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医说是一种罕见的马瘟。虽然有药对症,但十分稀缺。没办法满足军中数千匹良驹。而唯一的办法,就是先将喂食给几匹不曾染病的马,让它们的血液里溶浸药效,再辅佐其他药材煎熬。我的座骑,就是这第一批药引。你可能想象不到,马通人情的程度几乎是可以超脱战友和亲人般的相依相存。当我亲手用匕首割开它喉咙的时候——”
“王爷你别说了……”我舔了舔唇,摇头:“我都懂。白鱼无辜,但为祸人间毕竟是事实。它是我们现在唯一的线索。万不得已走上这条路。我只是稍微有点触景生情罢了。毕竟——”
毕竟我有个好爷爷,也是一条白唇鱼。
老家伙笑起来的时候两个胡须乱颤。有时我淘气,特意用火把去燎。他有个搞笑的本事,胡须可以一卷一卷,像鱿鱼!
画彩节的气氛在正午时分达到最为膨胀的极致,三三两两的姑娘穿梭在繁花似锦的街道上。到处都是扑着香粉味的彩蝶,令人眼花缭乱。
“你在这儿歇着,我去打糖人给你。”轩辕野抚着我的肩膀,径自站起身。
我刚想说不用。我想回去休息。就觉得肩膀上一阵酸痛,不由自主地哼了一声。
“怎么了?”轩辕野赶紧放开手:“我压痛你了?”
我连连摇头,说没有。
“可能是睡觉铬到了。”我揉着肩,不小心揉开了淡淡的桃色衫。白皙的肌肤稍微走了半寸的光,而轩辕野的目光立刻严肃了起来!
“阿黛,你的肩怎么了?乌青了一块。”
“诶?”我低头看看自己的肩膀——谁说不是呢,半巴掌大小的一块乌青,看着挺吓人的。
奇怪了,我刚才也没有撞到什么啊。
“哦!是阿宝!”我恍然大悟:“这死萝卜,什么时候手劲这么大了。扒我肩上扒得那么用力,都抓青了。”
我揉了揉,对轩辕野说没关系的。
“糖人就算了,我也不是……小孩子呢。”颔首腼腆着低下头,我再次向轩辕野道歉:“真对不起,王爷。阿黛今天实在是情绪不高,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叫我单独在这里静静?”
“哦,这样的话,我先回去处理些公务。白唇鱼的事,总是要向京城报送的。”轩辕野起身告辞:“阿黛,一个人当心点。当然,如果你改变主意的话,我可能一直在身后看着你。”
轩辕野离开以后,我独自一人漫无目的地挤着人群。不要看到洛西风和唐芷,不要看到,千万不要看到!
咦?我怎么走着走着就来到唐芷的医馆门口了?
今天是画彩节,医馆里只有一个打杂的小二倚在门口瞌睡着。
我鬼使神差般走进去,一下子破坏了小哥脸前的风息。
“姑娘,你找谁啊?”
“啊,我找——唐,唐大夫。”我说。
“唐芷姑娘啊?她一早就去街里了,唉,这么好的节日嘛,像她那么漂亮又善良的姑娘,怕是一走上街头顷刻就被人围追堵截咯。”
小二酸溜溜的,我不置可否。
于是我赶紧编我的瞎话:“我……我不是找她,昨晚她吩咐我,让我过来取一包药的。我临时有事没走开,她说就放在她卧室的桌上,呵呵呵。”
“哦,这样啊。”小二估摸着光意淫人家唐芷的高胸脯去了,一点脑子都没动,随手往里面一指:“最前面的就是给唐大夫的休息间。”
我道了声谢,呲溜一声跑进去。
翻箱,倒柜。我只想再拿一颗银露玉珊丸。
既然这药能解阿宝的毒。为什么不赶紧找出来给那白唇鱼吃下呢!
什么真相什么线索,在我的眼里,什么利益冲突首先都大不过命吧。
“你在这里干什么!”身后女声一声叱喝,还好我已经来得及把药碗塞进怀里。
“我……没干什么啊?”我语无伦次地吐出一句废话,奇怪了,这唐芷怎么这样快就回来了?
“没干什么你跑到我房里?骗鬼么!”唐芷明显心情不好,一张脸惨白兮兮的。诶?洛西风不在?
“我师父呢?”我赶紧憋出来一通谎言,解释说我只是顺路过来看看:“师父说昨晚掉了片帕子,我想着是不是昨天拉在你这儿了。”
“爱掉哪掉哪。”唐芷气呼呼地坐下,同时把手从身后拽出来,将一根黏糊糊的糖人往我手里一塞:“不怕死的就拿去舔吧!”
这糖人——
半个巴掌大,红灿灿水灵灵的,竟是一尾红色的鲤鱼形状?
我当时就笑了:“怎么?洛西风买给你的?”
“你少得意!正赶上那个画匠笨,吹的糖人都是乌龟王八鱼。拿走拿走!看了就烦——”
我欣然捧着糖人,一溜烟跑上街。
“洛西风!洛西风你在哪儿?!”
