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仙难为 (画语诗心)

我凄然一笑，摇摇头道：“呵呵！您何罪之有？这应该都是我命中注定的劫数吧！我不怪任何人。但是。既然曜王会因失血过多而亡。那他不在了。我自然也不能再活多久。”说罢，我忽然起身走到他的面前，扑通一声给他跪下道：“所以。我请求您救救曜王！请您从今以后别再采集他的心头之血！”
他一惊，忙赶紧伸手相扶，但手到中途又觉得不妥而急急缩了回去。之后他就冲巧儿急声喊道：“小丫头，快来扶起你家王妃！”
巧儿过来扶我，却被我喝住了。我仰脸恳求道：“老人家，请您务必答应我！”
他闻言颤声道：“可是如此一来，则您怕是就会、就会......”
“无妨！反正时日不久，我何苦要再白白连累曜王呢？只是我还想知道我若不用药能撑多久？因为我如今已有身孕，我不能、不能让这个可怜的孩儿也随我而去。”我低头不舍地抚着略鼓的肚子道。
他顿了一下，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那老朽就答应您吧！但您得先起来！”随后他看我已经被巧儿扶着又坐回椅子上，才声音凝重地道：“若是不用药，则您大约会有三个月的时日！可是您又怀了孩子，唉！真是造孽啊！”说完，他就对着我连连叹惜。
“啊！那还请老人家能救救我的孩儿！我不求苟活多久，只要能平安诞下孩儿就行！”我心里的痛再也憋不住，忍不住就低声呜咽起来。
巧儿早已忍得两眼通红，听见我哭了，她也“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并且一头就扑在那老者的面前叩起了头：“巧儿求您救救我姐姐！救救我姐姐！”
那老者也红了眼，他躬身扶起巧儿道：“小丫头，不是老朽不救，实在是救不了啊！老朽被曜王请来已经快三个月了，期间翻阅过无数的医药典籍，但是却都没有找到一个良方。”
我又急急问道：“那延续几个月的方子有吗？我只要能诞下孩儿就可！”
他沉默了一会儿，看着我痛心道：“这方子倒是有一个，但却会让您生产时血崩而亡，也就是说您诞下孩儿之时就是您离世之日，那、那您还用吗？”说罢，他也垂头抹了抹眼睛。
“若是、再无别的、方法，我愿意、愿意用！”我哽咽着勉强说完，脸上已经是泪水滂沱。
“姐姐！姐姐！您不能！您不能啊！若是您走了，那老爷和夫人，还有姑爷和您的孩儿他们都要怎么办啊？而且、而且巧儿、也舍不得您啊！”巧儿抱着我是嚎啕大哭。
我紧紧抱住巧儿，将头靠在她的肩上，任泪水如河汩汩而下。
那老者见此，忙在一旁赶紧劝道：“王妃！既然事已至此，还请节哀吧！以您的情形，还不能太过伤感，所以还是、还是要以宽心愉悦为主......”
巧儿一听，登时就怒了：“老人家，您说话好生难为人！若是你知道自己命不久矣，那你还能笑得出来吗？”
“呵呵！这个老朽也知道有些强人所难，但是王妃因为身子异于常人，又有身孕，若是大悲大恸过多，则会对腹中胎儿不利。所以老朽才这般劝阻。唉！不过也确实是可怜了她，明明是如花似玉的一个小小女娃，却要受这般折磨......”说着，那老者就转身颤巍巍的出去了，身后留下一句话：“老朽会谨遵王妃所托！救治曜王！”
“姐姐！”巧儿抬起一双泪眼看着我。
我转身擦了擦脸上的泪，强笑道：“巧儿，咱们还是快走吧！别回头妖孽醒了，知道咱们来这儿就麻烦了。”
巧儿点点头，扶着我一步一步缓缓朝外走去。
走到空旷处，我回头看那太阳，却见它已经快要落山了。
“姐姐！走吧！一个快要落山的太阳看它做什么？”巧儿哭音犹在地道。
我苦笑：“因为我如今觉得自己就像它，虽然还是光芒四射，但却命不久矣。”
“姐姐！巧儿不许您胡说！咱们去找老爷和夫人，让他们再去寻访些名医来。说不定有人就能治好你呢！”巧儿捂着我的嘴，一脸埋怨道。
“哦！别！巧儿，我可告诉你，此事你绝对不能对任何人说起。尤其是爹爹和娘，还有妖孽！绝对绝对不能说！要不然，姐姐就再也不理你了！”听巧儿这般说，我忙扒下她的手，连连告诫。
...

