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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人独立 (晏几道)


  话说的平常,但是关切之意溢于言表。落花心里感动,暗暗在想:除了墨玉,最关心我的莫过于师父!
  “师父放心,我这便上岸去。”这般说着,她轻垫起脚尖,划着手臂游向岸边,不自觉间露出了半个肩头,肤白如凝脂,漆黑夜色中泛起一星白光。
  夜色沉沉,如染了浓墨,伸手不见五指,落花藏身在岸边的岩石后面,摸索着先前脱在岩石上的衣服,摸了个遍都没有摸到,刚想上岸一探究竟,忽听到一个声音轻声喝道:“慢着!”
  落花僵着探出来的半个身子,愣住了,听他又说:“我能看见。”
  女孩儿大惊失色,立马跃进水里,水面激起层层水花,犹如冰面上炸碎的玻璃器皿。
  “衣服在石头旁边。”秦子净的话音落下,水面荡起的水花也渐渐平息,四周又恢复了宁静。
  藏身在水里的落花甚至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然后又听到师父起身时衣袍磨蹭的窸窣声响。约是他不小心碰到了琴弦,低沉的一声乐响,划破寂静的夜空,犹如震耳欲聋的轰鸣,接着是他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师父……”落花轻声唤他。
  脚步声没有停下,秦子净的声音传来:“冬夜寒冷,早些回去吧。” 
  余音回荡在冬夜的竹林,人早已经走远,又过了片刻,直到那颗砰砰乱跳的心彻底冷却、安放下来的时候,落花这才爬上岸来。
  冬夜无风,干冷干冷的,落花冷的直打颤,摸索着穿好衣裳,沿着溪流往回走,到桥上的时候,不自觉的慢下了脚步,远远看见师父的桃花渊还亮着灯,竟鬼使神差的来了他的茅屋,又停在门口不敢进去,心里在猜度师父在做什么?刚才扰了他抚琴,屋里又没有琴音,他是在看书还是在打坐?
  “既然来了,怎么又不进来?”片刻,屋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落花踌躇、忐忑的推开屋门,秦子净端坐在桌旁,桌上已经摆了两个酒碗。听他招呼仍然立在门口的落花:“来喝酒。”
  见到她湿哒哒的头发时又说:“你是凡人,冬日湿发可不好。”说完轻轻抬手,白雾升腾间长发已经干透。
  “好了,喝酒吧,刚好可以驱寒。”说完他先端起了酒碗。
  一年了,秦子净偶尔也喝酒,也喝醉过,但是没有再跑去落花斋,也没有再叫落花抚琴。
  抚琴?落花只会一曲,就是《凤求凰》,不过她也没再弹了。最近一年落花专心法术,甚至连书房都很少去,师父问她怎么那么痴迷法术,然后又甚是惋惜的感慨,说他自己是个不甚用心的师父,否则以落花这样的刻苦和聪慧,修得上仙也是指日可待。
  落花端起酒碗轻抿了一口,一股辛辣一路向下,浇灌了口齿,煎熬着喉头,片刻之后,辛辣退去,顿觉身上暖和了很多。
  抬眸看向师父,自打落花知道他喜欢男子后,就没再好好看他。其实是不敢看,也是怕自己沉沦太深,连着这桃花酒——这是他们一起酿的酒,落花也是第一次喝。
  如此管束自己的心,可知有多辛苦!落花咕噜噜的喝下一大碗酒,心头升起阵阵暖意,唇齿间满是桃花的芳香。
  她没有说话,沉浸在自己的心思里,秦子净也没有开口,也沉浸在他的心思里。只是他们心里的主角都不是对方。
  秦子净接连喝了好几碗,这才抬起迷离而深邃的眼眸看向落花,声音甚轻却又让人不忍拒绝:“你抚琴给我听。”说完便把伏羲琴推到落花的跟前。
  落花接过伏羲琴,脑里没来由的想起了一句诗“欲得周郎顾,时时误拂弦”。轻轻摇头,抛开杂念,素手拨弦,《凤求凰》的琴声荡开,低沉悠扬,婉转动听。
  一曲弹完,秦子净示意她继续。他一边喝着酒,一边凝神专注地看着落花和她手里的琴弦,似乎在看她,又似乎透过她看到了别的什么。
  漆黑里一点灯火,照不见内心的期望,也点不亮这四周的黑暗。是谁在夜色里沉沦,在爱恨里沉沦,在酒香和琴音里沉沦?
  许久许久,落花已经不记得手臂酸麻过几次,她终于停了下来,反手放在伏羲琴上,只见细嫩的指腹高高肿起,一条条的血痕。弹着的时候还不甚觉得,看见了伤口才分外疼痛。再看向一旁的那袭白衣,他早已经伏在了桌上,面色红润,呼吸沉稳,睡得极沉。
  冬日寒冷,这么趴着可不妥当。落花轻掰开他手里的酒碗,想将他扶上床榻,架起他的胳膊,才发现师父竟是这么沉,才走一步,就摔倒在地上。似乎摔疼了,秦子净嘟囔一句什么,落花连忙俯身唤他:“师父你别睡,我扶你到床上!”
  秦子净喃喃低语:“怎么琴声停了?”
  还醒着就好!看着他那被灯光照的忽明忽暗的脸,落花惊喜道:“师父你该睡觉了,来,我扶你。”
  “哦,是你。”似乎认出了眼前的人,秦子净顺从的站了起来,由着落花搀扶着一路蹒跚,刚到床沿,又扑通一声摔了下去,落花也随着他一起跌在榻上,秦子净的一只手臂重重的压在她的身上。好不容易爬了起来,谁想他反手一拉,落花整个人失了平衡,又往前倾去,不偏不倚的压在了他的身上,脸颊正好贴上他的薄唇。似乎他的唇比火还灼热烫人,落花立马反弹似得跃了起来,怔怔的望着他的唇瓣,手不由自主的抚上脸颊,连带着整个手掌都被这侧脸烫伤了。
  似乎有千万匹马在心头奔腾,天旋地转的喜悦、激动和羞怯包围了她,除了呼吸,她忘了一切。
  待她回过神来,外面天已经发白,而她仍然立在床边,床上的人仰面躺着,长发凌乱,呼吸沉沉,睡得级熟,落花这才发现她竟然忘了给他盖被子!
  急忙拉过被子给他盖上,又把他的乱发撩到耳后,露出了整张脸,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尖他的唇,似乎都生了魔力,无一不引诱着她摸上去。
  落花抬起手,靠近,再靠近,在触碰到的瞬间,仿佛被电击了一般,慌忙撤了回来,也清醒的意识到:这不是她一个徒弟能做的事!
  可是她不只想做他的徒弟!她想陪伴他,靠近他,温暖他!这一刻的她甚至想嫁给他,像墨玉与汀兰那样,她想做他的妻子!这才是她的真实想法!
  可是他的心里没有她,他喜欢的是那个叫钟离的男子,她该怎么办?
  

