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别人有益,不等于对你无害。饼里下了百香草,中了某种特定毒物的人吃了就会上瘾,而且无法戒掉。毒是我下的,要辨认谁是中毒上瘾,不是难事。找到你,就更是容易。”
凤云焕停住脚步,瑰姿艳逸的神采全部潋滟回眼底,一身氤氲,迷离了雪色。
这场游戏,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出手,因为区区走狗,不配做她的对手!
“你竟然下毒!”孙侍卫倒退两步,刚刚升起的一点匹夫之勇转眼间烟消云散。
“没听过阎王殿的名号吗?”凤云焕一声冷笑,素手扬起,一根玉指凌空正对孙侍卫眉心,孙侍卫惊恐的盯着那根手指,身体笔直向后倒去,嘴边一丝黑血声息全无。
“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这就是惹上她的下场,她许他多活三年,不过是因为时辰未到,等她活阎王想起要取他狗命时,谁也阻拦不了她!
孙侍卫至死也没能合上双眼,空洞的眼睛在呼吸停止后,不多时就变得灰白混沌。
“主人,要葬了他吗?”明月上前,以往凤云焕出手后都有打扫战场的习惯。
“不必,等会儿还有人要来。”凤云焕摇头,这一份礼,来人承得起。
“是,主人。”清风立即在前面开路,明月不一会儿也追了上来,嘴边带着一抹轻笑。
就在三人离开后不久,凤云涛策马而来,脸色不大好看,他空着一双手,准备带给讨好孙侍卫的礼饼没有买到,今日那家饼铺买光了第一炉礼饼后,就当场封铺关门。他打听了一下,据说是掌柜的回乡祭祖,以后也都不会再回京。这一来一去,耽搁了不少时间,等他赶到密林时,就快要到用午膳的饭食,因此空手而来让凤云涛有些窘迫。
密林树根盘亘难行,凤云涛舍不得他重金求得的宝马,只得翻身下马徒步前行,深一脚浅一脚穿过雪地,远远的看见一个黑色的布袋被悬挂在光秃秃的树上。
一行三人与他走了个迎面,凤云涛打量了几眼女子,只见女子眉眼冰冷,周身散发着不可近身的锋芒,心底冷哼一声,大白天就敢跑到荒山野岭间和两个男人厮混,什么好鸟!
明月扫了凤云涛一眼,与他擦身而过,凤云涛只觉得一阵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再看三人行走如飞,走过以后雪地里没有半个脚印,登时打了个哆嗦,大白天撞鬼真是晦气。
半空中,黑色的布袋在刺骨的寒风中微微摇晃,里面藏着什么凤云涛不知道。
但是他的身体微微发抖,莫名的恐惧寸寸袭来,让他想要立即逃离,逃得越远越好。他说不清楚,这些是因为刚刚那个女子冷若冰霜的眼神,还是因为小院中异样的寂静。
突然,半空中悬挂着布袋的枯枝经不住下坠的重量,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布袋应声坠地。凤云涛吓得向后面躲去,见布袋许久没有动静,这才仗着胆子向它走过去。
“啊!”刚一打开布袋封口,凤云涛就惨叫一声,跌倒在雪地里。
孙侍卫惨白的脸从封口露出,死不瞑目的眼睛注视着他,那张脸不是易容之后的模样,而是他原本的模样!凤云涛顾不得颜面,连滚带爬的跑向密林外,吓得魂不附体。一路策马狂奔,向着侯府冲去。跑出没多远,凤云涛突然反应过来,刚在密林中见到的女子,难道就是今日回府的侯门嫡女?惊悚袭心,不一会儿屁滚尿流,一股温湿控制不住的从马鞍上落下。
此时,凤云焕刚刚登上马车,接过清风递来的手捂,缓缓合上星眸,“去天青阁!”
