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极其空旷,各处都落满了灰尘,只是,殿内的所有珍贵物品早已没了,想必,是宫内之人逃跑时拿的吧。
“姑娘,屋内有人。”山傀小声提醒的声音在耳后响起,尤九走动的脚步一顿,迟疑片刻,随即脚步一转,朝苏酌夏的寝宫走去。
宫门紧闭,尤九抬手将那宫门推开,还未踏进去,便闻到一股极其浓郁的腐臭味,许是因为在室内的关系,再加上整个殿内就连门窗都没有开,这股腐臭味,甚至比那宁乡的味道更浓。
扑面而来的这股味道,让尤九极其不适,甚至觉得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在门外踌躇许久,终究还是掩住口鼻,抬脚朝殿内走进。腐臭的味道源源不断的渗进鼻腔,尤九唯有将按在脸上的手越发用力。越往殿内走去,这股味道越发浓郁。
“宓儿乖,宓儿不哭,母妃给你讲故事,宓儿睡觉觉好不好?”苏脂灵的声音小声传来,虽说声音极低,可是在这安静的殿内依旧可以挺得一清二楚。
尤九蹙眉,眸子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山傀、尔傀,她们随即微微颔首,刻意放轻了脚步朝那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
山傀指了指那软榻后面的地方,点了点头,示意尤九,苏脂灵就在这里。
尤九这才缓步朝那里走去。
只是,在看到苏脂灵的刹那,尤九还是惊了一下。
tang只见那苏脂灵身上的那件白色衣衫早已变成了灰色,变得脏兮兮的,就连她平日里白皙圆润的脸颊在此时都变得蜡黄消瘦,甚至两边的面颊都深深的凹陷了下去,而那露出来的手臂更是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就连青筋都全部显露。
她整个人都仿若是一个还带着皮肉的骷髅,瘦的吓人。
而她的怀中,是一个明黄色襁褓,襁褓内,一个婴儿被包裹在里面,那婴儿双眸紧闭,小嘴巴也紧紧抿着,整张脸都泛着乌青,而那额间的黑气,还有从那婴儿身上散发的阵阵恶臭,足以看出,那婴儿早已死去。
尤九蹙眉,她怀中的婴儿,正是她和苏酌夏的孩子——苏宓。
刚刚出生便死去了,不免让尤九觉得惋惜和可怜。
许是感觉到殿内有人来了,苏脂灵看着苏宓的眸子随即抬起,那双不算太大的眸子如今在这张异常消瘦的脸上显得格外的大,只是眸子中却全然是一片空洞和迷茫。
“你们是谁?”苏脂灵迷茫开口,看着她们的眸也染上一丝困惑。
尤九睨着那苏脂灵,刚刚听见她的声音她便感觉——她疯了。只是,如今真真实实的看到苏脂灵这般,终究还是觉得物是人非。
苏脂灵的眸子一直盯着她,仿佛是在等着她的回答,尤九沉声片刻,终究是开口问道:“连我都不认识了吗?”
要知道,当初,她怕是恨死她了吧……
恨她夺了苏酌夏的宠爱……
恨她亲手杀了苏酌夏……
如今想起来,她又何尝不恨他自己?
闻言,苏脂灵皱起眉头,紧紧的盯着她,仿佛是在细细回想,她到底是谁。
尤九见此,也无暇再顾及她,转身朝那屏风后走去,屏风后便是苏酌夏的床榻了。
可是,还不等尤九走到那屏风后,苏脂灵却猛然冲了过来,挡在了她的身前,一手伸开,一手依旧紧紧的抱着苏宓,看着尤九的眸在此刻也没了困惑,有的只剩下警惕。
“你到底是谁!?你是不是来找酌夏的?酌夏睡了,你不可以打扰他!”苏脂灵怒气开口,仿佛她的身后是什么重要的东西需要她来保护。
尤九听着苏脂灵的话,微微一愣。
她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吗?为何还记得苏酌夏?
下一刻,尤九又笑了。她倒是忘了,苏脂灵有多么爱他……爱到不惜给他下蛊,让他爱上她,让他不顾伦理道德纳她为妃……
“他还在这里吗?”尤九反问。他死了两个多月,若是如今还在这里……
苏脂灵却是不满的扬起头,“酌夏是南晟皇帝,这里是他的寝宫,自是在这里。”说罢,眸子却是再次看向尤九,不悦的再次警告:“你不许靠近他!他很累了,要休息,不能打扰。”
“是……他很累……”尤九喃喃开口,眸子却是越过苏脂灵想要看看里面,可是,却什么都看不见。
在他中了情蛊之时,每每靠近她便会疼痛难忍,可是他还是强忍痛意的靠近……
在她任性的时候,他总是一脸无奈的看着她,可是却不忍说一句重话……
在那千雪夫人小产时,所有人都以为是她所为,只有他,说一句“朕信。”
……
其实,尤九知道那苏酌夏的性格本就属于温和,不会说甜言蜜语,不会讨她的欢心,只是一直站在她的身后,护着她,守着她……
她明明一切都知道……
他的性子还是和千年前一样,可是,她还是没有认出来,他就是他。
思及此,鼻尖骤的一酸,竟堪堪落下泪来。尤九快速抬眸,快速转了转眼珠,将那恍若下一瞬便会流出的泪水逼了回去。
“我……想看看他……”尤九哑声开口。
苏脂灵却是不悦起来,冲着尤九怒声道:“不准!”
