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吗?”白夕辞一眨不眨地望着云墨逍,看到他点了点头才长出了一口气,大笑一声道:“哈!我就说我的手艺肯定不会差,虽然卖相差一点但是口感肯定是棒棒的啦!”说罢拿起一个不知是什么动物还裂开了口的包子咬了一口,满意地眯起了眼。
云墨逍微微扬起嘴角,她的一颦一笑均落入他的眼里,看着她低下头嘟哝着“皮好像有点硬,陷好像太甜些”云云,他轻轻一笑,又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对她道:“很好吃,谢谢你。”白夕辞闻言倒是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发梢:“我还没谢你昨天救了我呢,还有在美人掌教面前替我说话,不然我肯定比现在惨几百倍。”
“你既已知错,过重的惩罚也是没有意义的。”
白夕辞沉思了片刻,像是想起了什么:“你的想法倒是与人很不一样。作为一派之尊,我见过很多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下属犯了错杀鸡儆猴,严厉方能严谨,太过宽容反而难以服众。”
“我并不想做一个领导者,高处不胜寒,严酷能换来敬畏,代价却是失去。于我来说,身边陪伴的这些人,才是我最不想失去的。”他望着眼前恬静的云海,月辉落在他眼里,像是一抹化不开的冰晶:“可是我好像不知不觉还是成了自己最不喜欢的样子。”冷清的落剑阁,恭敬的表情,什么时候开始,连畅快地笑都是一种奢侈。
“好像回到苍云剑派之后,你就变得不一样了。以前你常常毒舌地把我气个半死,现在你是掌尊,整天冷着一张脸,高高在上,连跟你说一句话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总感觉你并不是真的想要留在这里,你并不是真的冷漠无所求。你迫切地追求着什么,我不知道,我只感觉你像是被困住的灵兽,挣扎却犹豫。”白夕辞感到有些难过,那样落寞的眼不应该是他的,她看过他的孤傲,他的冷酷,他的顽笑,但是这深刻入骨的悲伤寂寞却是最刺痛她的一刻。
他并未答话,似乎是在思索着白夕辞这一番话。忽然,他轻笑出声,道:“你说你不确定自己为何来此,如今看来,我也是不知道的,也算是同病相怜。”
白夕辞拍了拍他的肩头,煞有介事地安慰道:“同是天涯沦落人,哪天我们一起下山闯它一闯,尘世中的历练又何尝不是修炼的一种。到时候我带你游遍千山万水,大好河山尽在掌握,哈哈哈!啊呜······”
云墨逍拿起一个包子堵住了她嚣张的笑声,无视了她不满的目光,笑着拿过身后的天灯展了开来。
“怎么样,是不是想玩?我就知道你是碍于那里人多,不好意思放开玩嘛,所以给你多拿了几个,是不是很够意思?”白夕辞连忙咽下嘴里的包子,颇为得意地对云墨逍邀功道。
云墨逍瞪了她一眼,又把天灯往她怀里一塞,站起来便要离开:“这种无意义的事情,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白记挂了。”
白夕辞站起来拉住他的衣袖急道:“你别走啊!什么有意义没意义嘛,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有意义的事情,如果都冲着那些事情去的话,一生过得该多么无趣啊!”
云墨逍无奈地甩手,却被白夕辞更用力地拖住了手臂,一边还不放弃地想要说服他:“你看天上那么多天灯,多美啊,你怎么就一点都不明白呢你这个木鱼脑袋,我为了你连自己都没玩啊,我也想玩啊!就算写在上面的心愿无法实现,但是做了总比没做好啊,你心里就不会有遗憾了不是吗,你怎么就知道溪慈看不见你写的东西呢?”
云墨逍停下脚步,看了她片刻,转身从她手里夺过天灯,走到一块平整的石头旁写了起来,白夕辞也乐呵呵地跑过去,凑在他旁边写着。
她偷偷瞄了一眼云墨逍的天灯,却被他一掌拍在脸上给推了回来,她自知败露,小声嘟哝着:“我才没有想看你的天灯,我只是怕你有些字不会写罢了。诶,‘心愿’的‘愿’怎么写来着?”云墨逍无奈地在石头上写下一个“愿”字,在白夕辞恍然大悟的“哦”声中白了她一眼。
“做好啦!”白夕辞兴奋地大叫一声,举起了自己的天灯,而云墨逍那边也已放下了笔。
橘黄色的火焰在轻薄的灯纸中跳跃,朦胧的光晕一圈一圈扩散开去,柔和地打在两人的脸上,勾勒出云墨逍嘴角一抹浅浅的笑容,白夕辞眨眨眼,几乎以为那是灯火下产生的错觉,然而那抹笑容并没有消失,连他的眼眸也晕染上了暖黄,竟是从未有过的温柔缱绻。她觉得脸上有些烧,不由得把天灯拿得远了些,移开视线不去看云墨逍的脸,随口问了一句:“你写了什么?”
