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眼,瞬间夺去了林宇珩的呼吸。
他自问纵横京城十载,什么样姿色的女子是他没见过的?粉红黛绿暖玉温香,这世上只有他嫌无趣没有染指过的俗物,还没有过他没见过的佳人!这一个,却是意外中的意外。
她是何人?为何他从未曾听人说起过,京城女子中还有这样一人?
百美图上没有此女,凭什么还能称得上百美?不!林宇珩下一刻立即否定了这个念头,这样的女子,怎能放在众女的胭脂水粉堆里玷污?她不能进百美图!她应该独立于万世绝顶,因为她的气质是那样的独特,任何人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凤轻舞恨到极点,连下唇都咬出血来,珩哥哥在干什么?他竟然对着那个疯女人出神?看他的眼神,哪有半分嫌弃?分明就是要将她拆吞入腹的渴望!
“请问小姐尊姓大名?”林宇珩被迷得早就忘了凤轻舞的不快,只顾着目不转睛盯人。
“小王爷刚刚在门前大呼小叫,不是很顺口吗?怎么此时不知我是何人?”凤云焕向前缓缓走出两步,与林宇珩只有几步之遥,“小王爷,我的闺名,可不是让你呼来喝去的!”
随着最后一句话,一阵冷若冰霜的气劲瞬间向林宇珩袭去,林宇珩一惊,她?
“你就是凤云焕?”她?不过三年,她竟然成了如此绝色佳人!
“看来小王爷耳疾颇重啊!”凤云焕冷笑一声,“本小姐的闺名,你不配叫!”
“哼!本王为何不配!你别忘了,本王还没退婚,你凤云焕就一日还是本王的未婚妻!你的名字,本王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林宇珩沉下脸来,给她几分好脸儿就不知道北了?当他稀罕她吗?三年不见,她可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忘了当年他是怎么将她踩在脚下践踏!姿色虽然添了几分,看样子也不疯了,但是人也没变的精明到哪去。
林宇珩十分不屑,她现在改头换面打扮成这样不就是为了让他高看她一眼吗?哼!她当他是什么人?他早就看腻了她的那张鬼脸。别以为戴上面纱,就能让他平添几分新鲜感,她就是化成灰他也记得!
那张浓墨重彩的脸,两道眉毛画得比手指还粗,一张血盆大嘴,两腮堪比猴子屁股,不光他记得,整个京城怕是人人都还记得!林宇珩回想到中途,突然想起凤轻舞前几天到府说的那些话,顿时眼神又是一变,他怎么忘了?这个女人已经毁容了!她之所以戴着面纱,是因为她的脸,根本就不能见人!贱|人!她还想骗他?她以为三年前她溜出城被毁容的丑事他不知道吗?
“哦?是吗?”凤云焕将他的表情一一收在眼底,冷哼一声,真不知这人有什么好,能让原主为他如此痴迷,敏王世子当年就是个纨绔公子哥,现在——只比当年更甚!
印堂黯淡神气涣散,分明是酒色伤身,腰肢无力,修为不会太高,脚步虚浮,行止不端绝对跑不了。远看,还有三分俊朗,近看,完全是被绫罗锦缎给衬出来的。贵气全无,倒是金银黄白披挂上阵,将财势表露的一览无余。
对于这样的人,凤云焕只能赏给一个字,俗!
“未婚夫这三个字,你担不起!想做我侯府的女婿,家世还在其二,人品才是第一位的!小王爷,空口无凭,你说我与你有婚约,那好,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请问这婚是谁和谁订立的?大媒是何人?小王爷说不出的话,便是上门欺诈!论罪,至少三十大板!”
三年前凤云焕就暗中调查过这件事,来龙去脉她心里有数。
“哼!凤云焕你休要猖狂!这件婚事是十三年前,我娘亲与你娘亲订下的,若非你当年会两手粗艺,我娘岂会登门?”当时两位夫人都在宫中赴宴,回府后次日一早他娘就上门提亲,自然是没有媒人。林宇珩冷眼瞪她,这件事京城贵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赖不掉!
“原来如此啊!”凤云焕轻哼,嘲讽溢于言表,“那请问敏王妃如今何在?”
“我娘亲早在数年前就过世……”林宇珩话没说完,顿时察觉不对。她在套话!