☆、19.第19章 不谋而合
马车穿街过巷,行驶的十分平稳,车厢里清风备下的安魂香青烟袅袅,凤云焕抱着手捂,腿上盖着轻软的狐裘,斜倚在松软的靠枕上,翻看着一本古籍,许久都没有翻动一页。
马车进了城门,外面的声音渐渐吵杂,小贩沿街叫卖,来往行人交谈,云沧都城是当今天下诸国中最为繁华的一个,云沧开国日久,大国威仪单从皇城城墙上交错盘亘的雕龙就可窥见一斑,有人说云沧城墙上的石雕,比起别国皇宫里的还要好。时值年关岁末,商旅往来推陈出新,百姓农闲进城采办,正是一年最热闹的时节。
凤云焕魂游天外被惊动回神,终于翻过古籍上空白的扉页,这才发现清风从街上买回的话本里写的是本朝野史传说。云沧立国乱世,开国之君被传有降龙之能腾云驾雾之力。相传今日的云沧都城原本是荒地幽泽,凶兽遍布常人难以存活,直到国君乘五爪金龙从天而降,鞭山为陆,落云为城,福泽万民,百姓繁衍生息,此后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距今已有百年。
唇角微微上扬,终于找到一抹熟悉,这个异世也讲真龙天子,与她来的地方有异曲同工之妙。马车越走越慢,凤云焕挑起布帘一角,天青阁古朴雅致的金漆招牌就在不远处。
“清风,停车。”人来人往,车马难行,剩下的几步路她走过去。
凤云焕刚一下车,柳眉就是一挑,身边的酒楼二层,一道视线瞬间落在她身上,宛如暗夜明灯,光芒夺夺,让人难以无视。明月也发现了那道视线,立即向二层看去。
酒楼二层,木窗紧紧闭合,并无异样,窥探的目光也在同时渐渐淡去,仿佛只是错觉。
“主人,可要上楼追查?”明月呼吸微滞,他们竟然被人跟踪,却毫无察觉。
“不必了。”凤云焕眼底沉暗内敛,静若寒潭的眸子微动,“天下脚下卧虎藏龙,只要没惹到我头上,就不必理会。去取我的东西来,今日上天青阁,绝不能出错。”
凤云焕带着明月走远,酒楼二层,木窗吱嘎一声被人推开,一名青衫公子探出身去,向着天青阁的方向看了看,随即又啪的一声合上木窗,转身向桌前对坐的人发问。
“他就是师尊说的那人?表兄,你真的要奉命追她?”青衫公子眼底尽是揶揄,与他对坐被他称为表兄的白衣公子脸色冷峻,闻言俊眉就是一皱,“师门之命,不得不从。”
“这么不情愿,不如我去追,等追到了再送给表兄如何?不过是一个女人,再厉害还能翻得出花前月下那点事儿?表兄你如今可是京城中呼风唤雨的人物,云沧历史上最年轻有为的太傅,这张脸不知要迷倒多少怀|春少女,你我同貌,只要配合默契,哪个女子不是手到擒来?就连师父也不是每次都能分辨出你我……”青衫公子极力怂恿,这么有趣的事,怎么能不算上他一个?自从东山陆氏隐居之后,青山绿水他早就看得腻了,这次好不容易才从山中偷溜出来,不好生闹一番,再被抓回去练功可就太惨了。
“她能分得出,非墨,不要轻举妄动。”对坐的白衣公子正是云沧太傅陆紫丞,九大望族之一的东山陆氏嫡长子,也是陆氏这一辈唯一的男子。
刚刚那一瞬的气势即发即收,陆紫丞就知道她已经察觉他们的存在,不理会只是不屑。
“什么!”陆非墨猛地从桌前起身,微显惊惶,“不可能!你我修炼双尾,气势早在五年前就合二为一,师尊说过我们比起双生还要默契,修行同步气息如一,她怎么可能发现?表兄,这话是你为了哄我不去动她,故意说来吓唬人的吧?”
见陆紫丞不答话,陆非墨顿时觉得他的推断大有可能,不过这样也太奇怪了,他这位表兄不说对人避若蛇蝎,但也从不曾主动表示过对谁的兴趣,就连对师尊那样的存在也是言辞淡然,如今竟然会为了一个女子,说这么多话?还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
“紫丞表兄,你该不是动了真心吧?当年师尊命你追她,你就去了神医堂,难道从那时起,你就动了心思?你看中她什么?天人绝色?还是传说中凤祥加身的吉兆?”
“随你说。”陆紫丞没有否认,端起面前的烈酒一饮而尽,酒早冷了,他起身离席。
“表兄!不是约好要去天青阁,怎么这么快就走?”陆非墨偷笑不已,事情开始变得有趣多了,难得看到万事在心收藏不露的陆太傅也有凝冰碎裂的一天。
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当年师尊让陆紫丞去追凤女时,陆紫丞那张脸简直就是从冰渊最底层捞上来的,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如果不是师尊拿出信物强压,此时早已作废。
可他刚刚看到了什么?不过两年时间,某人就收不住心,蠢蠢欲动。
“入夜再去不迟。”
陆紫丞走后,陆非墨轻哼一声,骗谁呢这是,还不是为了躲凤女?为了她,竟然连约好的老怪,都敢失约,难道他就不怕惹恼了神山幽泽中那些人?算了,表兄不去,他去!
陆非墨一整衣衫,也去了天青阁,却不想被拦在门前,“阁主今日宴客,不见来人。”
天青阁顶层,凤云焕凭栏远望,远处的天际云卷云舒,却半点也惬意不来,因为挂着的是阴云,转眼间又要刮风落雪,这一年云沧的风雪格外猛烈。
“素神医入京,有失远迎!”身后脚步声传来凤云焕回身,门窗未动,身后多出一个人。
“阁主多礼,素某只是寻常医者,不敢在阁主面前大言不惭。”早在马车上就换好面具,她本不打算亮出神医堂的身份,不过这次的元月秘拍指名送给神医堂,阎王殿登门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