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不过是魂魄不稳定,让我变得多愁善感了些。”洛云漓连忙拭去滚落的泪水,勉强笑了笑。
“没有办法让你的魂魄回去吗?这样你的魂力消耗太大了!”说到这里,白夕辞不由得急了起来。
“至今为止还没有办法强行转移魂魄,走一步看一步吧。”洛云漓摇了摇头,对白夕辞安抚道。
“可······”白夕辞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洛云漓打断。
“夕辞,谢谢你把我想得那么好。虽然很自私,但我还是希望你能记住那个白漓清,你心中的白漓清。若是将来我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你便权当白漓清已经死了,做这一切的,是洛云漓。”
“你在说些什么?”白夕辞莫名其妙地看着洛云漓说这一席话,心中有名为不安的情绪如春风拂草,丝丝缠绕疯长。
“就像你现在是白夕辞,我很高兴你能摆脱过去,寻找到现在的生活。你是云墨逍的白夕辞,再不是白漓清的茉儿了。”洛云漓苦笑道,他多么希望听到白夕辞愤怒反驳的声音,听到她大声地说她从未改变,她心中一直都是他。
可是没有,白夕辞的沉默将他心中最后一丝希望都砸得粉碎。
巨大的歉疚勒得白夕辞说不出话来,对白漓清朦朦胧胧的感情和对云墨逍真真切切的爱意在无数个夜晚将她的胸口冲撞得生疼。她的心已作出了选择,可她如何能对为自己豁出性命,一缕命魂困禁于千年寒冰上十年之久的白漓清说这些!她欠白漓清的太多了,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尽快解救出他来,还他一个完整的生命。
“白姐姐!”脆生生的呼喊打断了两人的思绪万千,只见真水正站在树下仰望着,红扑扑的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汗珠,笑眯了眼。
白夕辞纵身一跃,跳下树来,搂着不住挣扎的真水蹭着:“我的小水哟 ̄长得愈发俊俏了,可有把剑练好了?练好了可要保护你白姐姐我呀!”
真水的脸涨得更红了,一个劲地把白夕辞的脸往一旁推,想要逃离白夕辞的魔爪:“白姐姐你自己不练剑跑到这儿偷懒,还让我保护你,羞不羞!”
“小水好没良心!往日我做的那么些点心吃下肚,你现在翻脸就不认人了,小白眼狼!”白夕辞做痛哭流涕状,顿时让真水手足无措。
“好了夕辞,他还小,何必那么捉弄他。”洛云漓也落在了地上,无奈地对她道。
“看在你云漓哥哥的面上放过你,下次可不许不让我抱!”白夕辞连哄带威地点着真水的额头,这才一脸得逞的奸笑放开他。
“你叫真水?”洛云漓微笑着弯下身去,对真水道。谁知真水怯怯地往白夕辞身后躲了躲,满眼敌意地望着他。
“这孩子,平时活蹦乱跳的,一看到生人就蔫了。”白夕辞见状颇为尴尬,拍了拍真水道:“这是云漓哥哥,是你师父的堂哥呢,快去喊一声。”
真水警惕地看了看洛云漓,又往白夕辞身后躲去,并且轻声对她窃窃道:“白姐姐,我不喜欢他。”
“你才第一次见云漓哥哥,怎么能这么说话呢!”白夕辞一掌拍向真水的后脑勺,对洛云漓抱歉地笑笑:“小水一直都生活在苍云剑派,极少见到陌生人,你别见怪。”
洛云漓轻笑着摇了摇头:“无妨,我先回去了。”
白夕辞目送着那白色的背影渐渐远去,心中的异样说不出真切的缘由,却如同一丝丝微不可查的丝线,密密地包裹着她的心脏。
第五章 情劫碎人心
自从那日见到洛云漓之后, 白夕辞便再也没有在苍云剑派中见到他,问了送饭的弟子也说他整日就在云漠崖上呆着,一日三餐都吃得很少。
她左思右想,还是不放心,特意做了糕点便往云漠崖走去。
熟悉的道路,熟悉的风景,云漠广袤地在眼前延伸开去,此时夕阳方落,映照得崖上的云漠如烈火直烧到天边。而那宽广的山崖边上,坐着的已换了人。
白夕辞走过去,把一盘红豆馅饼放在洛云漓身旁,便在一旁坐下,看着眼前烈烈燃烧的云海,仍止不住赞叹:“好久没有看见如此壮观的景象了。”
“你以前就住在这儿吗?”洛云漓一眨不眨地望着前方,不知看往何处。
白夕辞点了点头,抓起一枚馅饼仔细打量:“是啊,我刚来苍云的时候就是秋长歌带的我。我们住在云漠崖,他平日教我剑术,其实我也没学会什么,倒是给他打酒做饭打扫房子,现在想来还真是亏大了。”她撇了撇嘴,咬了一口馅饼,满意地眯了眯眼睛。