尤九却是回眸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两人,淡淡吩咐道:“你们将灵妃轻到一旁歇息片刻。”虽说是请,可是她们却知道,并非是请。
快速上前将苏脂灵的身子拽到那软榻上坐下,即便苏脂灵极尽的挣扎,她们按着她的手却没有丝毫的松懈。
最后,尔傀却是嫌她太过麻烦,抬手在她的身上点了几下,苏脂灵的身子顿时便无法动弹,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而那尤九,缓步朝那屏风后走去,屏风后的气味最是浓重。许是因为在这屋内呆的时间太长,所以尤九竟觉得屋内的气味没有刚刚进来时刺鼻了。
那床榻之上,着实是污秽的厉害,满床皆是苏酌夏身体腐烂的黄色的物体和液体,甚至上面都生了蛆,在那液体之中不停蠕动。
而那苏酌夏,经过两个月的时间,更是在这炎热的夏季,早已化成了一堆白骨!
泛着青白的骨架直直的躺在那床榻之上,就连身上的衣衫都被腐蚀的破旧不堪。
尤九怔怔的看着面前的这副骨架,泪水
却是再也忍受不住,顷刻间便夺眶而出,瞬间留了满脸。
这是苏酌夏……
如今竟只是一个青白骨架……
俯身,缓缓抬手覆上苏酌夏的脸部,那骨架上面还残留着丝丝血肉,看起来依旧触目惊心。
“若是早一点知道,现在……是不是什么都不一样了?你依旧是南晟皇帝,我……”说到此,尤九顿住了,沉思片刻,才继续道:“我……怕是不能继续做你的皇后吧。”若是她没有取到他的心头血,只怕……那恶魔定是不会放过她。
尤九喃喃念着,泪水无需多动便会从眼眶中滴落,落到苏酌夏的骨架之上,溅起朵朵泪花,继而顺着那骨架滑落。
“你看你,如今身上的味道这般浓重,若是往常,只怕你早就受不住了吧。”尤九低声喃喃,嘴角缓缓浮出一丝弧度,紧接着又道:“我带你离开这里好不好?我带你离开……”
尤九重复的念着,下一刻,却是抬手将苏酌夏的骨架从床榻上抱起。
骨架本就不重,即便是尤九抱着,也并没有感觉到什么重量。
转身朝殿外走去,看着那虽然被尔傀定住却眸子满是恨意的看着她的苏脂灵,脚步一顿,缓缓朝她走去,直到走到她的身前,这才轻声道:“即便爱,也无需将他日日放在这里,他最是爱干净,只怕会生气了。”说罢,嘴角扬起一丝笑意,“既然你不肯将他下葬,那便只有我来。”
尤九缓缓说出口,等到她说完,苏脂灵的眼眸已是大大睁起,眼角都仿佛要眦裂了般,薄唇不断蠕动,可是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尤九淡淡看了一眼那尔傀,道:“看她说些什么。”
闻言,尔傀随即抬手在苏脂灵的身上点了一下,那苏脂灵这才可以开口说话,怒气腾腾的看着那尤九,大吼:“不许动他!谁允许你动他!”
尤九的面容没有丝毫波澜,“苏脂灵,你没有资格守着他。”
苏脂灵低低的笑了起来,继而放声大笑,笑的仿若眼泪都要流出来了,看着站在面前的额悠久,问道:“我没有资格?那谁有?是你吗?你有资格守着他是吗?”
尤九没有回答,只是抱着苏酌夏转身朝殿外走去。
身后,苏脂灵的怒吼声再次传来,“你要带酌夏去哪!?把酌夏还给我!”声音尖细,带着厉色,如同一个厉鬼般,整个尖叫声都在这空荡的殿内回荡着,让人停了不免觉得毛骨悚然。
尤九走到门口的脚步微顿,直到那回声消失了,才缓缓开口:“她疯了,把她关在这里,不要让她出来。”
“是。”
——
空无一人的皇宫内,尤九抱着那苏酌夏的骨架缓步朝那御花园内走去。
身后,山傀、尔傀亦快步赶来,看着那苏酌夏的骨架,轻声询问:“姑娘,这便是南晟皇帝的尸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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