拨开人群,我疯狂地寻找着那一袭雪白而熟悉的身影。最后终于在花姑娘围得最多最热闹的地方,找到了男女通吃老少皆宜的洛西风。
他推着一辆小巧而简陋的糖人车,表情像被风吹成了装逼的面瘫似的。
一路走。一路把那些可爱的糖鱼发放给孩子们。
“师父,你干什么呢……”我黑着脸走上去,扭着他的衣袖就往回拽:“人生地不熟的,咱能别丢人么?”
“就是要体验不同之处的风土人情,才试着做做生意啊。”男人将最后一颗糖人给了一个梳小辫子的姑娘,看着孩子欢天喜地的表情,我心似融化。
“可你……包下个车招摇撞骗的,有赚回一文本金么?”
“当然。”洛西风打开糖匣子,从里面取出最后一颗糖金鱼:“给——”
我脸上一红,刚想伸手接。
“十两。”贱男人冲我伸出另一只手。
我:“!!!”
气得一甩鱼鳃子,我说我才不要。
我有!举了举从唐芷那里顺过来的战利品,我刚想得意呢。洛西风却一脸贱气地说:“你没有。”
再一抬头——
“洛西风!你赔我鱼!”
妈的这死男人是不是也被什么妖怪附身了啊,一口就给我咬了大半个尾巴!
我追着他,一直追到太阳落山。
甜腻腻的夕阳下,我们两人手里的糖也早就化成了甜腻腻的蜜浆。
“阿黛,今天开心么?”往回走的路上,洛西风突然问我。
“开心啊,可惜轩辕和唐芷一定不开心。呵呵。”我允了允手指,小的挺不厚道的。
“那,明天去陪轩辕吧。”洛西风凝视着前方,步子跨了几步,故意走到我身前。
“唉?”我轻轻拉住他的衣襟,糖水一黏,呃——甩不掉了。
“今晚我要准备准备,明天,你不要来看。”
我心头一凛,顿时就明白了洛西风的意思。
在他眼里,貌似尚未出现过有需要用这般极刑来除之的妖。饶是十恶不赦,他也会用相对宽容的手段来处理属于他的三观六道。
我知道他心里不好受。
“阿黛,你怎么还不睡啊?”阿宝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估么着是吃挺饱的,否则一进门就该翻行李找点心才是。
“阿宝。”我一下子坐了起来:“求你帮个忙好么?”
“废话,咱俩谁跟谁啊!”阿宝一巴掌拍得我差点吐血。皱了皱眉,我说你轻点成么?
“奇了怪了,你这毒伤才刚刚好。怎么力气出奇地大?”我瞪他一样,拉了拉肩膀上的衣衫:“你看看你,白天都给我捏青了。”
“有么?”阿宝侧着头,看了看自己的触手:“我没有……用很大力气啊?阿黛我看你是为了赢得洛西风的心疼,矫情的吧。”
我说好了别废话,我要你帮我想办法进地牢。
“啥?就关那个大家伙的地牢?”阿宝一怂,变回了萝卜,抖了抖头上的缨子,连连摇脑袋:“你要干嘛啊?那白唇鱼看起来多恐怖,以前没伤害你只能说明你运气好——”
“阿宝,我有种怪怪的感觉。”长叹一口气,我把萝卜拧下地:“咱们现在就去,路上当心点。千万不能让洛西风和轩辕野发现。”
正文 057 埋葬
顺利进了府衙后院的地水牢,我叫阿宝到外面盯梢:“有人来了学猫叫。”
“知道知道,你自己小心。”萝卜跳到角落里,隐身在昏暗处,只有两只眼睛绿漆漆的。
蹑手蹑脚地打开牢房门,做妖精就这点好,寻常的枷锁链条都拦不住我。
但是这门上有洛西风亲手布的结印,解开还是费了几番精力。
白鱼绑吊在铁架上,似死半活。我踩着地上湿哒哒的水洼,慢慢移到他跟前——
看得不清,于是只好将手中的火折子凑得更近一些。
它的眼睛几乎没有了趋光性,昏暗呆滞。一口口挣扎的呼吸扭动着穿链的腮子,黑血淋漓不休。
它的脸已经溃烂不堪,靠近后脊中轴的地方,甚至开始露出白森森的鱼骨。
我不忍再看,想着要不就把从唐芷那顺过来的‘银露玉珊丸’直接喂给它算了——
白唇鱼张开的口能有我两个脑袋那么大,我用指尖把药弹进去,就像隔着风打过一个香头。
因为它的身体太庞大了。我甚至都无法确认它到底有没有真的吞咽下去。只见腮子抖抖,唇须——在火折子的缭绕下,一翘一翘!
【荷仙子,虾宝贝,龟龟衔来琉璃坠。】
【泥鳅子,蚌壳灰,小鲤摇着珍珠翠。】
白鱼的唇须一翘一翘,熟悉了两百年的童谣仿佛跨过灵魂的三途河,一贯入耳,再贯入心!
我手腕一抖,火折直挺挺掉在脚背上。还好地上都是水,不过就是烧了我也不会有感觉的。因为此时此刻,我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冻结到了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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