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沉立马站在天铮身前,道:“二哥,不用怕,我护你。”
“天沉,你……”天铮甚是惊讶,他这几年来待天沉并不好,他自己是知道的。
“二哥永远是二哥。二哥就算打骂天也是应该的,何况……”天沉咬了咬牙:“何况天沉是真的做错了,所以师尊才……”
“傻丫头,二哥也是只会要求别人,不会要求自己。”天铮想着繁叶便感觉自己能理解天沉了:“有些事情就算是做错了也是幸福的,我希望我一直能错下去。”
“一直错下去?”天沉不懂了:“错了便是错了,死不悔改,师尊会伤心的。”
手上鲜血直流,又见一道闪电笔直劈,天沉宝剑出鞘,祸天剑正面接下雷闪,雷霆万钧,竟将祸天压在天沉的肩膀上,肩膀上又是一道血痕,心中就有一个信念在支持着她,师尊到来之前,她不能让二哥出事。
双手加力将雷电架开,雷电直直的砸在刑司大殿上,众仙家纷纷避天,刑司大殿中间被雷电击出一个大坑。
“就算经历了雷劫能重回仙班,但是没有了繁叶,这一切就变成了永无止境的痛苦了,这样活着还有意义吗?”
天沉闻言,手上一滞,肩上和手上好痛,却忍道:“有。当然有意义,你没有了繁叶,但是你还有我们,你还有师尊,若让师尊知道你……他会很伤心很伤心的。”
“繁叶给我了很多很多,她若是这样因我而灰飞烟灭,我却在你们身边幸福的活着,这就成了我的罪孽,我受不起,你知道吗?”天铮痛苦的闭上眼睛:“这样活着好累好累,仿佛掉进了一个永无休止的轮回之中……”
永无休止的轮回中,一切不断的重复的痛,不会麻木,只有一次比次更痛……
天沉被他说的几乎要放弃了。
“不行!”脑中一个激灵:“你想死,先问问咱们师尊同不同意吧!”
此时天沉已经不强接雷电,而是很巧妙的用祸天将其打开。雷电被打在刑司大殿各处,而现在刑司大殿亦不会是时初时那般平整宽阔了,反而坑坑洼洼的如月宫表面一般。
众仙们都战战兢兢四处躲避,生怕被天沉挡开的雷电扫到。
将他的天宫弄成这般的模样,天帝这才轻眼细看天沉,离的太远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她手是的剑却能挡下雷劫,看来他真的是小看这丫头了。
只是那挥剑接雷劫的身姿倒是让他想到了另一个他的至亲之人。
依稀之间,他仿佛又看那人在大殿上侃侃而谈的模样。
——上天有好生之得,魔物也属天地养,从盘古大神开天辟地便存生在,它们或食人肉,或食人魂,或食人间污秽之气以之果腹,这就是他们的本性,但本性天生,天意如此岂是它们都违抗得了的?生为天神的我们难道不应为它们的行为负责任吗?一味的屠杀它们是要掩饰天所犯的错误吗?
——臣,愿代替这些魔物受天之罚,后另寻一隅之地管束它们,可保人族不其为之所扰。
就在此地此处,他的兄长为那些魔物持祸天长剑受了九百雷劫,从此山海经中所记载的九千魔物全数消失不见。
恍恍惚惚,他竟在小丫头的身上看见了兄长的影子。
只是不知这小丫头是否真有他兄长那般的气魄。
这雷劫不知道还有多少下,但是天沉的法力与力气已经消耗了七八成了,雷声阵阵在他们四周炸裂,她心还是很害怕的,便不断的安慰自己:“再坚持一下下,师尊马上就来了,马上就来了。”
“师尊也会来吗?”天铮心中一喜,没想到还能见师尊一面。
“你都这个样子了,师尊能不来吗?”天沉没好气的说。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天铮绝美一笑,仿佛用尽了它们九尾狐族有媚术一般。
天沉就这样愣愣的看天铮的身体在她眼前风化,然后慢慢的变淡,竟有魂飞魄散之象……
“这是……刚才的雷劫……你竟然没有法力抵抗……”天沉大惊之下,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长剑挑断捆的天铮的仙绳,天铮慢慢的从刑柱上滑坐下来。
“我求死心切,小妹你就莫在为我费心了。”天铮一派解脱似的了然。
‘天沉’、‘小天沉’、‘小师妹’,只有二哥才会亲切的唤她‘小妹’,天沉的眼睛湿了,可是那股子倔脾气又涌现了出来。
“我不许你死,不许不许不许。”
说罢,天沉直接将祸天剑直插在刑台上,再在不管头顶什么惊雷闪电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便是,二哥不能死,绝不能死。
天沉双手平摊在天铮胸前,天铮后身抵着刑柱顿觉天沉的法力从她的双掌源源不断的灌入他的身上。
什么魂飞魄散,什么灰飞烟灭,她不准,就是不准。
天铮本以模糊的身影又慢慢的清楚起来。
“傻丫头,真傻、真傻……”天铮口中喃语道:“你为何就不能放我安心离去呢?这样强行的挽留一个已死之人,你会遭天遣的。”
“不怕、不怕。”天沉坚定道:“不管什么天遣我甘心受着就是了。”
话语刚落,便又有雷劫降下,随着‘轰隆隆’一声巨响,之后……
天铮竟然不受影响,因为天沉的法力保他性命,并又保他抵抗雷劫。
只是天沉……
鲜血一滴滴溅在洁白的刑台之上,开出最耀眼的彼岸之花……
第105章 重殇
发冠掉落,乌发直垂而下,鲜血一滴一滴溅在灰白色的刑台上,开出最耀目的彼岸之花。
天帝眯着眼睛看着这一切的发生,那丫头竟全力维护紫微星君的性命而不牺将自己暴露于雷劫之下,只是这样毫不反抗的任雷刃临身,你又能挡的了多少下呢?
