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什么哀?傻瓜,你看七弟那样,像是‘哀’吗?”太子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母后和皇妹都以为,七弟因为薛家女儿的事而难过呢?
慕容灵芸才不理他呢,接着道,“七哥,我是想说,我的朋友人长的漂亮,性子也好,要不,你娶了她吧,怎么样?她叫——”
“没兴趣。”慕容勿离起身向姚皇后施了一礼,走了。
“七哥,我真没骗你,她是个好姑娘,你一定会喜欢她的!”慕容灵芸不死心地叫。
没有回应,慕容勿离早去远了。
“真讨厌,阿锦配给你,还是你高攀了呢,你得意什么。”慕容灵芸忿忿不平。
若慕容勿离早听到这一句,或许,有些事情,就会不同。
姚皇后道,“灵芸,那女子当真很好吗?是谁家的千金?”
若的确不错,不必经离儿同意,自个儿就替他定了。
慕容灵芸兴致缺缺,“反正七哥又没同意,说了也没用。哼,早晚让他后悔!”
慕容勿离从不对没有发生之事后悔。
他性情冷漠,对什么都不在意,对娶回来的几个侧妃视若不见,唯独有一件事,会让他如痴如醉,浑然忘我,那就是画锦鲤。
在荷花池边摆好桌子,笔黑纸砚一应俱全,挥退所有人,他一手执壶,一手执笔,动作娴熟而流畅。
廖廖几笔,一条锦鲤的初始形态,已跃然纸上。
十几年间,这锦鲤他已不知道画了多少遍,几乎画尽了他每一种形态,每一种角度,却总觉得,画不出想要的模样。
尤其,梦中出现的女人。
每一次在梦中,那女人的脸无比熟悉,仿佛刻在他心上,就连每一根头发,他都看的清清楚楚。
然而一睁开眼睛,她的模样,就模糊的仿佛相隔了千年,每次想要画出她的样子,却总是无从下笔。
所以,十几年,他只画锦鲤。
其实,他一直很奇怪,为何现实中会有一条锦鲤,梦中有个她,都让他不得真相,不得解脱。
它和她,又有何渊源?
哗啦。
池水几不可见地起了一丝小小波动。
慕容勿离手上动作顿停,屏息凝视,仿佛一尊雕像。
它,要出来了?
水下隐隐现出一点红,慢慢的,那红越来越明显,越来越靠近栅栏。
慕容勿离一丝不动,心如同要撞破胸膛一样跳着。
哗啦,一抹红越出水面,赫然正是一条红白锦鲤。
是它!
说时迟,那时快,慕容勿离眨眼间飞身而上,半空中反手脱下长衫,挥手捞去。
锦鲤瞬间被裹进衣衫,不甘地挣扎着。
慕容勿离足尖在栅栏上一点,回到岸上,提紧了衣衫,冷笑,“我就不信,抓不到你。”
锦鲤不停扭动身体,显然很生气。
慕容勿离提着衣衫回房,吩咐道,“来人,拿桶,加满池水。”
下属立刻照做。
一刻种后,一个半人高的大木桶里加满了清澈的池水,慕容勿离挥退下属,将衣衫放进桶里。
哗啦,哗啦。
锦鲤入了水,拼命呼吸,圆圆的眼睛里,露出愤怒来。
不知道人家是鱼吗,不知道人家不能离水吗?
虽说人家修炼了两百年,上岸也暂时死不了,可你也不能这样折磨人家好吗?
碧清委屈莫名,欲哭无泪。
“你,不是它。”慕容勿离在桶边看了一会,眸中露出失望来。
虽然看起来都差不多,但这一条,不是他见过的那一条。
这是一种感觉,难以言喻。
放我走,放我走!
碧清不停地在木桶中烦躁地游来游去,几次试图跃出木桶,都被慕容勿离轻巧地挡了回去。
“你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荷花池?”
水中倒映出慕容勿离冷酷的脸,蕴含着杀机。
不要杀我,救命,救命!
碧清吓的要命,沉入水底,拼命想着办法。
妹妹,阿锦,快来救我,我要死了!
王爷一定会杀了我的,他好可怕,我不来了,再也不来了!
“你跟它,是认识的,是吗?”慕容勿离将手伸进去,轻轻撩起水花,“带我去见它,我就饶了你,否则……”
碧清拼命往后缩。
慕容勿离嘴角露出嗜血的微笑,接着,内力从手指透出。
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碧清预感到大事不妙,然没等它有所动作,就感觉冰冷的气息包围了它,木桶里的水迅速结成了冰,它被冻在水底,动弹不得!
慕容勿离拿过手帕,慢慢擦干手上的水,“这是对你不乖的惩罚。”
手绢飘落,他随后离去。
“阿锦,不好了,不好了!”还是鱼身的碧盈跃出水面,拼命地叫,“姐姐被景昭王给抓了,它快要死了,你快去救她!”
