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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人独立 (晏几道)


  火红的焰火映着秦子净的脸,终于才有了一抹生气,落花挨着床沿坐下,关切的问他:“师父你感觉好点了吗?”
  秦子净微微点头:“早上怎么了?可是看到了什么?”
  落花迟疑了一下,说道:“师父你可知道这里到处都是人的骸骨,昨日我们看到的那些花就是从骨头缝里长出来的。”
  秦子净微微愣了一下,落花又说:“那些被天帝流放到这里的人,想来全都遇难了,这些尸骨想必就是他们的。这个地方与其说是荒泽,不如说是刑场!师父……你……”
  落花欲言又止,秦子净却听出了事情的严重,他神色寻常,也许是身体不适,声音比平日低了许多:“骸骨上怎会生出花来?花割破你的手指,若说是在吸食你的血,怎会占了血后又即刻枯死?这个地方甚是古怪,我的法术不能用,你却无事,许是因为你是魔神的缘故。今日你外出一天,可查出什么了吗?”
  落花摇头,心里也在猜度,荒泽在吸食师父的内力,为何她却无碍?莫不是跟她体内的魔力有关?荒泽吸食的是寻常仙人的内力,内力耗尽的时候,就又来吸食他们的血肉,所以最后那些被流放来的仙人就成了地上的累累白骨,但这荒泽却无法吸食魔神的魔力,而她又是天生的魔力继承人,所以她才不受影响。世上怎么会有如此诡异的地方?这荒泽若是个结果,究竟是何人所设?设置的目的又是什么?是用来排除异己吗?不会是天帝,天帝修为不甚了得,他设不出这样的结果。
  不管怎么说,师父现在很危险,若是不尽早想办法离开,师父很可能也会死在这里,成为那累累骸骨中的一具!
  第三日落花又出去探查,但这荒泽就像永远也飞不到头一样,就在落花绝望的时候,她忽然灵机一动,心想这荒泽莫不是球型的?所以她一直飞,一直是在绕圈,所以才飞不到头?
  但是她跟师父的结果不是设在了半空中吗?这便是一个很好的参照物,怎么飞的时候都没有遇到?球型有很多面,这荒泽广袤无垠,漫无边际,任何一面看起来都像一块平地,所以极有可能是与自己的结果交错开了。
  若真是球型又如何有出口?
  就在落花一筹莫展的时候,那成片的骸骨慢慢幻化成了清丽纯婉的白花。
  原来白日里气温上升了,这些骨头就会炸裂开,开出一朵朵花来,到了晚上气温下降,飘起雪花的时候,这些花又恢复成骨头。为何骸骨要在白日变成花?莫不就是想吸引人靠近?也许就是这遍地的骸骨在日益吸食师父的内力,好似一个恶性循环,骸骨吸食人的内力,食尽的时候人就变成骸骨,骸骨又开始吸食人的内力……
  落花忽然想到初来那日,那朵白花占了她的血就变成了红色,随即就枯死了,是不是这花死了,这些骸骨也就不再吸食师父的内力了?
  这个想法大胆而冒险,并且未知胜算,然而落花却毫不迟疑,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就在自己的手腕上划出一道大口子,将那鲜血淋在花上,那花儿像得了雨露的滋润一般欢舞雀跃。不一会脚下的一片白花已经尽数染成了红色,妖艳似火,但也只是美在瞬间,很快红色的花儿便开始枯萎,死亡。
  割开的手腕虽然生疼,但是看到花儿枯死,落花心里还是很高兴。等到她觉得疲累的时候,她就住手了——她知道自己只是凡人,血毕竟有限,如果她倒下了,师父就更没有指望了。
  极目之处尽是白茫茫的一片,浪漫的花的海洋,这原本美丽纯洁的颜色,如今落在落花眼里,却成了无尽的绝望和死亡。
  伤感无用,且等到明日,看这处枯死的花下还有没有骨头,或者骨头上还生不生出花来。
  如此耽搁,落花回到结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唤了两声师父,无人应答。落花大骇,扑倒床前,却见秦子净气息微弱,早已经昏迷多时。落花急的六神无主,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输内力给师父,可是她忘了,内力早已经输不进去了。她一遍遍的唤着“师父”二字,生怕他忽然没了气息,情急之下又想起了她的血,俗话说的病急乱投医便是如此,她想也没想便在腕上划开一道血口子,将手腕处在秦子净的唇边,用法术将血汇成一绺,慢慢注入他的嘴里。直到他惨白的脸上有了一丝生气,这才住手。
  提心吊胆的守在床前,直到深夜师父终于才醒了过来。
  “我睡了很久?”
  “师父你终于醒了!”
  原来她的血真的有效,落花不禁喜极而泣。
  