“说起来,此前都未曾见你用过剑,你跟秋长歌这么久就一点剑术也没学会?”洛云漓有些好笑地望着她。
白夕辞窘迫地摸了摸鼻子,抱怨道:“这也不能全怪我啊,那些仙剑根本不听我使唤,在我手上一个劲儿地跟我作对,还不如树枝来得顺手。”
“那为何这柄仙剑你却一直带在身上?”洛云漓的视线缓缓往下移,最后定格在她腰间的那柄细长的星芒剑之上。
白夕辞下意识地一按星芒,眸光不由得柔和了起来:“这把剑名为星芒,是我离开苍云之前云墨逍给我防身用的,习惯了就一直带着。”
“是么。”洛云漓淡淡地收回目光。
“其实这星芒剑对我的用处确实不大,到时候还是给真水好了,也算物尽其用。”白夕辞摸了摸身旁的剑,思索道。
“哎呀,我都快忘了。这是我亲手做的红豆馅饼,快尝尝。我听说你这几日都不怎么吃东西,不吃东西怎么行,你本来身体就不好,更应该好好吃饭。”白夕辞端起一旁的红豆馅饼递上去,见洛云漓没有伸手的意思,又急道:“你放心,我做饭的手艺不行,这些糕点的手艺可是上天了!真水和云墨逍最喜欢吃我做得糕点了!”说着又把盘子往洛云漓身前推了一推。
洛云漓看着面前金黄色的一个个小圆饼,薄薄的面皮里隐约可见几点圆润的红,点点轻触人心,不由轻吟道:“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白夕辞一怔,忽然不敢直视洛云漓的双眼,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洛云漓轻笑着拿起一枚馅饼,咬了一口,又问道:“你当初接近云墨逍,是为了祈魂珠吗?”
白夕辞眨了眨眼,老实地点头道:“是,但是······”但是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你当初为何会离开苍云?”
白夕辞简直欲哭无泪,今天是不是日子不太好?怎么洛云漓总说些让人难以回答的话来?要说起她离开苍云的事情,那可要说上一天一夜了,这可要从何说起啊······
“这是一个很复杂很漫长的过程,你确定要我说?而且你确定能听得懂?”她顽笑着看着洛云漓,要她把这件事情说清楚也是不容易,她还真没那个信心。
洛云漓笑着摇了摇头,然而笑容很快敛去,眉宇间的哀愁一点点凝聚:“茉儿,我到底错过了你多少时间?”
“你说过你曾女扮男装,与男人混迹一处,在各个城市之间流转。你当初如此付出不都是为了寻找祈魂珠救我吗?现在你一口一个云墨逍,为什么你变了?”洛云漓激动起来,抓住白夕辞的肩膀,眼中满是痛苦的神色。
双臂传来的疼痛把她从震惊之中拉了回来,那双温润如玉的眼眸此刻变得完全模糊,让她心中一阵抽痛。她挣扎着想要挣脱洛云漓的钳制,却没想到他的手指越收越紧,疼得她溢出了泪来。
“漓清,你打我吧,骂我吧,是我对不起你。”
泪水打在他手上,一阵灼热的疼,却让洛云漓更为恼怒,胸中的妒火与怒意交织燃烧着,这种感觉让他感到无比陌生和可怕,却无法遏制。他俯身上前,想要吻上白夕辞的双唇,心中所想全是白夕辞,此刻她是他洛云漓的,没有人能夺走她!
“你冷静一点!”白夕辞别过脸去,挣扎之间打翻了那一盘红豆馅饼,然而洛云漓的力道却越来越大。
“丫头,我找你很久了,我今天的酒呢?”
一声突如其来的人声打断了洛云漓的动作,白夕辞趁机推开他的手,朝秋长歌跑去。
秋长歌看了眼双目通红的白夕辞,神色冷了冷,对拍着衣袍站起身来的洛云漓冷笑道:“不知兄台在这儿可住得习惯?”
洛云漓露出一抹疏离的笑意回道:“有劳秋前辈挂怀,这里一切都好。”
“那就好。”说罢,秋长歌狠狠一戳白夕辞的脑袋:“死丫头,一段时间不见是越发没规矩了,今日我还没喝上酒,你打酒打到哪里去了!快给我去打来!”
“啊?哦哦!”白夕辞反应过来,连忙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秋长歌回过身来,戒备地望了洛云漓一眼,没有多说什么,跟着白夕辞的身影离去。
洛云漓站在原地,身后的夕阳完全沉入地面,昏暗的黑夜降临人间,云漠黑压压地沉寂着,一如他眼底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烟消云散,只残留一片无边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