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九欢啊凉九欢,就凭你着那美人师叔的庇佑,活得如此风生水起,如此无知无畏,被无良师父逐出师门都不足以惩罚你的愚蠢,
六师姐敖听心说的对,你沒有任何修为与法力的你,却试图想珍惜住每一个人,真是天真,
“情血花……对,情血花,我要去美人师叔闭关之地,那里一定有办法救活美人师叔……”
凉九欢似是想到什么,猛然站起,慌乱地看向四周,朝着竹林深处走去,
竹林尽染,霜满山,
此刻,她所走的地方,就好像沿着那日,美人师叔走过的路,
一路跌跌撞撞,终于來到花事了闭关之地,
一座极为普通的山洞石门,如今再看,却不想那是分清了花事了的生与死,欢与痛,
“美人师叔,你把你所有的感情都藏在我够不着的地方,看我一个人头破血流地追到距离答案最近的地方,却始终不给我开门,门内的你,就听不到我的哭声吗,”
颤抖着走进洞内,四周的气息似是感应到什么,凉九欢运力凝气一挥,山洞之内顿时发出一道耀眼血光,照亮整个漆黑山洞,
眼前,乍然出现一个可怕画面,
浣音洞乃是花事了神君一生精血经营的一处藏丹之地,据说那地方藏着他调制各种丹药的秘方和奇花异草,几乎难以数计,
然而真正的浣音洞,最被他珍视的,却是一株血色奇花,
画面一片血色,只见一道天青身影走进浣音洞内,缓缓來到一方清池面前,只见清池中央,正怒放着一珠偌大的血艳红花,不时地绽吐着血香诡芳,惑引这猎物的痴迷靠近,
而血艳红花就是以血祭养方能成活的,天地禁花,,情血花,那天青身影,就是她的美人师叔,花事了,
“不要去,美人师叔求你,不要去,”惊慌地看着这画面,凉九欢想上前拦住痴痴行走的他,却发现无论她如何拼命过去,都只会穿透花事了的身子,摔倒在地,
而花事了依然痴痴地向那情血花走去,口中呢喃有语:“天地不存在的情血花,却鲜活地开在这里……”
话音落地,手指拈弦一弹,已过清圣琴音入花,血香诡芳立刻顿散,
“不,师叔你不要去,”
凉九欢爬起來还想去拦住他,却被突然出现的一道紫衣身影拦住了去路,
“小欢,这是你的心智幻觉,你快醒醒,”姚应华双手按住她的纤瘦肩膀,却被她豁然推开,“君,你,你走开,”
凉九欢看清是他,立即蹙眉要越过他重新去拦花事了,错身之际,却被姚应华一把拽住手腕,“小欢,你醒醒,”
“不,”
这声“不”,不知是反抗他,还是看见花事了缓缓走入池水中的惊慌急喊,
那朵刚刚乖巧下來的情血花,似是感应到猎物的靠近,又立刻招摇起來,待到花事了背对其对面坐定,抚琴出曲,情血花吐丝成透明丝线,穿入花事了背后,
丝丝透明线,瞬间变成根根红管,它在源源不断不断吸收他的血元,
花事了背后的青凝花藤变得狰狞无比,像是要穿透皮肤出來,
“不,”
一声撕心裂肺,乍然喊出声,姚应华一手敲在凉九欢后颈处,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静寂山洞,然后抱着她消失在了浣音洞内,
“美人师叔我要看百鸟朝凤,万鱼争游的盛大场面……”
“嗯,好,”
“美人师叔我要吃花饼,还要给师兄师姐他们解解馋……”
“嗯,好,”
“美人师叔我要清晨竹露,还要和你一起采集……”
“好,只要你起得來……”
“美人师叔我要你好好养病,陪着欢欢天荒地老……”
“……嗯……”
……
体内蠢蠢欲动的力量,时刻叫嚣着凉九欢苏醒,
就在姚应华抱着她躺倒花事屋的榻上时,她豁然睁开了一双赤红的泪眼,
“君上,离我们交换的时间还有一个时辰,请你离开我的视线好吗,”
她侧对着他,抓紧身上的锦被,将自己藏在被子中,任由泪水缓缓滑落,
姚应华一时僵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幸好少女背对着自己,沒有看到他的失态,
良久,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回了一字“好”,便离开了她的视线,
走出门外,姚应华站在那里,隔绝着一扇门,一双深入四海如渊眸,泛起深不见底的痛色,深藏着太多情感,
屋内人的哭声,满含无尽压抑的眷恋,极度自厌的悔恨,被紧紧地捂在唇齿间哽咽着,悲切的如冰冷刺骨的寒风,肆虐着屋外人的心,