  ☆、出路

  
  第四日一早,落花迫不及待的去看昨日她淋了血的地方,那一地的骸骨让她的心瞬间凉了半截。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也许……也许这骸骨上不会再开出花来。
  但是一直这么等着也不是办法,她又飞上天去巡视,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飞了半日,赫然发现这地方似乎变小了,不知道是不是她神经绷得太紧,产生的错觉?
  她满腹狐疑的徘徊在天空,看到遍地骸骨慢慢发出花来,才又折回来。这次她是真的绝望了——昨日淋了血的那些骸骨每一处都断裂开,生出细小的看似纤弱的花瓣来,一层贴着一层,一朵挨着一朵,最后骨头消失殆尽,遍地都是新生的白色花朵。落花绝望了,她知道她的血没用,对这些花没用,对师父想来也是治标不治本——她救不了师父!
  她再也支撑不住,这几天压抑着的情绪终于爆发了出来,她捂着遮了面纱的脸,痛哭起来。
  晚上落花带着那颗绝望了的心回到结果的时候,秦子净已经起身,他一袭白衣,负手而立,好似特意在等她。
  “师父!”
  落花唤了他一声,他微微扬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平日里师父的唇色就比寻常人淡,如今身体虚弱,唇色更是淡的发白。虽说现在法术用不了,师父好比是个凡人,但是却没有一点凡人的烟火气,着了三分病态,更显孤孑飘逸,立在那里就像一个即刻要飞升的神仙,又像一个正在受人朝拜的圣人。病了也能病的这么好看,只看一眼便叫人再也移不开眼的,怕是天下也只有师父一人了。
  笑起来的时候,更是天地失色,万物倾倒。落花忙别过脸去,生怕自己会迷失在这倾城倾国的笑容里。尽管她现在已经是个六十五岁的老婆婆,可她依然觉得师父笑起来很美,可是这笑容已经不属于她了。年龄大了会有一种认知——曾经没得到的,如今也已经不想要了,或者是不敢要了,要不起了。
  “师父你怎么起来了?你脸色不好……”
  落花说着上前扶他,秦子净婉拒:“不必担心我,我好多了。”
  尽管师父强自镇定,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是那惨白的脸色,还有额头渗出的细汗,无一不显示他不过是在强装无恙。落花知道,师父这样是想让自己宽心,自己又怎能拂了他的心意?所以尽管心里难过,但她面上却没有丝毫表露。
  往日落花回来,师父都会细问一番,但是今日他一反常态,什么也没问,只对落花说:“花儿,能为我抚琴一曲吗?”
  落花微微一愣,听他又自嘲似的说:“往日不觉得,今日才发现失了法术真真是不方便。”
  落花知他意思,忙施了法术,信手拈来一把上好的伏羲琴,席地而坐,支琴于膝,准备拨弦的时候,侧脸斜睨着端坐在床沿上的人儿,笑着询问:“师父想听什么曲子?”
  秦子净一愣:“如今你竟也可以让人随便点曲了吗?”
  “《潇湘水云》,《阳春白雪》,《平沙落雁》,《归去来兮》?还是……《凤求凰》?”
  “你会什么不如一一弹来。”
  落花点头,听他又说:“切不可再不带护甲了。”
  落花心思微动,轻轻撩拨琴弦,琴音袅袅,绕梁不绝。师徒二人沉浸在古朴低沉的琴音里,各有心思,都没再说话,却又好像是借着这琴音说了千言万语。
  直到深夜,秦子净睡着的时候,琴声才停歇下来,落花走到榻前,轻轻给他掖好被角,师父的睡颜还是那么好看,岁月如梭,他依然是她梦里那个魂牵梦萦,不能忘怀的红颜美少年。落花心里安耐下的少女时代的情丝又翻涌起来,她心跳加速,脸色绯红,连忙垂下眼帘,背过身去,再不敢看他一眼。却无意瞥见脚下的一方宣纸,捡起一看,上面龙飞凤舞,笔走龙蛇的不正是自己的字迹吗?
  “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微雨燕□□。
  记得小苹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自己何时写过这首《临江仙》,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难道师父一直将它带在身上?
  落花的心乱了。那方宣纸,她想把它折起来放在袖里,又觉得不妥,想把它仍回地上,也觉得不妥,辗转寻思了一番,这才将它轻轻叠好,放在了师父床榻的里侧。
  注定这是一个无眠的夜晚,《临江仙》的那句“落花人独立,微雨燕□□”,无端又惹起了落花早已经梳理好的万缕的情丝。想到白日里的绝望,她的心紧紧的缩成了一团。她很迷茫,她不知道她该跟他一起活,还是该陪他一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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