“呵!真是不巧,我娘亲也过世了,这么说来,父母之命是没有了,总不能找死人对峙吧?那么媒妁之言呢?”凤云焕笑意盈盈的看着他,声音不高不低,偏偏所有围观的人都听得真切,林宇珩咬牙切齿,这个问题自然无法回答,凤云焕顿了顿,看着他的眼睛无奈叹气。
“好!就算没这些,信物总要有一个吧?订婚不是草率之事,请问小王爷信物在哪里?若是没有,何来婚姻?”凤云焕说完走上前去,两人同时站在凤府门前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哼!没有信物又如何?单凭你这张脸就足够说明一切,谁会娶你!”林宇珩怒极,伸手就去扯凤云焕蒙面的金纱,凤云焕不躲不闪,任他动手,星眸乍现寒光万缕。
“啊!”手指刚触到金纱边缘,指尖剧痛,林宇珩一声惨叫,身形一晃一脚踩在凤轻舞小腿上,整个人向后倒去。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间,围观百姓只见凤府嫡女安静站立,宛若出尘仙子,而小王爷倒像突然中邪,怪叫乱跳,一脚踩中凤四小姐两人顿时滚在一起,极为狼狈。
“今日就给你一点教训,小王爷切记,不是谁的名字都能随便喊,也不是谁的面纱都能随便掀。要看,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个代价,你未必付得起!”
凤云焕冷笑一声,声音极低,只有他们三人听得到。
说完立即拔高了声音,女声如冰湖碎裂,又如寒星陨落,“今日诸位在此,凤云焕就将一切说明,我凤侯府从不承认与敏王世子的婚事!小王爷,请勿自作多情,自讨没趣!”
☆、14.第14章 恩断情绝
“我凤侯府从不承认与敏王世子的婚事!”
凤云焕一句不留半点情面的否认,比起拒绝更加伤人,林宇珩几乎是瞬间就推开凤轻舞从雪地里爬起身来,人前丢脸的恼火,更是比不上被她当面斥退的羞辱。她当他堂堂敏王世子是什么人?是街边随随便便就能敢走的讨食野狗吗?她竟敢这样对他!
“凤云焕!你敢再说一次!”
婚事不在,林宇珩却兴不起任何一点兴奋,他是来退婚的,却被她抢先一步说出根本不承认婚事这些话?那他过去种种又算什么?他敏王世子无媒无信强掳了凤府嫡女做未婚妻吗?她竟然视他为草芥一般浑不在意!
不!他不相信!三年前,她对他百般纠缠,甚至因为他随便一句冬鱼肥美,就下河凿冰,结果跌落河中险些溺毙。这样的事情她一年没有十桩也有八起,无论是谁只要说一起小王爷不喜欢她,她也不管人家说的是哪个王爷,立即就会扑上去与人厮打。
这样的凤云焕,对他的感情绝对不可能在一夕之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本小姐为何不敢?”凤云焕上前一步,星眸中冰寒微微散开,取而代之是极度的讽刺,再开口声音比起神色还要冷冽,“怎么?三年不见,当年的敏王世子,如今已经沦落到要强卖入侯府为奴?不过以你这样的身子骨——”
上下打量的神色,完全是在打量最低贱廉价的货物,“不配做凤府的奴隶!”
“凤云焕!你……”林宇珩暴跳如雷,气血上涌,他是天之骄子,生来未及百日就被封王,人人见了他都要恭敬礼遇,就算是云沧皇族的皇亲国戚,不是嫡系这一支,他也懒得理会。正要破口叱责,咽喉却像被人狠狠掐住,呼吸困难,林宇珩惊悚的握住咽喉,却从神色了然的女子眼底窥见一分璀璨夺目的冰封寒绝。是她!是她对他下毒!她早有预谋!
总算反应过来了,只可惜晚了一步。呵,她就说他是个蠢物,真是半点也没冤枉他。
凤云焕微微摇头,笑容更深了几分,毒是她下的没错,但何时发作,可不取决于她。
她对他已经足够仁慈,她出手向来都是当面出招,不像他哄骗无知痴儿,几番致人死地。如果京城中无数爱慕敏王世子的怀春少女,得知她们的春闺梦里人,其实是个卑鄙阴险的小人,不知道又是怎样一番场景?
林宇珩,今日的凤云焕已经不再是当年痴女,十年旧债堆积成山,她就好好清算一番!
“小王爷,别怪我没提醒你,这药劝人向善,不动怒,行善举,方可解开。如你刚刚疾言厉色,如今不过是暂时哑了,再来一次,未必不会永远失声。又或者,药性转到别的地方,会令小王爷追悔莫及!”
声音极低,完全是腹语,压制到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够听到!
林宇珩只见她面纱纹丝不动,警告却清晰的传到耳边,他却无法将她的恶行公之于众。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一个字也说不出的窘境,让他顿时明白了地上凤轻舞为何一直不出声,她也是中了这个疯女人的毒!心火狂怒,瞬间引动毒性,林宇珩只觉得咽喉的灼烧有所扩散,顿时不敢再动!只用一双如炬凤眸,怒视着刚刚还被他赞为天人下凡的凤女。
可是他不说话,看热闹的百姓等了又等,见被骂得狗血淋头的敏王世子这次竟然意外的保持沉默,于是没多久议论纷纷的声音就又渐渐响起,这一次,风向明显偏向凤云焕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