从在坍塌的废墟前,他面无表情地说出那一声“好”之刻开始,她就很安静,
她跟在他后面,不挣扎不反抗,不质问不怨恨,一路上都安静的就像断了气的稻草娃娃,
直到他们回到这里,他挥挥衣袖,屏退了天虞山众人,独自留给她亲眼看到这里凋残的空间,
他知道,从他冰冷地说出那一声不容置辩的“与我一同回天界”开始,他们之间的距离,又重新退回了她不记得他的时候,
她再一次,对陌生的他,又惧又怕,
可这感觉,却是他深彻的不喜欢,这种莫名的感觉,一如当初听闻她痴迷悦千冢美色,并与他诞下一女,
肝肠寸断的哭声,声声入耳,声声啃噬闻者之心,一股窒息的疼痛,蔓延四肢百骸,
负在身后的手,那双掌控乾坤桑田的云烟之后,在紫袖中,一寸寸握紧,
姚应华只感觉,自己这次的回來,终究是,又迟了,
一如当年,
苍华负 第一百九十五章 她是水影女子
清冷的花事屋内,焚香暗了,琴音断了,凉九欢此时,才感觉人迹罕至的花事谷,真的很寂寞,
坐在花事了常坐的那个青凝花软垫上,脸伏贴在香案上,双手抚摸着上古远琴,眼睛失神地,望着窗外,
不知何时,外面飘起了细雨,
以前,她常常和敖听心面红耳赤地争抢这个位置,按照敖听心的话说:“这世上最好的想念,就是一个人坐在这里,焚一缕香烟,抚一曲琴音,看凉九欢那只白滚滚的兔子,在窗外的青凝花丛中,上蹿下跳,满丛翻滚,一会儿爬行,一会儿直立,一会儿上半弓……额……呵呵……”
最终在它张牙舞爪的不满中,依然优哉游哉地道出最后一句:“总之,就是片刻沒有停歇地看它逗我开心,哈哈哈……”
那根本把持不住的魔性笑容,看的凉九欢只想大叫:“我那是为了时不时引起美人师叔的注意,才像猴子一样……”
为了引起美人师叔的注意,是啊,每次只要她回到这个房间,就能毫不犹豫地在这个有窗的角落,看到美人师叔转过烟眸,冲她温婉一笑,
此刻,她方明白,那就是美人师叔最好的想念,
而她都做了些什么,让这最好的想念,变成了最不安的忧心,
是一次又一次轻易的离开,一次又一次毫不负责任的闯祸,
当初青童君到浣音洞,请求美人师叔出关医治姚应华,她担心君上的病情就直接对洞内的美人师叔说:“美人师叔,我,我想和青童君一起去看,看君上,我担心……”
果然,不到片刻,她正说着,那始终寂静无声的浣音洞,突然吹起一阵拂面清风,在眨眼之际,她就看清了一双近在咫尺的含笑烟眸,
那是一张拒然红尘的清绝脸庞,她惊喜地忙扑进他怀中:“美人师叔怎能比欢欢还任性,若是被玄师叔和六师姐看到你这般随意出來,我肯定又要被说成千古罪人了,”
含笑烟眸笑意更深,温凉的手指抬起她装巧卖乖的嗔怪脸,轻声道:“欢欢刚才之意,是不再怕苍华莲境了,对吗,”
“嗯嗯嗯,”她那时哪能注意到那话中隐隐的颤抖与不安,甚至是永远失去的恐惧,只是闻言便无缘无故地娇羞起來,
也许大概是因为自己前后截然相反的态度,生出的一股,被人一语道破的小小别扭心吧,
要知道一开始,她因为自己是被灵智子输在苍花莲境而不甘心被困束,一心想逃离那里,
后來,那么久的相处,她慢慢发现君上并不是要困住她,还有他对自己一点一滴的好,像极了美人师叔,所以她渐渐地化成见为喜欢了,
凉九欢“嘿嘿”一笑,下意识地点点头,
花事了怎会看不出她那些情绪的转变由來,紧紧地抱了她一下,然后松开她道:“快去吧,喜欢那里就多呆些时日,也免我闭关期间你会无聊,”
他所说的时日,也许是短短几日,也许是整整三年,因为他每次闭关都至少是三年,
可是她沒有多在意,只是开心地重重“嗯嗯”了两声,就要离开他的怀抱,窜回花事屋收拾自己的行李,
折身之际,她又莽撞地被一石子给莫名地绊住,幸好身后的花事了及时扶住了她,“你啊,化成人形也要一整年了,怎还是如此不习惯,”在此之前,他不经意地长长叹息了一声,只是谁都沒有发现,
接下來花事了对着她摔乱的衣服,又是摇头,又是叹息,看她一脸傻笑,不由嗔她:“你啊,这样系衣带很容易松开的,喏,看好,是这样系的,看好,小呆瓜,”
“咦,美人师叔,我好像很久都未听到你这般絮叨我了,怪想念的,嘻嘻,”凉九欢伸手扑棱扑棱倒在嘴中的乱发,歪着脑袋,小眼笑成弯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