  ☆、少年情怀总是诗(上)

  
  落花迫切的需要找个人听她倾吐满腹的心思和委屈,给她出出主意,而她唯一能想到的人就是墨玉。她有两年没见他了,他太阳般和煦的笑容,他温柔的声音,温暖的怀抱……
  念及墨玉,落花心里的焦虑更甚,巴不得现在就扑到墨玉的怀里大哭一场,越想越难过,竟觉得一刻也不能逗留,出谷的咒语脱口而出,都没有细想,就顺着自己的心意出谷寻墨玉去了。
  落花心急如焚,火急火燎,初次出谷的悠闲已经荡然无存。到了林外那条连接盘西镇的小路,天已经亮了,她略一低头,这才发现领口的扣子竟给扣错了——里面中衣的盘扣竟是扣到外面的长袍上了。落花在心里暗暗纳闷:昨夜师父看到,怎地也没有提醒自己?
  待她来到和善堂,门还没有开,她跑上前去叩门,刚碰到门上的拉环,迫切需要宣泄的情绪瞬间冷却了下了,理智占领了高地。她站在和善堂的门口,一时间心绪万千,忽而又责怪起自己的莽撞来。
  吱嘎一声响,大门开了,落花连忙抬眸去看,开门的是个女子,穿着大红外袄,挽着妇人发髻,正是汀兰,多日不见她愈见富态。
  汀兰见到大门口站着的人,长发披散,一身宽大的天青色男袍,说邋遢倒不至于,不修边幅更合适些。再细看她的脸蛋,这才辨出是个清丽的女子,不施一点粉黛,清水出芙蓉,瓷白的肌肤吹弹可破,五官甚是精致,眉心的那点朱砂又于清明通透之中,平添了几分少女的妩媚。
  许是上次的印象不深,许是长成少女的落花变化实在太大,汀兰竟没有认出她来,像对待一般的顾客那样礼貌的开口问她:“你是来抓药吗?”
  落花微微一愣,竟是颇为不礼貌的开门见山的问:“墨玉在吗?他怎么没来开门,可是出什么事了?”
  汀兰这才认出这是两年前来过的那个女孩儿,说是墨玉的表妹。她招呼落花进屋,告诉她墨玉去山里采药,半个月后才会回来,问她可是有事?
  落花摇头说只是路过,既然墨玉不在,她便改日再来看他。
  汀兰没有挽留。
  落花又走到“醉仙楼”,她鬼使神差的走了进去,小二上来迎她,还是之前的那个小二,他满脸堆笑的说酒馆还没开张,让她中午再来,落花说她不吃饭,只喝酒。小二见状把她引上二楼。落花依然坐在靠窗的位置,这一刻她忽然想起了昔日的那个华服少年,他叫什么来着?洛世奇?对,洛世奇!他说他是袭月的弟子,那日自己还拿了他一件披风,那披风如今还压在落花斋的箱底。
  想到这里,落花的心底忽然升起一阵没来由的惋惜,眼前又现出那位年轻公子的样貌,他锦衣华服,手拿折扇,凤目似笑似嗔,仿佛此刻就立在自己身前。落花暗自思量:那衣衫穿在他的身上,岂不是比压在箱底要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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