　　第96章 为你天天笑

巧儿哽咽着望着我：“可是姐姐你呢？你的这些苦，难道就要自己独自承受吗？我替姐姐心疼啊！”
我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苦涩道：“姐姐不是还有你吗？”
“可是我却替不了姐姐！若是能替，巧儿愿意替姐姐承受这一切。因为巧儿是一个人，可是你却有老爷夫人和姑爷，往后更是会再有一个可爱的孩儿。难道你就忍心让他们都失去你吗？”
巧儿泪眼婆娑地不断喃喃着。
我仰头向天，压下那份蚀骨噬心的疼，强笑道：“巧儿，你若是真的心疼姐姐，那就别再说这些了。因为姐姐也是无可奈何！可你若想要姐姐在这为数不多的日子里开开心心的，那从此以后就莫再提了，就像从前一样过就行了。”
巧儿还想再说，被我瞪了一眼嘟着嘴低下了头。
“走吧！去看看妖孽醒了没有？他最近睡眠也是越来越长越来越沉了，由此可见他的身子已经是很弱了。”我过去一步拉起还在怄气的巧儿，向回走去。
到了门口，我扭头让巧儿回去歇着，就蹑手蹑脚地进了屋子。床上，妖孽还是我离开前的样子，静静地酣睡着。不过他的浓黑细长的眉却不时纠结在一起。
我侧身在边上坐了，怔怔地看着他，不敢相信他不久前还是那个妖魅疏狂的皇叔。可就是他，为了搏我一笑，甘愿舍去所有。甚至包括自己的性命。他究竟是有多喜欢，才会这样啊？看着看着，我忍不住就伸手轻而又轻地抚上了他的脸。从额到眉到眼再到鼻子和唇，一点一点，细细感受着独属于他的那份温热和细腻。一时间，心里满满的竟然都是怜惜和不舍。
就在这时，妖孽忽然伸手據住了我的手，接着就睁开眼睛半恼半笑道：“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为夫睡一会儿都要缠着吗？”
“谁缠你了？少自作多情！我不过是看你脸上飞过一只小虫子，所以就想看看它还在不在？”我扭头强词夺理道，其实却是怕被他看出自己的异常。
“呵呵！玉儿！我竟不知你就连说谎都不会！你以为我这屋里还会有什么虫子吗？更何况竟然还是飞到我的脸上？它敢吗？”妖孽说着就起身扳过了我的身子。
我愕然地瞪着妖孽：“你真有这般厉害？竟然就连小虫子都怕你？”虽然我很想顺着再问下去。既然你这么厉害。那为什么治不好我的病呢？竟然要愚蠢地用你自己的命来延续我的幸福？但你可知，若是你不在了，我也不能独活的？因为自从以身相许的那一刻起，我们的命就牢牢连在了一切。此生都不能分割。但是。我却不敢问。因为我相信若是有办法。聪明如他一定是不会用这么笨的办法的。所以我的病真的是无药可医了。
“那是！因为我是妖孽啊！可你却不怕我！”妖孽说完，许是见我沉默的时间长了些，所以就抬起我的下颌。温柔地问道：“玉儿！你听见我说话了吗？想什么呢？迷迷怔怔的。”甚至那双水光潋滟的凤眼里还冒出了几丝疑惑。
“啊！”我吓得惊叫一声，忙使劲儿拨开他的手，起身离开几步道：“没想啥？不过是突然想到爹爹和娘罢了。”
“既然你想他们，那我就带你去好了。”妖孽说着，就下了床揽着我向外走去。
我怕被拆穿，只好顺着他。
后来的这段时间，我每天都像这样腻着他顺着他。面对面的时候，我就一直盯着他看，贪婪地想记住他的一笑一颦；走路的时候，我就尽量依偎着他，贪心地想多感受一下他的呵护。可是每一次看每一次感受，到最后留下的都是不舍不够和下一次的渴望。我渴望时时刻刻一生一世地守着他。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时间却是越来越少了。孩儿已经八个多月了，娘说再有一个月左右就会分娩了。他很顽皮，总是不时地踢我。每当此时，我就会高兴地大喊妖孽，让他过来摸摸。可他却总是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戳着我的肚子笑骂道：“小家伙，还没出来就这般调皮，难道不知你折腾来折腾去的，你娘她会很辛苦吗？等你出来时，我一定会先打你的小屁股！”
“呵呵！妖孽就是妖孽！天下哪有你这样的爹爹？”我笑着白他两眼。
妖孽却振振有词道：“呵呵！他这妖孽爹爹可是先有你这娘亲，然后才有他的。所以我自然要对你比对他好了。”
“哎呀！我说不过你！一天就数你的歪理多。”我笑靥如花地看着他，心里却疼得扭成了麻花。啊！妖孽，你可知我能给你的笑容是越来越少了吗？既然你愿意看我的笑容，那我就天天给你看。只愿你能有一天看烦了看厌了，在我走了之后能很快忘了我。
巧儿知道我的苦，所以她每当看见我不知疲倦地笑着时，就会借故匆匆离开，而再次回来时，两眼却又像兔子眼一样红。有几次被娘问起，巧儿却笑着说是被沙子迷了眼。