“还剩多少道雷劫?”
“回陛下,还有十三道。”
还有十三道呀,你的法力全都于用保护紫微星君,那么让朕看看这天底下最至情至信之人,雷劫会给你宽恕么?
右手与左肩以伤,生生硬硬的受了两道雷劫之后,天沉便感觉胸口中如波涛翻滚一般,额间却是如着了火一样,头好像要炸裂了。
天铮于她对面而坐运气,眼见紫色衣衫的小师妹变慢慢的成了一个血人,心神皆痛,仿佛她身上每一处的流血,每一处被雷击的伤痕他都感同身受。
天沉闭上眼睛表情有些痛苦,但她去不敢分心,被雷击之后她的脑子便有些迷糊了,额间的三断的水纹花钿时隐时显……
“天沉,你、你快住手。”天铮微怒,口不择言:“天底下怎会有你这么固执又妄顾他人意愿之人?你就算赔上自己来救我,我也不会感谢你,我会气你多管闲事,我、我要和你断绝师兄妹关系……”
“先让师尊逐出你师门,再来谈我们断绝师兄妹关系的事吧!”天沉悠悠一笑,她知道现在说这些都来不及了。但她就是要一直一直的努力下去,对得起自己,更在对得起她身边的人。
三对翅膀‘哗’的一声一起展开,天沉只道了一声:“去吧!”
六片翅膀一起离身飞散。
这是她与生俱来的东西,亦是公主剑的剑翼,希望能抵接挡一阵子,只是这般她以后就没有翅膀了。
胸口的沉闷终于舒缓了一点点,鲜血顺着嘴角流下,这下她算是倾尽所有了,师尊你若再不来的话,天沉和二哥就要和你永别了。
六片羽翼也只接下六道雷劫,然后化乌有,天沉眼看着羽翼消散,好痛好痛,痛得受不了……
视线也变的迷糊起来,不能这样放弃了,努力睁大眼睛,然后……
眼前竟是一片金灿灿的湖,湖水是黄金的颜色,连水底的沙石和岸边都是金黄一片。
一个金黄颜色的世界,可是,她怎么会在这里呢?
“来,丫头,坐这里陪我聊一会可好?”
一个声音从她身边传来,天沉寻声望去,是一个男人,一个三十多岁身穿赤金长袍的男人,微黄的长发直垂,弯弯眉毛,弯弯的笑眼,一看就是知道是经常笑,让人很易容亲近的那种人。
天沉依言在河边寻了一块石头坐下,靠近着那个男人坐下,别问她为什么近靠那男人坐下,天生胆小又怕生的她这次就想这么做。
天沉指了指男子,小心又不知为何期待的问道:“你是谁?”
男子闻言未语先笑,笑容很暖人:“你要不要先猜猜我是谁呢?”
天沉看着他想了一下,语气带着几分委屈:“我猜不到。”
因为猜不到而感到委屈。
男子又笑了,伸出大手,很自然很熟悉按着天沉那一头又黑又直的长发揉呀又揉,然后开始挠……
天沉一下愣住了,心中竟有了一个小小的念头,这人对她来说很重要很重要。
她年幼之时,师尊会摸她的头,但也只是轻轻的摸摸,而这个男人摸她的头时是一付自然之态,一付无所顾忌,无由来的天沉便感觉这个动作他比师尊做起来更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