第16章 她的眼泪
“唉哟!”正绣花的黎锦一针扎在手上,疼的皱眉,惊道,“你说什么?碧清?她不是跟你一起的吗,怎么会落到景昭王手上?”
碧盈来回游着,急道,“还不是姐姐任性吗?非说是景昭王没有什么好怕的,她知道你为了报仇的事伤神,非说是要帮你,结果……”
“胡闹!”黎锦气白了脸,“景昭王有护身法器,我这千年修为尚不足以伤他,碧清只两百年的修为,不是白白去送死吗?”
怪只怪她将自己的心事告诉了两个好姐妹,结果竟害的碧清落入敌手,这可怎么办。
“是啊是啊,我也这么说,姐姐明明答应我不去找景昭王的,可谁知道……我感应到她发出的求救讯号,怎么办啊,阿锦!”
碧盈不停地跳出水面,急的要死。
她和姐姐修为差不多,只有两百年,只是通人性,讲人语,还不能幻化人身,怎么救人?
黎锦果断道,“别急,我去救碧清。”
“可你也不是景昭王的对手,万一也被他抓到,那怎么办?”碧盈急道,“不如,找玉媚帮忙?”
“不,我不能连累她,”黎锦摇头,“我对景昭王,只是不能用灵力,并不是完全无法,我的武功虽不及他,不过我尽量不跟他正面交手,偷偷地救碧清出来,应该可以。”
“能行吗?”碧盈不确定地道。
“你先别急,我去看看,如果实在不行,我再回来想办法。”
“那你一定要小心。”
“我知道,放心。”
黎锦换上夜行衣,趁着夜色,悄悄前往景昭王府。
这里,她并不陌生,因为她已不止一次来过,有时会化回鱼身,躲在荷花池底,看着她的仇人,想着大仇得报时的快感。
所以对于景昭王的喜好,她比任何一个人,都了若指掌。
一般这个时辰,他会在书房饮酒,画锦鲤,他书房的门正对着荷花池,两下里相距不过几丈。
她只要避开书房,就应该不会被发现。
可问题是,碧清会被关在哪里?
她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好身形,以灵力送出只有同类才会感应到信息:碧清,我是阿锦,你在哪里?
碧清现在已经感应不到黎锦的到来,更不用说回应。
它已被冻在冰里四五个时辰,意识渐渐消失,再要不了一会儿,就会冻死的。
救我,快来救我……
“怎么没有回应?”黎锦万分不解,难道碧盈消息有误,碧清并不在景昭王府?
还是说,碧清已经遭遇不测?
景昭王,若碧清有什么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偏在此时,慕容勿离忽地出现了,向着某个方向去。
黎锦屏住呼吸,待他稍稍走出一段距离,才悄然跟上。
慕容勿离没有察觉,径直到了某个房门口,推门进去。
黎锦刚好看到了屋里的木桶,并感应到了碧清微弱的气息,心中大喜:原来在这儿!
然而当感应到桶中那冰寒的气息时,她又差点气炸了肺。
景昭王这卑鄙小人,竟然将碧清冻在这里,难怪她逃不掉。
慕容勿离看一眼桶中的冰,“想清楚了?”
碧清都快死了,意识渐渐涣散,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真的不行了?
慕容勿离运起内力,手掌刹那变的火一样红,贴上冰面后,那冰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融。
黎锦暗暗吃惊,景昭王的功夫竟如此诡异,冰火两重天,登峰造极,难怪会有“画武双绝”之称。
要报仇,还真不能掉以轻心。
水重新涌动,碧清僵直着身体好一会儿,都无法游动,两腮的扇动非常微弱。
冻死我了,冻死我了!
以往在池中,每天冬季,池面也会结冰,但水下依旧温暖。
像这样被结结实实冻住,她生平第一次承受,却也再不想有第二次!
就是现在!
黎锦忽地飞身而入,一掌打向慕容勿离。
“果然来了。”
慕容勿离丝毫不惊,侧身让过,擒她手腕。
黎锦这一击,原本就是声东击西,依靠“幻影迷踪”的掌法,她一掌对敌,一掌挑起水中的碧清,送出门去。
碧清趁机化为一道白光,消失在门外。
“它走,你留下!”
慕容勿离猛下杀招,掌风山呼海啸一般,将黎锦笼罩在雄厚的内力之下。
黎锦心惊莫名,景昭王内力之强,远超她的想像,她哪敢硬接,寻机逃走。
然而她想的太美了,左脚才踏上门槛,左手腕一紧,已被扣住。
“放开!”
她一声厉叱,右掌回挑。
很轻易的,右腕也落进景昭王的控制。
“说,你到底是谁!”慕容勿离拧着黎锦的手臂,俯下身去。
冰冷而干净的味道直扑进鼻子里,黎锦一阵头晕目眩,咬牙道,“我叫你放手,听到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