吗?”鬼车扬眉对我笑了笑,“还是说,要和我单独地去看一看远处艳丽的曼珠沙华?”
我还真是无言以对,无法想象刚才破门而入,气势汹汹的人是眼前这个温柔儒雅的男子。
我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他的眼睛,正要问刚才的事情,他笑着垂下头吻了我的额头,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抱着我的脑袋,轻轻地说道:“真是反应迟钝,不过,挺好的。”
☆、第四十章 宴请(一)
他说我反应迟钝,我倒不急着辩解,只是靠着他冰冷的枯骨,心里边开始绞着疼。
“哭了吗?”鬼车低下头看着我,帮我拭去眼角的泪痕,“对不起。”
为什么会觉得那么伤心?
他的模样,单薄的令人心疼。我急忙推开他,他却紧紧抓住不放手。眼泪止不住,从一开始的呜咽,甚至于放声大哭。
我有些恼羞成怒,脑海里都是关于他妻子的画像挥之不去,总觉得自己夺人所爱,现在和他如此亲密,是对所有人的辜负!
怕一开口又是无声的眼泪,只能含糊不清地说道:“鬼公子,今天是我的大喜之日,多谢你能过来,还有帮我解围……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你的妻子,千年以来,你不都是在等她吗?而我们在凡世间的缘分就只当是一场误会吧……先告辞了。”
脑袋一片混乱,话一说出口就后悔了。明明是找他问刚才的事,怎么变成了诀别的话?
可覆水难收,而且一去不复返,我本是想说句感谢的话语,却变成了:“你有情有义,你娘子知道了你如此痴情,一定会来找你,即使喝了孟婆汤也想起你的!”
转身却走不了,手被他往回拽。一个踉跄,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许久沉默了,他缥缈的声音好像来自远方的天边,淡淡地道:“我们……见外了。”
“见外了不好吗?会少些不必要的误会吧!”
“哪些又是误会?”他反问我。
我被堵了一下。
冷月上树梢,枯木变腐朽。
鬼车容貌跟今晚的冷月一样,一半阴沉,一半明亮。
“我本想着今日不必过来,毕竟有十殿阎罗们在这,可真有事发生了。现任的酆都大帝,怎么说我也在皇宫待了数日,那个人是知道的,若不是有几分姿色的女子还真入不了他的眼。”鬼车皱了皱眉,“你可懂了?”
“我最不适合猜谜了,你直说就好。”
“那日在酆都城外,我便看出,他是因为你的样貌才接近你的,当初也是这样。”
“你的意思是,他找我数次,只是因为他喜欢貌美如花的女子?”
其实我早该知道的,从他和女鬼眉来眼去就该看得出,清莲也是知道的吧?她的直觉向来比我准确,所以才想要用向画皮鬼献上尸首,才想要变得更美。
不过知道了又如何?只是多了一个我远离他的理由。
等等。
这该不会就是鬼车的目的吧?
为了让我远离李祁。如此一来,他费尽了心思就是想让我没有可能和李祁破镜重圆?
我后退了好几步,和他拉了好一段距离。
忽然闻到一丝微微的酒味,还有熟悉的声音,就在不远的方向,子莫穿着一身明亮的鲜红色,他抱着一只黑色的大尾巴狐狸,头上戴着一枝花。
“子莫?”
鬼车走上前道:“嗯,一股狐骚味,还是只雄的。”
狐狸把头埋在子莫的怀中,那条粗大的尾巴一甩一甩,甩的可兴奋了。
“雄的?”
只听说过深山之中的女狐妖魅惑过路人,难道男狐妖也好这口?
“说不定是断袖。”鬼车微微点了点头,见我看着他,他补充道:“说不定那只狐狸是断袖。”
其实他说子莫是断袖也好,说狐狸是断袖也好,我只是奇怪狐狸是怎么找上子莫的。
我走到子莫面前,他睡得正憨,双颊两坨绯红冒着酒气,他的旁边放着白无常的哭丧棒,却不见白无常。
我戳了戳子莫的脸颊,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绝世倾城的鬼车,他惊呆了。
鬼车打开随身带着的折扇,露出一对鄙夷地目光。
“咳咳……”子莫眨了眨眼睛,赶紧撇开,却看见了我,更加吃惊了,“夫人,你怎么会在这里?刚才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了我们拜堂成亲。”
他见我穿的不是大红色的喜服,自己嘟囔道:“我是不是睡糊涂了?白日做梦?”
我指着天上的冷月道:“子莫,天都黑了,你怎么会躺在这里?”
子莫低头一看,自己竟然抱着一只大狐狸,而黑狐亮油油的大眼睛正盯着他看,子莫“妈呀”一声,把黑狐甩了出去。
黑狐在空中一个跳跃,稳稳地落在了地上,哀怨地瞪了子莫一眼,转身就走了,只是那粗大的尾巴一甩一甩的,满不在乎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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