云墨逍抬首,反问道:“你写了什么?”
白夕辞却仿佛并未注意到他说了些什么,只是有些失魂地点了点头道:“哦。”
云墨逍气得发笑,伸手给了她一记暴栗,白夕辞吃痛地大呼一声,刚欲抗议,两人的天灯却失了控制慢慢飞了出去。
“我的天灯!你干什么!”白夕辞急忙追出去几步,气急败坏地顿脚怒目道。
“你急什么,早晚要放手,你看它们不是飞起来了吗?”云墨逍不慌不忙地走到崖边,望着渐渐远去的天灯,心中竟感到无比的畅快。
“话是这么说,可是它们还未蓄满气啊,你看它们都飞不高”白夕辞仍然无法释怀地抱怨道。
云墨逍含笑看了一眼怨念的白夕辞,并未说话。两盏天灯悠悠地在云漠中飘摇,时而挨近,时而疏离,却一直相伴着飞出去很远。忽而一阵风来,两盏灯不安分地摇晃了起来,白夕辞紧张得喊了一声,抓紧了云墨逍的手腕。一阵动荡之后,白夕辞的那盏天灯慢慢地升起,而云墨逍的那盏却渐渐地沉了下去,一直触到了云层,继而完全埋没在广袤的云漠之中。
这一幕都落入了两人眼中,云墨逍虽不看重这天灯的意义,但心中仍有些失落,却忽然听到一旁的白夕辞拍手大笑道:“太好了,云墨逍!”云墨逍疑惑地看着面带喜色的白夕辞,不知所云。
“你一定是写给溪慈的吧,你的灯被溪慈接走了,你写的她一定能看见的!”
他望着白夕辞灿然的笑脸,心头隐隐一动。他点了点头,转而看着白夕辞越飞越高的天灯,喃喃道:“你的灯飞得很高,那个人一定还平安吧。”
白夕辞望着那汇入漫天灯群的一点明黄,半悬已久的心似乎安定了些,她用力地点了点头,眼角似乎要溢出光来。
忽然,白夕辞转身跑了回去,又拿起了一盏天灯趴在石头上写了起来。云墨逍觉得奇怪,问道:“你又拿一盏做什么?”
白夕辞一边飞快地动笔一边头也不抬地答道:“一盏给过去,一盏给未来。你也来啊,我给你也拿了!”
云墨逍忍不住笑道:“你不就是想多放几只吗?找什么理由。”
白夕辞被他说中了心思,不由得羞愤道:“你放不放嘛!”
云墨逍朗声大笑,朝她走了过去。
又有两盏天灯悠悠地升上了天空,汇入这灯火的“银河”这种。暗色的天宇被点缀得犹如一件镶满宝钻的华服,光华璀璨,温暖的点点明黄承载着厚重的情感不急不慢地飘向远方,过去与未来交叠,辨不出记忆中的虚影,谁在前方等待。
第十七章 星芒初显露
自从抄写完清心诀之后,白夕辞清晰地感到体内的灵蕴沉稳了许多,但是对于使剑还是一点感觉都没有,那把星芒剑甚至比秋长歌的锈铁剑还不好使,秋长歌实在是受不了每天看她侮辱剑法,也便不去管她了。
关于溪慈的事情,她在那日之后也问过秋长歌,却在他的怒目之下一脚踹去蹲了半个时辰的马步,从此再也不敢提起。
这日白夕辞仍然提着剑胡乱地耍着,越耍便越是郁闷,就算她没有天分吧,这么多日的勤学苦练也应当有些成效了,谁知她越练反而越乱,两把剑好像有自己的灵识一般根本不听她使唤,还不如一根树枝好用。
她气喘吁吁地丢下剑,坐在地上,星芒剑闪着光,好像在嘲笑她,让她恨不得踹上几脚。
“你这使的是哪派剑法,竟如此别具一格?”一个戏谑的声音自白夕辞身后传来,她一听连忙捡起剑站了起来,果然,霍柒寻正笑着往这边走来。
“掌教。”白夕辞谨慎地站着,霍柒寻虽有着让人惊为天人的精致面容,然而在这数月里她算是见识了他凌厉果决的风格,苍云剑派在短短十年能有现在成就,他功不可没。
霍柒寻扫了眼周围,问到:“秋长歌呢?他不是你师傅吗,徒弟教成这个样子还跑哪里偷懒去了?”
“大叔他教过我了,是弟子愚钝,一直练不好。”
“大叔?你就这么喊他?”霍柒寻听到这个称谓有些忍俊不禁。
白夕辞无奈道:“他不让我喊他师傅。”
“是么,看来他也并没有放下。”霍柒寻若有所思地轻声道,未等白夕辞发问,他便伸手拿过她手中的星芒剑,走向空旷的地方去,朗声道:“看着,这才叫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